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鳥—《塵封檔案》NO.61-故宮盜寶案實錄

啄木鳥—《塵封檔案》NO.61-故宮盜寶案實錄

故宮這座世界上最大的宮殿,歷經五百八十多年的滄桑之後,依然以其無與倫比的高貴、富麗堂皇的風姿和絕無僅有的神秘端坐在北京城的中心。

故宮又稱紫禁城,這個名字是借喻紫微星垣而來。中國古代天文學家把天上的恆星分為三垣、二十八宿和其他星座。三垣包括太微垣、紫微垣和天市垣。紫微星垣在三垣中央,因此成了代表天帝的星座。天帝是至高無上的,天帝住的地方叫紫宮,人間的皇帝也是至尊的,因此,皇帝住的地方就叫紫禁城。紫禁城是中國明、清兩代二十四個皇帝的皇宮,人們習慣稱故宮。

多數人參觀故宮是因為皇室宮廷生活的神秘,故宮是天子住的地方,戒備森嚴,過去老百姓連城牆邊都不能靠近的,也有個別人是盯上了故宮裡的珍寶。

珍寶對人的誘惑力是巨大的,故宮對民眾開放後的八十年來到底發生過多少盜寶案呢?已知民國期間是很罕見的,最為轟動的是故宮博物院首任院長易培基“監守自盜”案,今天來看,那是一樁冤案。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以來,北京警方有記載的故宮盜寶案一共發生了五起,分別是在1959年、1962年、1980年和1987年。以下逐一詳述。

建國後故宮盜寶第一案故宮第一次對外開放是1914年(民國三年),因為當時清遜帝溥儀還住在內宮裡,所以開放範圍很小,僅限於外朝區,而且票價非常昂貴,參觀的人很少。溥儀被逐出皇宮後,故宮歸國家所有,成立了故宮博物院,於1925年10月10日,故宮走下神壇,正式對外開放。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中央人民政府接收了故宮博物院,1958年7月1日重新對社會開放,普通民眾花上幾角錢就能親身走進昔日神秘的皇家宮殿。

故宮對外開放的陳列主要為兩大體系:一是以故宮宮殿建築為主體的宮廷史蹟陳列;一是以故宮藏品為主的歷代藝術品的專館陳列。盜賊們盯上的就是故宮的藏品,特別是位於故宮博物院東部的珍寶館養心殿內的無價國寶,建國後五個盜寶飛賊無一例外是在養心殿折斷了翅膀。

1959年8月16日清晨,下了幾天雨的北京放晴了,太陽露出光芒四射的臉,把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的故宮黃琉璃瓦頂照得金碧輝煌。管理員田義和早早就起來了,拿著一大串鑰匙,先把故宮的前門和後門打開,再把各個展館的門打開,讓清潔工人們打掃庭院的衛生。因為臨近建國十週年大慶了,來故宮參觀的中外遊人越來越多,這些日子,田義和每天都是清晨就起來開門。

田義和邁著輕鬆的腳步走進了珍寶館。珍寶館是故宮的常設展館,裡邊分為四個展室:皇極殿廡房、養心殿、樂壽堂和頤和軒,分別陳列著故宮所藏珍貴文物。田義和按照順序,打開皇極殿廡房後就去開養心殿的門,還沒上臺階,他突然感到有點兒不對勁兒,定睛一看,老天爺!養心殿第三扇門靠近地面的一塊大玻璃碎了!昨夜雖有小雨,但是沒一絲風,珍寶館牆高門緊,連一隻貓都進不來,玻璃不可能無故破碎,別問,準是進去賊了,那裡邊的寶貝都是好人看的,賊不能看,賊看見就走不動路。田義和不敢近前了,叫來同事汪連祿和老楊,讓他倆好生站在臺階下看著,然後慌忙往保衛科方向跑去。保衛科馬上報告了北京市公安局。

碎玻璃處顯然是盜賊進出的路,偵查員在玻璃碴上提取到一小塊兒賊留下的皮肉。養心殿有三大間展廳,分別陳列著珍寶,中間展廳四周陳列的金銀器皿和珠寶玉器,展櫃完好。被盜的是西間展廳的首卷櫃,也就是“故編字1號”,故宮的工作人員習慣叫它1號櫃,裡邊陳列著14頁金冊、10頁玉冊、5柄玉雕花把金鞘匕首以及金釵、佩刀、玉筷等文物。1號櫃的玻璃被打碎,陳列的14頁金冊中的8頁和5柄玉雕花把金鞘匕首不翼而飛。偵查員在室內提取了細花紋鞋印和血跡,在1號櫃上提取了掌紋和指紋。

偵查員又仔細尋找賊進出珍寶館的路徑,發現養心殿南門臺階旁邊的牆內側有明顯的蹬蹭痕跡,養心門上的鎖被撬開,偵查員在養心門的門樓上提取下一枚完整的手掌痕跡。出了養心門往南是寧壽門,因為正在修繕,寧壽門東搭著腳手架,寧壽門往南出皇極門向西就是錫慶門,錫慶門的門閂被拿下,珍寶館的工作人員說,門閂原來是閂著的,顯然是有人出去的時候拿下來的。

金冊是什麼?康熙皇帝生母早喪,他一直將順治帝的孝惠章皇后視為母親,這是為了尊奉她老人家徽號而專門打造的“證書”,純黃金的,每頁長23.15釐米,寬9.8釐米,厚0.13釐米,重20兩,上面鑄有滿、漢文字,四角各有一聯結用的小金環。這種皇家金冊,不僅材質為純金,鐫刻工藝精湛,由於是重大歷史事件永難磨滅的記錄,其文物檔案的價值無法估量。完整的14頁金冊,居然丟失了8頁,重達市制166兩。

玉雕花把金鞘匕首是什麼?刀把鑲嵌有玉石,刀鞘包裹有黃金。選料上乘,工藝精湛。是順治帝和乾隆帝使用過的珍品。清世祖順治是率軍入關的清朝第一位皇帝,他整頓吏治,注重農業生產,在各方面取得了很大成就,初創了清王朝走向強盛的局面。康熙帝視朝六十一年,是中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之後繼位的雍正又傳至乾隆,這個時期的武功文治使得國力鼎盛百姓富足,史稱康雍乾三朝盛世。順治帝和乾隆帝使用過的金鞘匕首的珍貴性自然不言而喻。

8頁金冊,5把金鞘匕首被盜,在皇宮盜案史上也屬罕見。中央首長下令,這起建國後北京發生的最大的盜竊案件非得破獲不可!

北京市公安局緊急部署偵破工作,併成立了專案組,向全市通報了案情,全市安全保衛部門和基層群眾組織都行動起來,進行反覆的調查摸底。

專案組案情研究會上,大家討論後初步認為,盜賊可能是8月15日晚翻牆進入養心殿院內,作案後離開的。但是,故宮壁壘森嚴,外有護城河,內有12米高的圍牆,還有相當強的保衛隊伍值守,那個賊是怎麼進來的呢?

