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期還直直地坐著,頭髮有些散亂:「他終究不愛我?是嗎?」

沈如沈如期還直直地坐著,頭髮有些散亂:“他終究不愛我?是嗎?”

沈如期還直直地坐著,頭髮有些散亂:“他終究不愛我?是嗎?”

期在秦紹恆辦公室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他開門進來,似乎事情太不順利,她見他皺著眉頭扯著領帶徑直走到辦公桌前。

“你怎麼來了?”他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看了起來。

“我燉了些雞湯拿來給你。”她到底有些底氣不足。

他愣了一下,放下文件向她走來,沈如期已經擺好了碗勺。盛了湯遞給了他。

“味道不錯。”他說,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喜悅。

沈如期決定趁勝追擊,“那個,可以商量一個事情嗎?我找了份文案的工作。免得天天閒在家。人都變懶了。”

他停頓了一下,放下勺子,說,“你決定就好。”

不久,沈如期收拾好餐具保溫盒正想離開,秦紹恆叫住她,“過來。”

她聽話地過去,秦紹恆一把抱住她,她扶住他。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沈如期看見有快光斑落在辦公桌的一角,扯了扯嘴角,好像那光落在了心裡。

“很累嗎?”她問。

“還好。”他聲音沾了一絲的疲憊。他直了直身子,俯身理了理她額頭的碎髮。

他覆著薄繭的指腹劃過她白皙嬌嫩的肌膚,倒映在她茶色瞳孔裡的模樣,在光影下虛虛實實,像是極盡蠱惑人的深淵,她怔楞幾秒,偏了偏身子,“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他淡淡應了聲,微張了張口,還是遲疑住,轉身,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來。

沈如期從他辦公室出來,遇到了走廊的蕭惠恩。

蕭惠恩的視線瞥過她手裡的保溫盒,揚了揚嘴角,說,“如期,真是辛苦你了,這天這麼熱還特地跑來送湯。紹恆真是有福氣,他見你來,怕是心裡開心的很。”

沈如期討厭她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回了一句,“妻子給丈夫送飯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嗎?蕭小姐要真是羨慕,趕緊找個如意郎君,我看蕭小姐條件也不錯,怕是排隊想娶你的人都擠不下這番華路。”

她說完便轉身離開,哪還管背後蕭惠恩那黑掉的臉。

沈如期進了電梯,才覺得心裡梗得慌,她倒是嫁給了秦紹恆,冠上了這堂皇的“秦太太”的名號,可他心裡哪有她。蕭惠恩沒能嫁給秦紹恆,卻擁有了他心裡的永久居住權。

越想越覺得,還是自己輸了。連帶著那保溫盒都看不順眼。她有什麼資格以妻子的名義對他好,有什麼立場提出要求說,“秦紹恆你的心裡只有我好不好。”

於是,送雞湯也好,做蛋炒飯也好,以及其他示好的行為,她都找了功利性十足的目的。這樣,或許心裡能稍稍好受些。好像她只要守住自己的立場,都可以全身而退。

當然,能讓她心裡更舒服的方式,是拉著下班後的顧丹去商場大血拼。

小妖精得到了他的心,她得到了他的人和財。比算下來,虧得也不算大。

來到約定的地點,沈如期一見到顧丹立馬吐槽了蕭惠恩的可恥行為,引得顧丹的一通爆發,“這個小賤人,現在是越來越明目張膽了,惦記人家老公這麼不要臉。”

“是啊,不要臉。”沈如期應得有些心虛。仔細想想,秦紹恆好像本來也不是自己所有。

她想起,結婚的時候秦紹恆說的那一番話,“沈如期,我缺一個結婚對象,你缺錢,和程毅騰分手,我拿錢換你,各取所需,公平得很。”

秦紹恆非娶她不可的理由,她心裡清楚得很,不過一場公平的交易,和感情沾不上邊。而秦紹恆珍藏的那張和蕭惠恩的合照才是他們深切感情的見證,她從沒見過那樣笑著的秦紹恆,讓她疑心這世界有個人和他一樣的面容,卻比他更真情實意。

這樣一想,之前那通心理建設算是白費,她心裡又開始不舒服,堵得慌。

“丹丹,我們今晚一醉方休好不好?”滿是苦澀的話從她口中說出。

顧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又敗下陣來,“好好好。我就捨命陪我們家小可愛。”

“黑方桃”酒吧開在舍離路的酒吧一條街。

酒吧暗地的老闆是辛瑞安,之前辛瑞安帶顧丹來過一兩回,酒吧經理是明眼人,忙不迭電話通知了辛瑞安,吩咐好下面的人,所以,顧丹和沈如期一進門就得到了VIP待遇。

沈如期此刻心裡憋著委屈,一落座,便呼啦點了一杯廣島冰茶。

菜單上只有這酒她覺得名字好聽,又想起楊千嬅的那首《可惜我是水瓶座》,其中一句唱得很真切,“拿來長島冰茶,換我半晚安睡。”

她酒量差也不自知,一口悶了杯子的酒,小臉立馬通紅,腦子像是卡了殼,混沌沌轉不動,舉止更是放肆,推開拉勸的顧丹,鬧鬧嚷著“我還能喝。”

