騎士:黑暗時代的傳奇

騎士,男孩眼中的蓋世英雄,女孩心中的柔情猛漢——它代表著尚武精神和不屈信仰:謙卑(Humility)、榮譽(Honor)、犧牲(Sacrifice)、英勇(Valor)、憐憫(Compassion)、誠實(Honest)、公正(Justice)、靈魂(Spirituality),騎士的八大美德。

但是這年頭,男孩們只想著如何賺銀子和泡妹子,而女孩則愛上了歐巴和馬爸爸,“騎士精神”聽著就感覺非常古老……所以,我們並不是來說騎士精神的,只是來談談“騎士”本身。

騎士:黑暗時代的傳奇

中文的“騎士”一詞,可以對應英文中三個詞,分別是:Rider、Cavalier以及Knight。Rider最容易和其它兩個區分開,它指的是“騎手”,也就是騎著某種生物的人,不帶有軍事和社會階級意義。至於Cavalier,NBA球迷很熟悉:Cleveland Cavaliers(克利夫蘭騎士隊),它在英文指具有軍事意義的騎士,也可以指有騎士精神或紳士風度的人(尤其是對女性獻殷情的男子)。我們今天要聊的是最後那個“Knight”——即有社會地位、軍事意義並且符合騎士精神的人。

騎士:黑暗時代的傳奇

《Diablo III》中的聖教軍

從男孩到英雄

騎士(Knight),是歐洲中世紀最具特色的社會階層,在某一段歷史時期,騎士屬於上層社會的貴族階層,它之所以能夠在21世紀的今天受人追捧,可能是因為電子遊戲,但在19世紀之前,則完全歸功於當時的文學創作。

由米格爾·德·塞萬提斯·薩維德拉所撰寫的歐洲第一部現代小說《堂吉訶德》可能是現代人最為耳熟能詳的關於騎士的故事——不過它並不是騎士小說。後者更像是我們如今的“網絡爽文”,故事中的騎士往往武功天下無敵,還最終能抱的美人歸。是的,在枯燥乏味的中世紀,有什麼能比這種YY更容易讓歐洲老百姓接受和廣為流傳呢?

話說回來,Knight一詞來自古英語的Cniht(大致翻譯為:“男孩”或“僕從”),隨著時間的推移,詞義也會演化出新的意思,Cniht到了中世紀之前就逐漸衍生出“家園守衛者”的意思。隨著西羅馬帝國的滅亡,歐洲逐漸過渡到中世紀封建制,以許許多多的小規模封地領主組成,這些分封領地都有自給自足的經濟體系和武裝力量,所以“家園保衛者”也就指的那些封建貴族領主組織冊封的武裝力量了,他們保衛著領主的“家園”,是領主的“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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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是自上而下冊封,並非自下而上的民選

最強戰力

亞瑟王與圓桌武士的故事就像是我國的《西遊記》,這個IP如此之經典,因此有關騎士的故事可以流傳千年也絲毫不覺得Low或者過時。

歐洲的騎士階級最早可以追溯到古羅馬時期,一些由貴族組成的武裝力量,他們配備馬匹,身著防禦力極高的重甲,通常會騎在馬背上戰鬥。少許瞭解一點冷兵器時代知識的人都會知道騎兵剋制步兵的道理——騎兵機動性強,衝鋒動能大,加上馬的高度,傳統步兵在他們的面前就跟小雞崽兒似的,因此早期騎士在當時以步兵為主的戰場上是相當恐怖的戰鬥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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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衛一世的騎士侍從

這裡岔開一句,我國在春秋時代就有了正規騎兵部隊,但當時推行的是騎射,所以屬於高機動性的遠程輕甲部隊,雖然殺傷力有限,但在戰場上起到了很好的遊擊作用,讓對方防不勝防。到了明朝末年,出現了一支有史以來戰鬥力最強的騎兵部隊:關寧鐵騎。相傳當年在北京城下,九千關寧鐵騎打破十萬八旗軍,換言之就是以一敵十的戰力,這當然是有吹噓的嫌疑,不過在《明季北略》中明文提到:三桂手下有“關寧鐵騎”數千,皆敢戰,建州為之懼——可見其確有相當之實力。

不過騎兵不等於騎士,我們還是回歐洲繼續侃下去。到了中世紀早期的加洛林王朝(Carolingian age),騎士已經是當時戰場上公認的最強戰力。公元8世紀,法蘭克國王查理曼大帝組建了世上第一支正規騎士團作為自己的禁衛軍,他們跟隨查理曼大帝南征北戰,並在法蘭克人對抗阿拉伯人的戰鬥中嶄露鋒芒。

教會的守護者

到這裡,“騎士”還只是一個武裝力量的代名詞,那麼它究竟何時開始變成一個受人追捧的社會階級呢?