偵查員還分析,故宮內部工作人員監守自盜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內部人員乾的,完全可以不露聲色地悄悄幹,沒必要搞那麼大的動靜,打碎玻璃,又弄破了皮肉,還留下許多指紋足跡等。再說,在珍寶館工作的人員都是經過嚴格審查完全可以放心的。可是,必要的情況調查還是不能少的,於是,珍寶館所有工作人員都接受了詢問。當年故宮珍寶館每天大約接待1000多名遊客,多是外賓和京外遊人,案發前一天最後接待的是80多名外國遊人,這些老外從下午4點半參觀到5點半,他們離開後就淨館關門了。

對珍寶館內部工作人員的調查結果,堅定了專案組的分析和推測,他們否定了故宮內部工作人員監守自盜的可能,把偵查範圍劃定在外賊作案上。

與此同時,北京市公安局報請公安部通報全國,要求各兄弟省市公安廳、局協助破案。同時,專案組派出偵查員前往37個省市的公安廳、局,與當地公安機關協調並共同開展工作。

近鄰北京的天津是第一個接到北京市公安局發出的協查通報的,接著,又收到了公安部的通報。天津市公安局馬上擬定了《關於部署查破北京故宮珍寶館被盜案的通知》,發到各業務部門,通知上說:“被盜的珍品系國家無價之寶,僅赤金就折價兩萬餘元,不僅在經濟上是重大損失,更重要則是政治影響很大。因此各單位必須立即部署工作,像對待自己的案件一樣,積極查破。特別要加強車站、港口、外貿、銀行及珠寶行業的控制,防止外流及熔化變賣,一旦發現線索及時電報市公安局。”

1969年11月11日下午,一列由上海開往北京的特快列車停靠在天津站內,按照慣例,列車員逐一檢查乘客的車票。列車員發現,有兩個農民裝束的年輕人緊張地躲閃查票,於是將他倆攔住。

列車員攔住他倆的同時,已經猜到了他倆是逃票者,而且可能是扒火車上來的,因為他倆滿口山東話,證明是遠道而來,如果是正常的遠道出門,就算不帶行李,至少也該有一個包什麼的,而他倆卻兩手空空,灰頭土臉,渾身髒兮兮的,不是扒火車的是什麼?

“你倆的車票呢?拿出來我驗一下。”列車員說。

兩人邊搖頭邊回答:“沒有,俺沒買。”

沒什麼說的。列車員和同事一起把他倆送到了天津市公安局紅橋區分局治安科審查。兩個農民小夥兒看起來年紀都不大,那個大一點兒的好像見過點兒世面,雖然見了民警也害怕,但是還不至於哆嗦。那個小一點兒的嚇得渾身顫抖著哭了。民警問那個大一點兒的,叫什麼名字?多大歲數了?從哪兒來?

“俺叫武慶輝,20歲,山東壽光縣北洛公社北孫雲子村的,他是俺本家弟弟,叫武良玉,一個村兒的。”年紀大一點兒的回答。

“你為什麼不買票?”民警問。

“身上沒錢,扒火車來的。”武慶輝回答。

“沒錢?把兜裡的東西都掏出來。”民警似乎不相信武慶輝的話。

武慶輝一聽民警說讓自己掏兜裡的東西,緊張了一下,下意識地用手去捂自己的口袋。

“把兜裡的東西掏出來吧,什麼寶貝見不得人呀?”民警說。

武慶輝更緊張了。

民警站起來,走到武慶輝身邊:“掏吧!”

武慶輝沒辦法,只好慢吞吞地掏出兜裡的東西。

武慶輝用髒兮兮的手把東西掏出來放在民警面前。黃燦燦,民警沒見過,拿起來細看,倒吸了一口冷氣,黃金!碎黃金,上邊還有字!

黃金是哪兒來的?民警馬上問武慶輝。民警心裡明白,這個盲流不簡單,有大文章了。

武良玉見到武慶輝拿出來的東西也好奇,他只知道這次出來是跟著武慶輝先到北京,然後再去新疆找工作,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是祖傳的,俺爹給俺留下的,俺爹去年三月份去世了,臨死前,他叫俺到他跟前,說俺家西屋門口埋著一個罐子,罐子裡有黃金。俺爹不讓俺告訴別人,俺哥俺嫂也不讓告訴。俺爹死了後,俺把罐子挖出來,拿了一點兒黃金,剩下的又埋了回去。”武慶輝說。

“是嗎?是真的?還是瞎編的?”民警見武慶輝說話的時候眼睛滴溜溜轉,很難相信他的話。

“是真的。”武慶輝肯定。

第二天,北京市公安局接到天津市公安局的電話,立即派刑偵技術科的技術員帶著從珍寶館提取的指紋足跡趕去天津,經過比對,珍寶館文物被盜現場的指紋就是武慶輝留下的,碎金子也正是故宮被盜金冊的殘片。

天津市公安局的民警趕往山東壽光縣北洛公社北孫雲子村武慶輝的家。武慶輝家的西屋門口並沒有埋著什麼裝黃金的罐子,民警倒是發現武慶輝住的耳房地面可疑,於是挖出來一個木箱子,打開一看,樂了,裡面躺著5頁金冊和5把金鞘匕首。

武慶輝在家是老小,因為父母雙亡,備受哥哥姐姐的呵護。他也算爭氣,從小學到初中,學習成績都不錯,順利考上縣裡高中。上高中要住校,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從上了高中後,武慶輝經常尿床,弄得宿舍裡臊氣烘烘,招來同學白眼,於是1959年2月退學回家。被哥哥姐姐慣壞了的武慶輝從心裡不願意幹農活,他吃不了那個苦,受不了那個累。於是,7月的一天,他跑到北京找姐姐。姐姐命好,嫁給一個軍人,隨軍人丈夫住在北京永定門外西河沿。

姐姐雖然心疼弟弟,但要想在北京找工作根本就不可能,只有有戶口在北京才可能找到工作,再說,弟弟是擅自離開原籍來北京的,老家也沒給他開介紹信,沒有介紹信,在北京落腳都是一件難事。

於是姐姐想到東北的一個老鄉,就讓弟弟給東北的那個老鄉寫信,問能不能在東北找份工作。東北的老鄉很快回信了,說東北找工作要憑戶口和介紹信。姐姐說,不是姐姐不幫忙,實在不好辦,你就在姐姐家玩兒上一段時間,然後就回老家吧。

原以為,住在北京的姐姐日子比老家好過多了,吃穿不愁,每天有零花錢。可是武慶輝看到的是,姐姐生活也挺拮据的,姐夫在部隊,雖然不在家吃住,但是薪水很低,姐姐又沒工作,還帶著一個孩子,糧食和副食品都限量供應,姐姐不得不省吃儉用。雖說讓弟弟出去玩兒,可是姐姐從不多給他錢,一次只給他五角,最多一次也就給他一元錢。

就是姐姐給他一元錢那次,他去了故宮。他拿著一元錢,先到了北海和景山公園,然後買票進了故宮。轉了幾個大殿後,他花一毛錢買了一張珍寶館的門票,進去觀看。

武慶輝家裡窮,從沒見過金銀珍寶,這是第一次,而且那麼多。看得武慶輝的眼睛直放光,心裡頭直癢癢,尤其是那一大排金冊,還有那幾把珠光寶氣的匕首。他四下看看,遊人稀少,講解員也並不注意他這個土裡土氣的農民。

姐姐雖然沒工作,但是家務活也不少,見弟弟閒得難受,不是出去瞎轉,就是回來坐在那兒發呆,就讓他哄哄孩子。一來自己能多幹些家務,二來弟弟不出去也省錢,他出去一次少說也得五毛錢。五毛錢夠一家人一天的飯菜開支了。

武慶輝抱著姐姐的孩子心裡不高興,心裡埋怨姐姐,給自己找不著工作,也不給自己零花錢,每次出去玩兒都想多要點兒錢,可是姐姐手緊,從不多給他。錢是好東西啊,有了錢,坐公共汽車,能逛公園,能買麵包吃……他眼前出現了珍寶館裡的那些金冊,心想,要是能把珍寶館裡的寶貝弄出來些,不就能換錢了嗎?