顧丹見沈如期這樣,意識到闖了禍,這下秦紹恆估計得扒她一層皮。這時辛瑞安匆匆來了卡座。

“怎麼辦?”顧丹指著醉得東倒西歪的沈如期說,“秦紹恆這次非殺了我不可。”

話裡說著秦紹恆,秦紹恆來了電話。

沈如期拿起,揮舞著手機掐了好幾遍,“誰啊,煩死了。”

顧丹心裡慌得很,對著不爭氣的沈如期說,“姑奶奶,酒量差跟別人學什麼買醉,這鍋不還是我來背。”於是戰兢兢接了電話,報了地址,大概半個小時,秦紹恆就趕了過來。

他見到醉成一堆爛泥的沈如期,面色明顯不悅。顧丹和辛瑞安一臉不關我事的表情,迅速撇清關係站在一邊。

偏喝醉了的沈如期膽子越發肥了起來。“哎呦,你怎麼來了,和小妖精約會完了。”

秦紹恆的臉明顯又黑了一層。

哪知神經被麻痺的沈如期不懂適可而止,繼續說著,“那小妖精身材比我好,長得比我好看,又比我溫柔,你去找她吧。”她邊說邊揮舞著小拳頭推搡秦紹恆。

秦紹恆的表情越加難看,和身後的顧丹和辛瑞安道了謝,一把抱起沈如期往往外走,一開始還掙扎的沈如期認得那熟悉的味道索性放棄了掙扎往他懷裡鑽了鑽,嘴裡鼓囔著,“小妖精,這輩子你是鬥不過我的。”

秦紹恆把沈如期扔回車裡寄好安全帶,看著昏睡過去的沈如期,想著大概是許久未曾好好見過了,頭髮又長了些,臉頰顯瘦了些,換了新的唇色和眉形,右臉頰長了顆調皮的痘痘。

三年了,竟有種她從未變過的感覺,一如他第一次見她那樣。整個人都浮著淡淡的光圈。

沈如期還直直地坐著,頭髮有些散亂:“他終究不愛我?是嗎?”

他第一次見她,是在T大。他作為優秀校友在T大八十六週年的慶典上演講,那時候沈如期是場內禮儀。他演講結束到後臺,沈如期擰開了瓶蓋遞了礦泉水給他,手滑潑了水到他身上,他見她漲紅了臉,不住道歉,遞了紙巾過來。他寬慰她說沒關係。

後來,離校的時候,他開車又遇到了她,她低著頭,在一個男生的面前,那男生摸著她的頭安慰她。他心裡生出很多密密麻麻的妒意。不知從何而來。

有些人有些東西非得捏在自己手裡才覺得安心。他從那一刻開始,竟然有了那樣的想法。

秦紹恆一路抱著沈如期到房間,囑託蘭姨泡了蜂蜜水。

沈如期一落床還沒躺下,就又開始鬧騰起來。

“你說,你喜歡那小妖精哪裡?我哪裡不好啊?”

秦紹恆聽得心裡一沉,他心以為她在說程毅騰,態度更加不好,作勢不想再管她。哪知她一把抱住他,黏在他身上,幾近喃喃,“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這句話快要在他腦子裡炸出了一個窟窿。

“時至今日,你還忘不了他?嗯?”秦紹恆一把推開她。沈如期眼神迷離地看著他。

他慢慢鬆開她,快速離開了別墅。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個牢籠裡,再不出來,就無法生還。

沈如期還維持著那個姿勢。

蘭姨見秦紹恆出了別墅還沒來得及問出聲,就不見了他的蹤影,她端著蜂蜜水上了樓,見沈如期還直直地坐著,頭髮有些散亂,眼神渙散,聲音沙啞。

“他終究不愛我?是嗎?”

蘭姨蹙了蹙眉頭,撫慰她說,“少爺心裡有少奶奶的。”她哄著沈如期喝了蜂蜜水,替她掖好被子。

蘭姨在秦家做傭人已經快三十好幾年了。秦紹恆算是她一手帶大的。秦紹恆剛出生那會,父母正忙著拼闖事業,多少有些忽視他。

秦紹恆從小性子寡言,時不時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關一天。大人們都嚇壞了,生怕他出什麼問題。去各醫院檢查了都沒問題。才寬下心來。等到入了學,這性子才慢慢好起來。

但還是習慣什麼事都悶心裡不多言語。好在腦子聰明,倒也沒讓大人們多費心。這麼多年順風順水也沒出什麼大事。

她見過秦紹恆帶回家的唯一一個女生便是沈如期。蘭姨看他看沈如期的模樣,像是眼睛都發了光,他還不自覺,裝的很鎮定。

“蘭姨,媽,這是沈如期,我的妻子。”