不管是防禦反擊還是野蠻侵略,都少不了戰鬥武裝的支持。騎士作為中世紀最強戰力,自然而然就成了當時歐洲的中流砥柱。西方的統治者們依賴他們,民眾仰慕他們,所以作為當時社會的精神核心——天主教會,自然也相當重視,騎士成為受人敬仰的基督教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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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怎麼“神聖”,騎士總是雙手沾染著鮮血

在基督教一統天下的中世紀歐洲,某種職業一旦和宗教扯上關係,那完全就不是一個簡單的職位了,它就變成了上帝的“僕從”,“教會的守護者”,它被神聖化了。

就跟封建王朝時期的中國一樣,雖然皇帝擁有絕對權力,但還是受到儒家思想的制約。比如說,儒家推崇孝道,因此皇帝他娘,皇太后她老人家雖然沒有實權,卻依舊可以從宗法禮教上制約皇帝的行為甚至影響他的決策。中世紀的歐洲社會以天主教為核心,國王雖然擁有較大的權利,但也不是隨便就可以自己稱王稱霸,必須由教會加冕,教會認你是王,你才是王。所以某些山大王即便手握大權,執掌千軍,也一樣沒有“合法性”。再來看騎士階層,它與統治階級一樣獲得了教會的任命,那當然就擁有了高於普通平民的社會地位。久而久之,騎士就逐漸變成了貴族階級的專享職位。

總而言之,騎士就是在宗教信仰的支持下在某一歷史時期建立的正規武裝暴力職位。

十字的光輝

白銀之手騎士團、索蘭尼亞騎士團——這兩個我們耳熟能詳的名字雖然來自於《魔獸世界》及《龍槍》,但其性質和形式則是參考了真實世界的騎士團。

在十字軍東征時期,由於擔憂異教徒的威脅,羅馬教廷組織了三個歷史上著名的騎士團:善堂騎士團、聖殿騎士團和條頓騎士團。

| 最小的“國家”?

世界上有這麼一個“國家”,它是聯合國觀察員(實體),卻沒有領土(我國也不將其視為一個國家)——它就是耶路撒冷、羅得島及馬耳他聖約翰主權軍事醫院騎士團(簡稱:馬耳他騎士團,史稱:善堂騎士團或醫院騎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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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堂騎士團的徽章,對稱而美觀

善堂騎士團成立於1099年,最初是由法國貴族Gerard和幾名同伴在耶路撒冷的聖若翰洗者教堂附近的醫院裡成立,主要目的是照料傷患和朝聖者。隨著騎士團逐漸壯大,其工作重點也從“治療”演變為“武力”,並發展成耶路撒冷王國的一支重要軍事力量。曾經的善堂騎士團擁有實實在在的領土,併成立了以大團長為核心的騎士團國,但是因為連年戰爭和騎士力量的衰微,“國土”早已不復存在,如今只留下了一個組織機構,履行著和平助人的騎士精神。

“Defence of the faith and assistance to the suffering”(守衛信仰,幫助苦難)是善堂騎士團的口號。

| 以一當十的傳奇

如果你玩過《帝國時代》或者看過2005年“精靈王子”奧蘭多·布魯姆主演的電影《天國王朝》,一定聽說過“薩拉丁”這個名字。薩拉丁是中世紀著名軍事家,埃及阿尤布王朝的首任蘇丹。不過,這裡不是要說薩拉丁,而是通過他來襯托本段落的主角:聖殿騎士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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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還是得澄清一下,許多影視作品中的十字軍幾乎都穿著聖殿騎士團的衣服,讓人感覺這紅十字加白底就是十字