主意打好後,8月15日下午,他又向姐姐要了五毛錢,把姐姐家的一把鉗子裝進一個花書包裡帶上出了門。他看好了,珍寶館那些寶貝就放在玻璃展櫃裡,用鉗子一砸,就能拿到手。他也想好了,那些大件的玉器什麼的不好拿,將來也不好賣,拿就拿金冊和鑲寶石的匕首,好往出帶,將來也好賣。

怕引起注意,他先是在別的大殿裡轉悠,下午4點左右,他進了珍寶館的南門,仔細察看了地形,發現夾道里的一個公廁很不起眼,於是鑽了進去,心想,先藏在廁所裡,等珍寶館關門後再幹。

武慶輝在廁所裡提心吊膽地藏了三個多小時。這三個小時,比三年還長,他後悔過,也許自己根本就翻不過那麼高的圍牆,就算翻了過去,偷了東西,從哪兒跑?被抓住怎麼辦?

但更多的時候,他是給自己壯膽,一不做二不休,既來了就偷到底,給抓住了就認倒黴,死就死,反正回家也是受苦挨累,手裡一分錢沒有,抓不住,那些好東西就是自己的了!

天漸漸黑下來了,他聽見工作人員都走了,才躡手躡腳地出了廁所,深深呼吸了一口不帶臭味的空氣,然後尋找翻牆的地方。他拿來幾塊木板,支在牆下,順利上了牆頭,跳進了養心殿的院裡。踢碎了門上的一塊玻璃後,趕快躲到東邊的大柱子後邊觀察。

等了一會兒,沒有任何動靜,他就像狗一樣從門下角的破洞裡爬進了養心殿。因為著急,左腳腕被門框上殘留的碎玻璃割下一塊皮也沒覺得疼。黑暗中,他摸到展櫃前,用鉗子砸碎玻璃,拿了8頁金冊和5把匕首,裝進包裡,原路出了養心殿,撬開養心門上的鎖,離開養心殿院子,往南到了寧壽宮,寧壽宮正在修繕,他攀著寧壽門東側搭著的腳手架上了圍牆,在圍牆上爬來爬去,尋找出路。他邊爬邊罵古人,把故宮建得圍牆高且不算,還院子挨著院子,圍牆連著圍牆,哪兒也不好下。

也不知道爬過幾個院子,終於有一個牆角能下來了,他慌忙跑到一個門前,門沒鎖,只上了一個門閂。他不知道,這個門是錫慶門。門閂被他輕易抽下,又左轉右轉,終於走出迷宮一樣的故宮。

天一黑,姐姐就開始著急起來,往日,弟弟這個時候早回來了。她抱著孩子到門口張望了好幾回,也不見人影。

夜裡11點了,弟弟還不回來,姐姐只好睡下了。剛躺下,就聽見門外有響動,她趕忙下地去開門,弟弟鑽了進來。

“你幹什麼去了?這麼晚才回來?”姐姐責怪地問。

“轉轉。沒事。”武慶輝回答。

“沒事不早回來。這裡是什麼?”姐姐拿起武慶輝放在桌子上的包,“這麼沉,是什麼?”

“姐,我上故宮了,這是從故宮裡拿出來的。”武慶輝對姐姐說了實話。

“從故宮裡拿出來的?”姐姐把包裡的東西倒在床上,八塊黃燦燦的冊子,5把閃閃發光的匕首。

“我的天!你惹了大禍了!你這不是找死嗎!你是存心不讓我在北京住了!你就不怕給抓住?”姐姐的聲音都變了。

“北京這麼大,哪兒就能找到這兒來了?”武慶輝咕噥著。

“你這個蔫土匪呀!趕緊給人家送回去!”姐姐又氣又怕。孩子被吵醒了,她抱起孩子哄著。

“這上面也沒刻著記號,誰能找著?”武慶輝捧起那寶物,舉到姐姐眼前,“姐你看,這能換錢,能換好多的錢。”

都說金子貴重,家裡窮,姐姐從沒見過金子,這回看見了,黃燦燦,金閃閃的。好東西看到她眼裡,她立刻改變了主意。是啊,這上面也沒刻著記號,北京又那麼大,人那麼多,哪兒就找到兄弟頭上了?

“好看也不是咱的東西!你還是給送回去。”姐姐的口氣緩和下來。

“我偷出來差點兒沒摔死,你讓我送回去,不摔死也得給抓住!”武慶輝說。

“不送回去也行,你快把它給我拿走!回老家去吧,北京不能待了,以後別再來了!”姐姐趕快給弟弟收拾東西。

“姐,你留兩塊。”武慶輝遞給姐姐兩頁金冊。

姐姐不敢接,但也沒拒絕。武慶輝把兩頁金冊放在姐姐的床上。

第二天,姐姐叫來丈夫,讓丈夫送弟弟上了火車。

回到老家,武慶輝老老實實在家貓了半個月,實在貓不下去了,他拿出一頁金冊,剪碎,不敢在本縣賣,拿到益都縣人民銀行賣了一些。當銀行員工把116塊錢遞給他時,他的心裡樂開了花,一點兒碎金子就換了100多塊!回去後,他又帶了一些碎金子去了濰坊市人民銀行。這次,銀行員工把厚厚的一沓錢送到他手上,讓他當場數一數,他數了半天也沒數清。回到家又數了好幾遍才數清,879塊!

