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天津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留給天津的時間不多了

1870年6月21日,午後,北方盛夏。

天津英租界內,大不列顛駐華領事館一位年輕助理箭步出門,將一份信函交給前來接應的黑衣僱工,這是一份發往倫敦的特急信函;6日之後,這份書信抵達上海,一個禮拜後被送達香港;未作片刻停留,信函被爭奪秒寄往通向遠東海底電報的終點處戴高樂角。

7月23日,電報由戴高樂角拍出,兩天後,這份急電終於抵達倫敦。

這份特急信函內容就44個字:“法國領事館、仁慈堂、法國的大會堂全在焚燒中。法國領事和所有修女以及另外幾名法國人全被害死!”

天津教案至此震怒整個西方。47歲的直隸總督曾國藩受命緊急從首府保定出發,直奔天津為此事善後,忍痛處置國人20有餘,終以個人一生令名為代價平息外方眾怒,落下“賣國賊”罵名落寞離開。為此,湖南會館將其官爵匾額“悉數擊毀”,並開除其“名籍”。

接任者直隸總督李鴻章,正式進駐天津,一干就是25年。他上書中央,提出:“天下大勢,首重畿輔。中原有事,則患在河防;中原無事,則患在海防。”

留給天津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自此,天津的地位迅速升格,從晚清眾多通商口岸之一升格為華北地區的政治中心。尤其在清帝國推出近代第一輪改革開放後,在其政治版圖與經濟版圖上,天津就不再只是一個口岸,而與北京一起,構成了首都的一部分。

在天津擔負起半個首都功能的同時,李鴻章仕途風順,也從地方幹部、疆臣之首,一舉躋身中央領導行列,並且通過設立正四品“海關道”等職務,進行頗有野心的組織人事運作,成為最有實權的中央大臣之一。

在之後的數十年內,天津既是大清國改革開放的發動機,又幾乎成為體制內改革者的大本營。當時的西方報紙甚至認為,中國外交是“北京討論、天津決定”。

在晚清帝國改革的複雜天平上,帝輦之下的天津除了充任先鋒之外,似乎還是一個平衡砝碼:與北京相比,它更講經濟、更為務實,而與上海相比,它更講政治、更有方向。

到了軍閥統治的袁世凱時代,外貿方面,天津也已不再屈居上海之下,以天津為核心輻射華北、東北、西北的經濟格局強勢成型,天津脫離了對上海的貿易依賴,與上海、廣州鼎足而立,成為北中國當仁不讓的經濟中心和金融中心。

當然,歷史的年輪曾偏愛天津,但北京的光環終讓她在現代史中落寞。

就像年輪漸隱,在年輕一代,天津是一座一直活在記憶中的歷史城市。

在目前中國4個直轄市中,天津是最為尷尬的一個:論位置,北京之外,一片燈下黑;論發展,被深圳領先了一個時代;甚至連重慶這樣的直轄新貴,GDP都能把天津甩在身後。

改革開放這40年來,天津的境遇就是:尋尋覓覓之後還是冷冷清清。

其實,她崛起甚早,在深圳還是漁村的民國時光裡,天津已經是中國北方最大的商貿物流中心。

建國前後,它又歷經了直轄、河北省轄、又直轄的反覆波折,但至少一直保持著北方經濟重鎮的排位。

直到改革開放,徹底打破了這一局面。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引導了中國建國後最大的一次城市洗牌:東南沿海第一次走到了改革開放的最前沿:江蘇、浙江、廣東一下子成了中國城市發展的先鋒隊。

天津的起步並不晚。

它位列1984年中國第一批對外開放城市,那一年柳傳志的聯想剛剛成立。同年,以塘沽為核心的“天津經濟技術開發區”成立。要知道,它比92年北京大興“北京經濟技術開發區”的建立,早了將近10年。

更值得誇耀的是:1994年濱海新區建立後,天津“雙核”驅動的城市發展戰略,甚至是中國最早嘗試城市發展“雙中心”的城市,這一戰略構想建甚至比日後在中國大放異彩的“鄭東新區”早了整整6年,河南在2000年才首次提出此概念。

貝姐平心而論,濱海新區這10年的建設,還是非常成功的。否則也不會把袁先生調到雄安,去參與“千年大計”。

啃麻花的天津人時常會問:我堂堂天津,基礎好、起步早,為何在新千年後偏偏就掉了隊?按照2017年的GDP數據,它甚至已被重慶超了1000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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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被大家詬病的是帝都的虹吸效應,這口鍋北京背了幾十年也沒啃聲:你奈我何?

老調常談:距離北京太近,使得北方的一流人才都聚集到了帝都。

但我們也要想一想,廣州也曾是南方的首要重鎮,它為何會被深圳這麼輕易地趕超呢?