1177年11月25日,薩拉丁率領3萬大軍入侵耶路撒冷。耶路撒冷國王鮑德溫四世年僅 16 歲,還身患麻風病,手頭上的部隊也不及對方的1/5。但別看數量上不佔優,這小夥手頭上可是有著當時的傳奇戰力:聖殿騎士團。所以,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他(也可以說是膽略過人),率領 80 名聖殿騎士、375 名騎兵和6000步兵,大膽攻擊阿拉伯薩拉丁的3萬人軍隊,結果後者精銳的馬穆魯克近衛軍幾乎被全殲,共傷亡2萬餘人。薩拉丁帶著1/10不到的殘餘部隊逃回埃及。

聖殿騎士團的正式名稱是“基督和所羅門聖殿貧苦騎士團”,始創於1118年前後,其成員主要是來自法國的十字軍騎士。為什麼叫這麼個名字?因為創始者最初住在毗鄰救世主教堂的耶路撒冷王宮的一角,而救世主教堂的原址是阿拉伯伊斯蘭教的一個清真寺,據傳此地原是所羅門國王的神殿(當然還有多個版本的解釋,筆者比較喜歡這一個)。

不幸的是,騎士團最後因為太有錢而完蛋。威震四方的騎士團在暮年時擁有大量財產,這就招致了當時統治法國的腓力四世惦記。法王用粗暴的奸計迫害聖殿騎士團。最終,在1312年,教皇克萊門特五世下令解散騎士團。和平年代的富豪們真該慶幸自己沒有生活在騎士團那個年代,封建君王們對於巧取豪奪,可是有著非常精湛的技藝。

| 被救贖的騎士團

相比前兩者的輝煌,條頓騎士團在創立之初似乎有些山寨的意味:它於1198年(第三次十字軍東征,比前兩者晚很多)成立於阿卡(今以色列境內),以聖殿騎士團為樣板,執行與善堂騎士團一樣的教規。雖然在創立之初發展緩慢也鮮有較大的建樹,不過不斷髮展壯大後,在1226年~1285年血腥征服普魯士,從而建立了自己的騎士團國。1410年7月15日,著名的格林瓦爾德會戰爆發。波蘭-立陶宛聯軍3.9萬人在波蘭國王弗拉迪斯拉夫·雅蓋洛指揮下,在坦倫堡和格林瓦爾德附近與條頓騎士團約2.7萬人的軍隊展開決戰。條頓騎士團在此戰中精銳盡失,8千名騎士被殺,2千人被俘,騎士團大團長馮·容金根等多數首領陣亡。條頓騎士團從此一蹶不振,波蘭由此逐漸收復失地,並獲得格但斯克等城鎮和波羅的海出海口。1440年,53位貴族和19個城市在馬林堡建立了旨在反抗騎士團專橫統治的普魯士聯盟。

外患內憂之下,此時的騎士團國已經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但是騎士團卻迎來了救贖的機會。1520年,騎士團作為軍事修會的最後一任大團長阿爾布雷希特(Albrecht)結識了宗教改革的發起者馬丁·路德。在路德的建議下,阿爾布雷希特辭去條頓騎士團大團長一職,將騎士團國世俗化,改為公國,在公國內進行宗教改革,對外則拒絕對波蘭的臣屬關係,從而騎士團組織得以保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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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頓騎士團的徽章是不是看著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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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邪惡的東西就是參考條頓騎士團的徽章做的

1929年,條頓騎士團改組為一個純宗教的騎士團,其名稱也由OT(條頓騎士團,Ordo Teutonicus)變為DO(德意志騎士團,Deutscher Orden)。如今德意志騎士團一共有大約1000名成員,他們主要從事慈善事業,包括照料病人和老人。目前騎士團分為意大利、德國、奧地利、捷克、斯洛文尼亞五區進行管理,其總部設在奧地利的維也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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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獸世界》中的聖騎士

關於騎士的淺談暫且告一段落。隨著戰爭武器和戰術的升級換代,一個未經訓練的農夫手拿十字弩或許不一定能殺死訓練有素的騎士,但到了戰場上,騎士明顯已從有效的戰鬥力量逐漸淪為一種“信仰”——它失去了其原有的實用價值,而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從訓練到裝備會耗費不少人力財力。就像是你鐵布衫練得再好,有可能胸口接機關槍嗎?那麼練鐵布衫就沒有實戰價值了,最多可以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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