他覺得自己從窮光蛋變成財主了,他給自己買衣服,買鞋,買好吃的,還買了一個半導體收音機,又給了哥哥100塊,給姐姐寄了些去。

沒錢的時候,武慶輝還不願意在家鄉當農民呢,有了錢,他更不甘心在家受苦受累了。兩個月後,他認為風平浪靜了,動員本家弟弟武良玉和自己一起到新疆去找工作。他之所以想到新疆去,是怕北京警察不罷休,萬一破了案,到山東抓他去就糟了,躲到遙遠的新疆去,警察就找不到他了。

想到一旦去了新疆,就不能輕易回老家了,見北京的姐姐也不容易了,於是,他決定去新疆之前再去看看姐姐,順便打聽一下北京有什麼動靜。不承想在天津被抓住了。

1960年3月的一天,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當庭宣讀對武慶輝的判決書:武慶輝思想腐化,厭惡農業勞動,盲目流入城市,盜竊國家珍寶,並剪毀變賣,任意揮霍,給國家造成嚴重損失,性質異常惡劣,罪行極為嚴重。以盜竊國寶罪,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武慶輝的姐姐也因為不檢舉弟弟的罪惡,反而圖財分贓,資助弟弟逃跑,以窩贓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

自武慶輝被投入監牢至今,珍寶館經過多次修繕,以越來越精美的姿容迎接八方遊客,珍寶館內寶貝的展櫃也越來越美觀牢固,一個展櫃裡只展出一件珍貴文物,而且展櫃都是金屬底座四面玻璃的,觀眾可以周遭環繞仔細觀看珍寶的全貌。特種玻璃加上多項現代的技術防範措施,使得當初武慶輝之流砸碎玻璃就輕易盜寶得手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當然,被武慶輝剪碎的那頁金冊再難復生,我們永遠無法看到它了。

江洋大盜——孫國範武慶輝成了建國後第一個侵犯故宮而身陷囹圄的人。然而,僅過了三年,就又有人重蹈覆轍,故宮的珍寶太能誘惑人了。

1962年4月16日夜,也是珍寶館的養心殿,也是武慶輝盜竊的同一展室,又鑽進去了一個盜寶賊,叫孫國範,他是建國後故宮盜賊中年齡中最大的,36歲。

那一夜,孫國範先是藏在珍寶館大門外廁所後邊的陰暗夾道里,天黑無人後,他蹬著珍寶館牆下的腳手架,翻進了珍寶館院子,鑽進養心殿,打碎展櫃的玻璃,拿出了金碟金碗,接著,又撬開一個展櫃,把裡邊的兩顆大金印也裝進了揹包,背在身上,原路返回。

翻牆的時候,揹包很重,使得他的身手不那麼靈便了。但是,這個負案在身的傢伙不嫌重,那麼貴重的寶貝能不重嗎?有了這些寶貝,自己從此就不用再像老鼠躲貓一樣疲於奔命四處流竄了。

孫國範用盡全身力氣往牆上爬去。他做夢也沒想到,此刻,故宮已經被封鎖了,200多名民警和武警正等著他從高牆上爬出來呢。

孫國範自以為自己幹得神不知鬼不覺,其實,他一進入養心殿,警報器就把消息報告給了故宮保衛處值班室,保衛處一面派人跟蹤搜索,一面向派出所、公安局及警衛部隊報了警。

武慶輝盜寶大案被披露以後,舉國上下極為震驚,故宮博物院有舊日皇宮的護城河,牆高院深,又配置有相當強的保衛力量,卻讓一個剛剛涉世的小混蛋攜寶成功脫逃。保衛部門羞愧難當,公安機關也壓力重大,建國初期博物館保護藏品的重要手段是人防加物防,存在時空監控上的不足。公安部門有關領導在討論這個專題的時候說:這個案子教訓太深刻了!這是人民警察的恥辱,必須亡羊補牢!那麼大一個皇宮,光靠人工防守不行,老虎還有打盹兒的時候,應該立即著手研究報警儀器,補充人防和物防的不足。

於是,公安科技部門夜以繼日地開始研製中國自己的報警設備。很快,中國第一臺聲控報警器在童光耀工程師的主持下研製成功,於1960年1月巧妙地安裝在北京故宮博物院珍寶館內,珍寶館裡的寶物有了不吃不喝、全天候的守護者。孫國範成為聲控報警器這個“電子警察”的第一個獵物。

孫國範騎上了牆頭,急切地尋找合適的地方下去,猛然覺得牆外邊和剛才進來的時候不一樣了,好多人影晃來晃去的。他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細看,就是人影!他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莫不是天降神兵?他立即像烏龜一樣縮回頭,身子像壁虎一樣貼在牆頭上往前爬。

爬著爬著,他覺出身上的揹包沉了,心想,還是保命要緊,趕緊把揹包裡兩個最沉的大金疙瘩挑出來扔下高牆。又爬了一會兒,他抽冷子跳到廁所房頂。

孫國範雖然逃離了珍寶館,但是圍牆下邊到處是人影,他不敢下去,一直在光滑的琉璃瓦上爬行。儘管走南闖北見的世面多了,但此時孫國範的膽快嚇破了,自己就像是被困在空中樓閣上一般,樓閣下邊滿是人,每個人的手裡都拿著強光手電,往牆頭上照著,跳下去就意味著死,可不跳下去也得死。

儘管把兩個最沉的金疙瘩扔了,但他還覺得揹包沉,有心把揹包扔了,又心疼裡邊的好東西,萬一能跑出去呢?怎麼也得給自己留兩件吧。於是,他又掏出兩件東西丟在房頂。

孫國範躲閃著手電光,哆哆嗦嗦地爬著,爬到珍寶館南的繪畫館西南角的圍牆上時,一束強光晃得他睜不開眼,接著,牆下有人大喊:

“不許動!動就開槍了!”

孫國範不敢動了。牆下一陣腳步聲,無數束強光手電光把騎在牆頭上的孫國範照得清清楚楚。

“舉起手來!”

孫國範舉起了手。

有人攀著梯子上來,把孫國範揪了下去。

故宮工作人員清點孫國範身上揹包裡的贓物,見有1個金酒杯,4個金碗。偵查人員隨後又在房頂上找到2個金手爐蓋,在珍寶館的牆下找到兩枚金印。一枚為“皇后之寶”巨印,重37斤,另一枚為“廣運之寶”大印,重7斤5兩。後來,故宮工作人員把孫國範盜竊的珍寶放在秤上稱,竟然有48斤重!

抓孫國範的時候容易,可是審他的時候可就難了,這個傢伙沒實話。預審員問他姓甚名誰。

孫國範回答:“俺叫張振昌,三十歲,是山東濟南人,會修自行車,不想在工廠當臨時工了,就從山東跑出來了,頭兩年在蘭州、鄭州和濟南倒騰舊衣服賣。”

預審員問:“是嗎?蘭州的百貨商場大門往哪開呀?你在工廠做工的時候誰是證明人呀?一個月掙多少錢呀?”

孫國範翻著眼睛答不上來:“誰還記得那些!怎麼著吧?皇宮裡的大印我都偷出來了,問那些幹啥?槍斃了俺得了!”孫國範上來了土匪勁兒。

預審員說:“故宮裡的大印都敢偷,姓甚名誰還怕別人知道?我看你是怕被槍斃!”