一線城市的核心競爭力有兩點:城市創新能力和思想解放程度。

先說創新能力。

從研發投入強度、技術創新直接成果、等5個方面對城市創業能力做排名,數據統計自2016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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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新能力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在存量領域競爭,只能是紅海中的搏殺,最終很有可能會走到“價格戰”的老路。

一旦創出新玩法,就像人生開了掛。

就拿服務業來說: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投入產出比根本不在一個量級,想象一下中石油和騰訊。由於邊際效應幾乎為零,騰訊一個虛擬的卡通人物產生的收益遠大於一升汽油的效能。

北京在2014年重新自我定位時,可以放棄經濟中心,金融中心,唯一緊緊握在手裡的,就是“科技創新中心”;看看這輪經濟崛起中最閃亮的深圳,創新能力已經深入這個城市的骨髓。

再看思想解放。

天津市民普遍思想都有點小富即安。更關鍵的是,相對於北京的國際化,上海的外商加總部經濟,天津目前還處於嚴重依賴國有經濟的窘境。

看看這張圖就知道了,2017年的企業20強中,只有融創一家民營企業,還是搞房地產的,其餘幾乎是清一色的國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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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鋼鐵重組的影子還沒散盡,計劃經濟的慣性使得天津和東北一樣,很難跳出固有思維的框架去擁抱新世界。

回到這輪二線城市的搶人大戰。

十九大之後,很多省委一哥壯著膽子,確實擼了袖子:山東和浙江先後召開了“幹部思想解放大會”,天津前一段的城市發展“頭腦風暴”還請來了柳傳志和馬雲。

措辭之嚴厲,反省之深刻,都遠超外界的預期。

經濟強省這樣的你追我趕,還是改革開放後的第一次。

如果你是天津老佛爺,面對現在“帝都、雄安兩頭堵”的情況,你會怎麼做?

戶籍開閘,是一招險棋,但不得不走,畢竟,留給她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一:雄安新區定位首都副中心,是疏解首付非核心功能核心承載地,最新的方案有一個關鍵數字:城市人口空載在500萬人。這個數據很講究,按照《關於調整城市規模劃分標準的通知》,500萬剛剛達到新增“特大城市”的下限。

天津城六區總面積僅173平方公里,居住人口超過960萬。

未來雄安新區距離首都更近,距離第二機場更近,生態質量更優,通勤手段更多元,人口密度和建築密度還更低。自首都分流出來的人才和事業單位更多。

吃瓜群眾,要你你怎麼選?

二:天津常住人口流入規模遞減,房地產發展規模被限制,這也是中長期內的天津父母官的心頭痛。

一座城市房地產市場的發展規模,最根本和驅動力是城市化人口的住房需求,至2015年年末,天津常住人口總量為1546.95萬人,其中外來常住人口是500.35萬人,與2010年末相比增加了199.91萬人,佔常住人口增量比重為80.19%。

與北上廣深相比,天津近年來人才吸附則呈下降趨勢,以2013年為拐點,天津常住人口的流入規模在不斷減少。從2017年數據來看,天津本地人口占比高達68%(外地人口總量498萬),還是處於本土力量主導城市發展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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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房地產供求的動態平衡,取決於新增人口的動態變化。過去幾年,市場的泡沫化膨脹和投機性需求讓一些父母官誤判了市場的走向。

可能是最近如夢初醒,拍拍腦門:老子今天終於看穿了一切。

三:強二線城市都追到家門口了。天津是直轄市,從來都被劃入一線城市序列,但房地產,她最多算二線,在諸多二線城市強勢崛起中,她狼狽不堪。

杭州、武漢、南京甚至西安、長沙,雖經濟總量暫時比不上天津,但發展勢頭產業結構和發展質量卻已在快速趕超。

再看這一輪開閘背後的天津房產投資機會。

與北京類似,天津也是“中心城區+外圍+郊區”的結構,改善型住房和學區房還是集中在城六區。

尤其是和平區,幾乎囊括了天津市最好的中小學資源。

本地人在濱海新區工作還好說,讓他們在那買房,幾乎是不太可能的。

留給天津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看一下天津這十年房價的曲線,和北京相比似乎有越拉越大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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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天津來說,接下來幾年裡房價大概率的走勢會如何呢?

影響因素有兩個:京滬深會不會解除限購?天津會不會跨越式大發展?

一線城市的需求外溢,是目前天津戶口申請者的主力軍。

吃瓜群眾對天津邁進一線的期待,則主要吸引著潛在的城市進入者。

尤其是第二點:人們的預期對任何資產價格的影響都是決定性的。

杭州開了個G20,就急不可耐地聲稱擠進了“北上深杭”;九省通衢的武漢,也叫嚷著10年內要超越芝加哥;如果天津這次通過引進人才,真的憋出個超級大招,未來5-10年,房價翻個兩三倍,不是沒有可能。

由此,京滬深真正解除限購前的這5-10年,就是天津跨越發展的黃金期。

當然,貝姐不是讓你加槓桿去炒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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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全國普遍的首套房利率提高,相當於給樓市定向加息,但2015年啟動的這輪大牛市,目前還是沒有熄火的意思。政府的決心似乎也很明顯:2017年以來分城施策的“制度化調控”,已經取代了之前的“任性調控”,如何去除房地產的“金融化”屬性、降低貸款槓桿也進一步提上了日程。

畢竟,“防範化解重大風險”可是三大攻堅戰的首要目標。

回到30萬天津戶籍的申請者。

任何合作都要兩廂情願,真心實意。

不要政府想著招攬才人,你卻只想弄張房票。

買的沒有賣的精,城市主政者當然知道你的心思。

出來混,大家都不傻。

你就是個本科學歷,怎麼可能填個表就能落戶到津門渡口、天子腳下?

成功之路的關鍵還是苦修內功:要練真手藝,不弄假把式!

自己牛了,看哪兒的房票就都風輕雲淡了。

對於城市而言,也是一樣的道理:防汙治霾、營商環境、創新驅動,哪一個都不是動動嘴皮子、耍耍花架子就能解決了的。

我們不要忘了,招來的最高端人才一定有著最挑剔的眼光。

希望十年後再談論起天津時,它能夠實現電影《霍元甲》中“津門第一”的豪情壯志,而不再是那個只有狗不理和大麻花的二線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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