孫國範說:“得了,俺說了吧!俺是山東桓臺縣鎖鎮公社徐家村人,叫徐學達,家裡有老婆和三個孩子,今年4月背70斤地瓜幹到天津,想賣了換點棉花,人家說俺私自賣東西違法,把地瓜幹給沒收了,俺就上了北京偷皇宮來了。”

偵查員立即掛長途電話給山東桓臺縣公安局,請求幫助調查。

桓臺縣公安局回電話了,徐家村有個叫徐學達的,一米八的個子,三十多歲,今年4月離家外出了,不知道去了哪裡。

偵查員心裡挺高興,心想,案子破了,跟三年前的武慶輝一樣,又是一個山東農民,山東人怎麼了?總和珍寶館過不去。

可是,指紋的鑑定結果又否定了孫國範的口供。孫國範的指紋與公安部通報的兩起大盜案現場遺留的指紋是一致的。那兩起大盜案一起是1957年7月甘肅省蘭州市被盜價值萬元的56隻手表案;一起是1959年9月河南省鄭州市被盜6770元現金案。

看來,孫國範和武慶輝不一樣,武慶輝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初犯,而這個孫國範可是一個江洋大盜了。

有了指紋作證,孫國範還耍花招,說:“我不叫徐學達,叫徐學蓉,老家是山東桓臺縣鎖鎮公社徐家村的,可是生父徐文易是西安的,我是生父徐文易和濟南一個女人的私生子。我生下後,生父就跑了,生母臨死的時候,把我送給濟南一個叫張靜齋的人……”

沒等孫國範說完,偵查員打斷了他的話:“別編了!別編了!你根本不是徐文易的兒子,也不是張靜齋養子,這可是第十六次審訊了,瞎話你還打算編到什麼時候?你真的打算帶這個假名字去挨槍子?”

孫國範低頭不語了。過了好一會兒,他向偵查員要了一根菸抽,抽完了,把菸蒂往地上一摔:

“我算是服了你們幾位了!以前我走南闖北地偷東西,給抓著七回了,從沒說過一句實話,最後都給放了,這回,我看也過不去了,乾脆亮底兒吧!我真名叫孫國範,河南省舞陽縣……”

孫國範,外號孫黑子,河南省舞陽縣孫莊村人,是一個流竄慣犯。1949年,他帶著槍從國民黨軍隊開了小差,搶劫一家典當行的時候,本來不想殺老闆,一看老闆是熟人,怕以後告發他,於是開槍打死了老闆,被當地公安局逮捕,關進了大獄。大獄看管不嚴,他逃跑了,從此改名換姓,流竄於漯河、開封、武漢、濟南、徐州等地,以盜為生。越偷胃口越大,最後偷到了故宮,也偷到了盡頭。

1962年12月,孫國範被判處死刑,很快被執行,成為解放後故宮盜寶第一個被槍決的罪犯。

琉璃瓦打中盜寶賊,“珍妃之印”有驚無險“文化大革命”開始後,想借“破四舊”之名毀故宮文物的大有人在,周恩來下令關閉故宮博物院,並派了軍隊把故宮保護起來,所以,儘管“天下大亂”,故宮的珍寶卻安然無恙。“文化大革命”即將結束的時候,故宮又重新開放,賊又被招來了。

1980年2月1日上午,在觀覽故宮勝景的人群裡,混進來一個居心叵測的傢伙,他就是25歲的陳銀華。陳銀華對北京不陌生,1979年3月,他在原籍湖北應山縣西花商店偷了2700元現金,帶著贓款來了北京。原想能在北京躲藏,沒想到還不到一個月就被北京警方給抓住了。

原籍警察把他押了回去,判了4年刑,送到湖北省沙洋農場三場16中隊勞改。想到要在勞改場度過漫長的4年,他生了越獄逃跑的心。半年後,他逃了出來。

逃出來的陳銀華,一路偷到了武漢,然後買了一張到北京的車票,2月1日清晨從北京火車站下了車就到售票窗口購買了返程票,然後直奔故宮。

陳銀華是到故宮來尋找盜竊目標的,越獄潛逃犯是沒辦法在國內藏得住的,他決心到香港去。到香港去需要錢,於是他想到了故宮裡的那些值錢的國寶,偷些國寶偷渡到香港去,就不愁以後的日子了。

別的遊客是欣賞珍品,陳銀華的賊眉鼠眼專看哪些展品好偷,好帶。他隨著遊客進了珍寶館,養心殿展櫃裡的那枚碩大的“珍妃之印”讓他垂涎欲滴。“珍妃之印”擺放在高貴的金絲楠木做的展櫃裡,說明文字上的“金質”二字牢牢吸引著他的眼球。

“就偷這個了!這個大金塊兒肯定值好多錢。”

選定了目標,他暗地觀察進出的道路,然後離開了珍寶館。

很多去過養心殿的人都見過“珍妃之印”,印臺為正方形,高3.4釐米,每邊長11釐米,印文為朱文“珍妃之印”四個漢字,還有對應的滿文,漢字為玉筋篆書,橫平豎直,筆畫勻稱,豐潤秀麗。印紐為龜紐,頭尾均與龍相似,是比較標準的貴妃等級金印。

陳銀華馬不停蹄地去了王府井百貨大樓,買了一把改錐,又買了繩子。珍寶館的牆太高,攀爬得用繩子,他被判刑前在老家曾當過電工,登高爬牆,特別是爬電線杆子挺拿手的。

陳銀華揹著揹包又返回故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多鐘了。他假裝遊覽,在珍寶館附近轉悠。珍寶館裡的遊人越來越少,工作人員開始做閉館前的衛生打掃了。他溜進了事先看好了的珍寶館門外東南的廁所裡。

他不知道,武慶輝和孫國範都是事先藏在這個廁所裡的。廁所不大,彎月形,後窗戶外是一個一平米多的小天井,原來這個後窗沒有鐵絲網,自從武慶輝和孫國範“光臨”後,後窗戶加了一層鐵絲網。他踏著鐵絲網上了廁所的房頂,蜷縮在那裡等著珍寶館的工作人員下班。

天黑下來了,也更冷了,他清楚地聽到珍寶館工作人員淨館鎖門時發出的聲音,有人走進廁所檢查。房頂上的陳銀華暗想,幸虧藏在房頂上,要不準被發現。

晚上6時,珍寶館裡終於靜下來,只剩下風的聲音了。快被凍僵了的陳銀華伸了伸胳膊和腿,脫掉大衣扔在房頂上,要飛簷走壁,可不能穿著厚重的棉大衣。他從廁所房頂爬上珍寶館院牆,跳進了院內。

珍寶館院子東北側的暢音閣三層大戲臺正在維修,搭著腳手架。陳銀華蹲在地上四下看了看,沒人,上了腳手架,沿腳手架爬上了尋沿書屋。尋沿書屋是乾隆退位後讀書的書房。從尋沿書屋登上了養心殿東牆,跳進養心殿。掏出揹包裡的改錐,費了好大力氣,才撬開一扇窗戶,鑽了進去,到了“珍妃之印”的展櫃前。幾進宮的陳銀華很會自我保護,動手盜竊前,他拿出一副手套,因為公安局早就有了他的指紋案底。

改錐撬壞了金絲楠木展櫃,“珍妃之印”被委屈地裝進骯髒的揹包。

比起武慶輝和孫國範來,陳銀華還不算太“貪婪”,他只拿了一枚金印,可只這一枚印就重達13.6斤。

陳銀華不敢久留,原路返回。

他剛上了尋沿書屋的屋頂,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腳步聲夾雜著人的聲音:

“他跑不了!除非他長了翅膀!”

陳銀華腦袋“嗡”的一聲,第一個反應就是“完了!”

陳銀華剛撬開養心殿的窗戶時,珍寶館警衛值班室裡的聲控報警器就尖厲地鳴叫起來,同時,報警提示圖上的“珍寶館1號室”紅燈急促地閃爍。值班員小李和老孫意識到有情況,提起報話器直奔珍寶館北門。到了珍寶館北門,他倆順著珍寶館的南北夾道搜索著到了養心殿,發現陳銀華丟在院南牆下的那把改錐,接著就看見被撬壞了的窗戶,兩人意識到,有賊來過了,趕快進屋查看,珍妃印展櫃裡空剩下一個座託。

故宮警衛隊的韓副隊長接到報告後,立即把警衛隊隊員分成兩路迅速趕到珍寶館和乾隆花園搜查,並命令故宮東西南北四大門即刻緊閉,隨時扣留企圖外出的可疑人員,特別叮囑珍寶館西南錫慶門值班室的值班員,要特別注意附近大牆上的動靜,同時報告給了故宮派出所。

北京市公安局東城公安分局接到故宮派出所報告後,立即報告給市公安局,並調來值班民警飛速趕到故宮。市公安局領導和故宮保衛人員成立了臨時指揮部,分析認為,竊賊還來不及逃出故宮,於是組織力量層層包圍,搜捕捉拿。午門外駐紮的警衛戰士、中央警衛團的官兵、故宮消防隊隊員等也都投入進來。

為了防止搜捕人員交叉,出現混亂局面,臨時指揮部緊急作出決定:有近戰經驗的刑警負責中心區,也就是珍寶館內的搜索任務,其餘人員在外圍層層搜索,並派了一些人在視野開闊的紫禁城大牆上觀察。臨時指揮部斷定,賊要逃跑只能上牆,上了牆就有了目標。

登上紫禁城大牆的東城分局的一個女民警一眼就看見錫慶門的牆上有一個黑影在蠕動,她大聲喊叫了一聲:

“他在牆上!”

女警特有的凌厲喊聲把四肢著地正往錫慶門爬的陳銀華嚇得險些跌下牆頭,他以為追兵就在身邊,站起來往西躥去。

陳銀華一站起來,目標就大了,正在珍寶館搜索的刑警都看見了他,大喊:

“站住!你跑不了了!”

“你被包圍了!快下來!”

四面八方都傳來震懾的喊聲,陳銀華只恨兩腿太慢,驚恐中,左腳上的球鞋掉了一隻,他甩掉另一隻鞋,又忍痛摘下背上的揹包,扔了出去,猛跑了一陣,咬牙一躥,跳到了南三所的房頂。

南三所原來是皇子居住的地方,也稱“阿哥所”,是一座紅牆綠瓦的宮殿。顧名思義,南三所共有三所宅院,都是前後三進,形制一模一樣,加起來共有200多間房子。戊戌政變後,光緒帝被囚於瀛臺,珍妃因支持變法也被打入冷宮,傳說,當年珍妃就被幽禁在南三所的一個小屋裡。

當陳銀華站起來沒命地在牆頭上逃竄的時候,刑警小范也翻身上牆,緊追陳銀華而去。他見陳銀華往下一跳,落到了南三所的房頂,他腦子一轉,沒有跟著陳銀華跳下去,而是繼續留在高牆上,因為他推想陳銀華會從南三所的房頂跨到房屋旁的矮牆上,然後跳進南三所院子,南三所院大,房屋多,容易藏身。

赤著腳的陳銀華果然就從南三所的房頂跨到房屋旁的矮牆上,而那矮牆就在刑警小范的腳下。陳銀華在那矮牆上爬行,尋找跳下院子的位置,高牆和矮牆其實也就相差兩米左右,他沒長著後眼,看不見頭頂高牆上的小范。

居高臨下的刑警小范揭下腳下一片又大又重的琉璃瓦,舉了起來。兩米多的距離,他可以分毫不差地擊中盜賊。

渾然不覺的陳銀華立起了身子,做好了往南三所院子裡跳的準備,刑警小范大喊一聲:

“別動!站住別動!要不就不客氣了!”

陳銀華哪裡肯聽,一躬身就要跳,小范手裡的琉璃瓦砸了下去,陳銀華應聲摔進大牆與矮牆間的夾道里。

手電光把倒在碎磚爛瓦上的陳銀華照得睜不開眼睛,他被刑警像提小雞一樣提了起來。

後來,北京的大爺大媽們說,盜賊為什麼在南三所被擒?是因為“珍妃之印”有靈性,就算刑警小范不飛瓦擊賊,珍妃靈魂也要讓陳銀華在自己被幽禁的地方栽下牆。

盜竊國寶的事實無法抵賴,陳銀華於當年8月12日被判處無期徒刑,成為建國後因盜竊故宮珍寶鋃鐺入獄的第三人。

完好無損的珍妃印重回到自己的展位上。

陳銀華服刑期間,史學家和故宮珍寶館針對“珍妃之印”是否為純金而產生了分歧,珍寶館庫負責人說,珍妃印“確係金印”,而文物專家們則有史料作證,“珍妃之印”很可能不是純金的,而是“鍍金銀印”。

人們都知道,珍妃是光緒帝的寵妾他他拉氏,為慈禧所不容,光緒二十六年,八國聯軍進犯北京,慈禧在出逃前,令人將珍妃推入樂壽堂井中,後被光緒追封為皇貴妃。

然而,在清朝帝王后妃中,還另外有一位“珍妃”,那就是道光帝的珍妃——赫舍哩氏。據《列朝後妃傳二稿》記載:道光帝的珍妃,鑲藍旗,滿洲,赫舍哩氏。其父,前任廣東按察司按察使容海,母伊爾根覺羅氏。生於嘉慶九年十一月十五日。道光二年十一月初二日進宮,初封珍貴人。年十九歲時,於道光五年八月初八日,奉皇太后懿旨,赫舍哩氏被封為珍妃。

根據宮中制度,封妃就應該打造金冊和金印,《列朝後妃傳二稿》記載,赫舍哩氏在封妃時,確實打造了金印和金冊:“禮部恭辦珍妃金印一顆,龜紐。方三寸六分、厚一寸,五成色金,重二百五十二兩二錢。”

但宮中的制度也是在不斷改變的,咸豐四年三月二十二日,皇上下令,以後冊封的皇貴妃、貴妃及妃的金印和金冊一律採用銀質鍍金的。就連三年後咸豐皇帝的寵妃葉赫那拉氏由懿妃晉封為懿貴妃的時候,也是遵旨鑄造了鍍金銀印。所以,37年後,光緒帝的珍妃怎敢僭越規制打造純金印呢?況且,道光帝的珍妃後來被降為珍嬪,按照宮中規定,珍妃降為珍嬪,她冊封珍妃時的印、冊就沒必要保留了,根據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的記錄,道光的珍妃金印、金冊已經被熔化掉了。

所以,史學家確認,故宮博物院珍寶館內陳列的“珍妃之印”是光緒的珍妃他他拉氏之印,是“鍍金銀印”,而不是純金印。

獄中的陳銀華只知道自己觸怒了珍妃那不死的靈魂,讓他註定逃不出南三所。如果陳銀華還活在世上,並且知道了那“金塊”其實是鍍金的銀塊兒的話,不知作何感想。

當然,陳銀華的後繼者韓吉林更想不到,“珍妃之印”會送掉他的小命。

高科技防盜讓故宮珍寶神聖不可侵犯韓吉林的家鄉人叫他“鬍子”,就是土匪的意思,東北人把土匪叫鬍子,因為他長得五大三粗,說話賊橫賊橫的,像過去的土匪。也有人叫他二桿子,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子。

24歲的韓吉林生在1963年,五歲記事的時候,正鬧“文革”,誰厲害誰就是有理,所以,野蠻和邪惡讓幼小的他靈魂扭曲,愚昧和麻木讓他“無知無畏”,從沒怕過什麼,就算被判了極刑去刑場的路上,他還傻笑呢。

14歲的時候,韓吉林因為胡作非為在學校混不下去,輟學後更肆無忌憚了,竟然和幾個哥兒們偷了縣副食店倉庫價值上千元塊錢的菸酒,因為年齡小,別人都判了刑,他被送去少管。

重新回到社會上後,韓吉林老實了一段時間,到處幹臨時工,後來又倒騰起服裝,在縣城服裝市場設了個攤位,山南海北去進貨。掙了些錢後,他娶妻生子,像個過正經日子的樣子了。

就在他媽媽剛把那顆心放進肚子裡的時候,韓吉林蟄伏心底的賊心又蠢蠢欲動了,他偶然在電影屏幕上看見了故宮琳琅滿目的展品,一拍自己的大腿,哎呀媽呀,故宮裡的東西,哪一件都值老鼻子錢了!要是俺去弄塊金子回來,就不用整天擺攤賣衣服了。

說去就去。他向媽媽要錢,媽媽替他管著存款。他說:那啥,我去看貨,貨好就馬上進,我帶200塊錢。

媽媽看著自己的傻兒子,心裡有點兒不放心。這幾年,在她的調教下,兒子好不容易踏實下來,千萬別再出去惹是生非了。媽媽在兒子臉上沒看出不對頭來,尋思著,兒子已經有了媳婦和孩子,諒他也不會再幹出格的事了。

媽媽把存摺給他的時候,讓他就取200塊,多一分也不行,每次他出去看貨和進貨,都是拿200塊。而到了儲蓄所,韓吉林卻自作主張取了250塊,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他就值這麼個傻數。

懷揣著250塊錢,韓吉林也沒和妻子打招呼,帶上一把匕首匆匆登上去往北京的火車。他以為到故宮去偷一塊兒金子就如同探囊取物,費不了什麼事兒,等回來再讓媳婦開眼。沒想到此行竟是去送死。

韓吉林把珍寶館養心殿看了個夠,相中了“珍妃之印”。那塊實心金疙瘩賊老大,能打不少金鎦子。

他假裝在養心殿與暢音閣之間參觀,趁院裡的工作人員不注意,他身手麻利地翻牆進了一個小夾道,然後七拐八拐,到了珍寶館邊上一個不對外開放的院子裡。院子裡雜草叢生,顯然長時間無人來了。他找了一個背陰的地方坐下等天黑。天氣熱,他身子一歪,躺下了。一會兒,他竟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

關門聲和鎖門聲把夢中的韓吉林驚醒,他一骨碌爬起來,摸了摸身上的人造革包,工具在裡邊。他沒耐心等到天黑下來,光天化日之下,他就行動了。好像自己家的門讓人給鎖上了,又好像忘了帶家裡鑰匙,他理直氣壯地走向養心殿,彎腰抄起養心殿門外一塊大倚門石就砸向了養心殿的玻璃門。

“咣噹”一聲,一塊大玻璃碎了,他側身就鑽了進去,直奔“珍妃之印”而去。

突然,東面牆上發出“滴滴”的報警聲。他歪頭看了看,知道了,是報警器,他上去三下兩下把報警器的連接線弄斷了。

突然,西面牆上又發出“滴滴”的報警聲。他不耐煩地過去拽斷連接線。然後急忙撲向“珍妃之印”展臺,舉手剛想砸展臺的玻璃,忽聽門外傳來腳步聲。聽聲音好像還不止一兩個人。他一驚,顧不得金疙瘩了,慌忙從原路鑽出了養心殿,在一片“站住”的聲音中,躥上了養心殿與乾隆花園之間的牆頭。驚慌中,準備用來行兇的匕首也掉了,人造革包也丟了。

韓吉林爬上養心殿的屋頂,沿房脊跳上珍寶館東邊的紅牆,他身後的保衛人員也上了牆。後面是緊追不捨的保衛人員,四周是此起彼伏命令他就擒的喊聲。他什麼也顧不上了,僅憑著本能沒命地順著高牆往南跑。

韓吉林的身手真不錯,很快就把保衛人員甩開了。誰知剛喘了一口氣,一抬頭,幾個消防警迎面而來。他急忙往東逃,上了紫禁城頭,撒丫子就跑,三個消防警窮追不捨,邊追邊喊:

“你跑不了了!快站住!”

每次故宮盜寶案發都會有一場紫禁城追逐戰,前三次是在夜裡,雖然緊張激烈,但不“轟動”,而這次就不同了,大白天的,又在臨街的故宮城牆上,跑的人大呼小叫,東倒西歪,城牆下過路的人們屏住呼吸觀看,簡直是驚心動魄。

韓吉林過東華門城樓,繼續沿城牆向南疾逃。他越跑越慢,而後邊受過消防專業訓練的消防警卻越追越快了。

韓吉林繞過角樓向西猛跑。消防警離他還有20多米,還有10多米……眼看就要抓住韓吉林的時候,慌不擇路的韓吉林卻一頭向城牆外紮了下去。

“別跳!危險!”消防警察覺韓吉林的意圖後急忙喊道。城牆外目睹紫禁城追逐戰的人們嚇得閉上眼睛不敢看了。

消防警跑到韓吉林的跳牆處往下一看,韓吉林不傻,他跳到城牆外的一棵大柳樹上了。

儘管有茂密樹枝的緩衝作用,像失足大狗熊一樣的韓吉林,落地後還是摔得不輕。他扶著大柳樹的樹幹掙扎著站起來,還想跑,但是腿腳已經不聽使喚了,過路人把他圍了起來,嚷嚷著要送他上派出所。

這時,跟蹤而來的一輛警車停在了他面前,上面下來兩個警察,分開眾人,對坐在地上的韓吉林說:“走吧!”然後把他架上了警車。

在接受訊問的時候,韓吉林不明白地問警察:“我把報警器的線給整斷了,怎麼你們還知道我在屋子裡?”

警察撲哧笑了:“你以為那是小孩兒玩意兒?那是高科技!你弄斷線路根本不管用!哎,給你講你也不懂!”

韓吉林真的不懂,他皺著眉頭問:“把電線整斷了還管用?不就成了孫猴子給唐僧畫的圈了嗎?妖怪進不去。”

韓吉林的形容很貼切,故宮的防盜報警系統就好像給珍寶加上了一層看不見的保護圈,陳設珍寶的室內設有主動紅外、被動紅外、微波、超聲波、聲控等防盜探測器,而室外則安裝了周界報警器,韓吉林剛一接觸養心殿的大門,報警器就報了警。

有了先進的報警器,國寶才真正的“神聖不可侵犯”了,韓吉林雖然闖進了養心殿,但髒手還沒碰上寶貝,就被追得屁滾尿流。而韓吉林之後的又一個盜寶賊向德詳,手剛觸到養心殿的門,報警系統就叫來了警衛人員,向德詳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抓住了。

韓吉林有些後悔地說:“我要是早知道故宮裡有那麼多看不見的儀器,我就不去偷了。”

三個月後,韓吉林被判處了死刑。

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的法官宣佈了判決書後,問韓吉林有沒有話要說,他瞪著失神的眼睛,搖了搖頭。被押赴刑場的時候,他看著和他一樣年輕的法警,嘴角一咧,一絲自嘲的笑意浮在臉上。

向德詳,但願是最後一個故宮盜寶賊故宮珍寶的誘惑力太大,總有個別不顧死活的人為此冒險。以上四個盜寶的人追求的是發財,而向德詳的目的則是多活些日子,只有二十一歲的他,不甘心和戀人一起投江殉情。

就在韓吉林夢想故宮裡的寶貝能讓他暴富的時候,向德詳異想天開地認為,故宮的珍寶能救他和戀人的命。

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被禁錮了多年的人性得到了很大程度的釋放,但傳統的東西還在左右著人們。新疆石油管理局克拉瑪依生活服務公司工人向德詳雖然剛滿二十歲,卻已經懂得捍衛自己的愛情了。他愛上了一個大自己五歲的女人,女人和他在一起工作,像對待親弟弟一樣待他,他愛上了她,她說,不行,我比你大那麼多,又離過婚,你家肯定不會同意。

果然,向德詳的父母堅決反對。向德詳的單位也做他的工作說,你爸是咱這兒的勞模,你找個離婚的大女人,他面子上不好看。再說,你條件這麼好,找個初婚的姑娘還不容易?

女人承受的壓力更大,人們都說她勾搭了年輕的向德詳,是個壞女人。她流著淚對他說:要不,咱倆就散了吧,你去找個比我小的姑娘。

他偏不,乾脆和女人同居了。不久,女人懷上了他的孩子。他領著她去登記,想結為合法夫妻,自己還是一個孩子的向德詳,想當爸爸了。可是婚姻登記處的人說,他不夠法定結婚的年齡。女人不得不做了流產。

做了流產的女人沒臉上班,於是兩人帶上積蓄出走了。一個月後,手裡沒錢了,他倆不得不回到克拉瑪依油田。因為無故曠工,兩人被降一級工資,受留廠察看處分。他們不得不改變方式,轉為地下來往。

身敗名裂的女人實在忍受不了人們的白眼,終於,在下班約定的地點,傷心的她對他說:咱們還是走吧,離這兒越遠越好,到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去!

可是,沒錢怎麼走呢?他為難。

女人說,我去想辦法!死心塌地跟了他的女人偷出弟弟的3000元存款,和心上人第二次私奔了。

畢竟年長五歲,女人已經打算好了,和向德詳先“旅行結婚”,管他有沒有結婚證呢,反正兩人願意做夫妻誰也管不著,然後到向德詳的祖籍山東濰坊農村落戶當農民,過一輩子。向德詳也同意她的主意。

於是他們真的像一對幸福小夫妻一樣山南海北地遊玩兒,西安、四川、上海、山東的美景一覽無餘,最後到了濰坊。

在濰坊老家住了幾天,向德詳變卦了,雲遊四方後的他心野了,鄉下的苦日子他過不來。女人急了,說:不用你幹活兒,我下地養活你!女人暈車,這些日子跟著他亂跑已經受夠罪了,再說,她沒別的想法,就想和他過日子,多苦的日子都不怕。

他不同意,問女人還有多少錢?女人說,三千塊錢還剩一半。他說,咱們走!把錢花光,一起投長江,不活了!

女人見他堅決,就順從地跟上他離開了鄉下,她想,鄉下他不願意住,回新疆也沒臉見人,和愛人殉情倒也是一個選擇。

他們到了廈門,玩了兩天又坐火車直奔南京,商量好在南京把錢花光就投長江。

錢所剩無幾的時候,向德詳又變卦了,他說,咱們應該上北京!並不由分說,拉著女人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

女人以為他戀世,還不想馬上就死,到北京玩兒玩兒後,也許就死心了。沒想到他說,我想去偷故宮。因為暈車吐得死去活來的女人以為他說著玩兒呢。

到了北京,他一連三天拉著她去故宮,並在珍寶館養心殿陳列的乾隆皇帝用過的一把匕首前流連忘返。匕首上鑲著金絲和綠寶石,他心想,要是有了這一把小刀,就不用去死了。

回到住的旅館裡,他把牆上晾衣服的一根長尼龍繩解下來,說夜裡偷故宮的時候用。直到此時,女人才對向德詳刮目相看,她一直因他倆的關係陷在深深的自責中,總認為是自己不好,向德詳年紀小,像個孩子,什麼都不懂,現在看來,向德詳人小心眼兒不小,膽子比自己想象的大多了。

她馬上阻攔:你聽我的,那地方不能去,故宮要是也能偷,早有人偷了,也輪不上你!

以前,他什麼都聽她的,可這次不同了。他推開她,說,輪不上我也得去,咱們錢不多了,不偷怎麼辦?反正不偷也是死,偷成了,賣了錢就能痛痛快快再玩上些日子。

如果女人毫不猶豫阻攔他,或許他會放棄冒險,但此時的女人不知所措了。眼睜睜看著他走出了屋子。當她明白過來的時候,瘋了似的追了出去,拉住他:“你非要去也行,我也去!一塊兒給抓住,一塊兒死!”

女人的話更堅定了他的決心。他推開女人。

在故宮角落裡藏到月亮出來的時候,向德詳翻進養心殿院內,走向養心殿。抬起手,試探著推了推養心殿的門。門一動不動,藉著月光,他看見門上掛著一把大鎖。

怎麼辦呢?他正犯難的時候,貫耳的腳步聲傳來,他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已經被趕來的保衛人員抓住了。

此時,向德詳後悔沒聽女人的話了,心裡覺得對不起女人,更覺得對不起自己的父母。

警察在旅館裡找到女人,女人聞聽向德詳被捕後,禁不住哭了起來,央求警察:你們把我也抓起來吧!都怨我!要不是我讓他和我私奔,他怎麼能去偷故宮?你們判我的刑吧!

而被押在看守所裡的向德詳也牽掛著女人,他說他一點兒也不怨恨她,他還說,他愛她。真是可憐又可恨的一對兒。

三個月後,也就是1987年10月23日,向德詳接到了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判決書。上邊寫道:有預謀、有計劃地盜竊國家珍寶,其行為已構成盜竊罪,犯罪性質惡劣,情節特別嚴重,應依法嚴懲。鑑於其犯罪未遂,可以照未遂犯從輕處罰,判處無期徒刑。

【本文原出處為《啄木鳥》-塵封檔案】

《啄木鳥》雜誌創刊於1980年,由茅盾先生提寫刊名,是中國公安系統惟一大型公安法制文學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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