沈如期第二天中午醒來只覺得腦子昏脹得疼。

她向來家教甚好,煙酒不沾,但其實,如果沒有那場事故,她順風順水的人生也沒什麼需要靠一醉方休抵消的煩惱,到如今,她唯獨喝醉過兩次。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喝醉的場景在她腦海裡浮現,那是在程毅騰和秦慕笙的婚禮後。她躲在房間裡灌了一瓶又一瓶的紅酒,吐得稀里嘩啦,她抓著秦紹恆的衣角,涕泣連連,苦苦的說,“你既然不愛我,為什麼要娶我。”

那句話,她現在想來,真的是恍如隔世。

苦笑浮在唇角,她腦子裡閃過昨晚零碎的畫面,恍惚得像是一場抓不住的夢,在這場夢裡,她似乎看到了無數張秦紹恆重疊的面孔,他身上淡淡的味道還縈繞在鼻尖,她依稀記得自己說了什麼話,一些她不想承認的話,是在清醒的時刻被死死壓住的話。

她垂在兩側的手指微微收緊轉又洩氣鬆開,不管那些話是不是出於她的本心,他都沒有留下來。她心裡像是悶了一團怎麼都散不盡的陰霾,應著七月突然沉下來的天。

沈如期揉了揉太陽穴,從床上起身,簡單洗漱,吃了蘭姨做的午飯,回房間重裝了王者榮耀,拉著顧丹玩了幾局,卻又還是一直輸,氣不過退了遊戲,刷了朋友圈,才發現蕭惠恩發了狀態。

大大咧咧的一句話,“謝謝老闆帶我來吃這家日料,五分推薦噢。”

配圖是一張矯揉造作的自拍照。

沈如期一下子認出蕭惠恩口中的老闆是秦紹恆,不小心或是刻意入境的手錶還是沈如期做兒童繪畫老師的兼職攢的錢送給秦紹恆的生日禮物。

話裡是止不住的炫耀與得意,在沈如期的心裡像是要攪出一場風暴。那個讓秦紹恆在任何時刻都可甘願放棄一切奔赴的人,向來很明確。

沈如期將蕭惠恩的狀態截圖發給了顧丹。

顧丹馬上明白意思,回了句,“這個小妖精簡直欺人太甚。這麼明目張膽?如期,我說你平時收拾下自己好不,絕對碾壓小妖精。”

“算了,反正他又不喜歡我,我打扮得再好看頂什麼用?”她悻悻回了句。

“感情這種東西吧,順其自然的有,需要努力爭取的也有啊!再說,你有身份和距離優勢。還單單怕個上不了位的小妖精。”

顧丹這話剛送達,突然,沈如期的手機就響了,顯示是陌生電話,她堵著悶氣本想不接,但一不留神點了接聽鍵。

落入耳中是溫吞的男聲,“沈小姐,你好,我是宋安哲,冒昧打擾了。”

“你好。”沈如期愣了一下,未期料會是他。

“聽季哥說你答應來我工作室了。我之前剛好在法國有個秀,沒能有機會見一面。很高興以後能合作。有時間方便出來吃個飯嗎?想簡單聊聊以後微博的經營。”他繼續說道。

“可以。”沈如期起了身,回道。

“那明天晚上,時間你方便嗎?”他問她。

“方便。”她想了想,也沒什麼緊要的事情,應了下來。

“我知道有家本幫菜做得很地道。地址之後發你手機。”他頓了一下,“總之,謝謝你能答應。”

“沒事,沒事。”沈如期霎時有些不好意思。

她掛了電話,心裡倒有些緊張。當紅大明星請自己吃飯,怎麼想怎麼有種中大獎的竊喜。

但轉念想想,混到這樣級別的大明星,多少會架子大,好吹毛求疵,什麼平易近人都是表現出來的假象,立的人設,沈如期憑著當年在娛樂新聞的工作經驗,沒有怎麼接觸也有耳聞。當年的小記者出去採訪,被大明星作弄哭的例子一抓一大把。

宋安哲真有顧丹說得那麼好嗎?她也真的可以勝任這份工作嗎?

這個選擇會是一個很好的出路嗎?會是她在離開秦紹恆的路上邁出的第一步嗎?

她蹙了蹙眉頭,心底更堅定的想法擊碎了那些遲疑。

宋安哲看著落地窗戶上自己的身影,終於變得體面又堂皇。兩年了,他整整找了她兩年,季軍說他是鬼迷了心竅,只當見過這個女生一面,餘生非之不可的樣子,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可事實真是這樣,他還記得那天橫店的天很熱,她蹲在地上,很沮喪,像是焉掉的蘑菇,實在趣味得很。他那時在劇組算是個跑龍套的角色,他認得出她是劇組探班的記者。心裡也知道他的分量不足以讓她費神過來和他說一句話。

他鼓足了勇氣,上前遞了水給她。

她抬起頭看著他,整個眸子裡都閃著光。她說,“你好,我是滬城電視臺的沈如期,你是劇組的演員吧。我,我可以採訪你嗎?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的。”

他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可以啊。”

她不過問了他些有關劇組和角色的問題,他說得很慢,恨不得語中生出蓮花。

那時她還留著短髮,細碎的髮梢撓在脖頸,天氣又熱,她不住的撓著脖頸,神情有些緊張,她大概還不知道,她有個小習慣,緊張的時候喜歡用大拇指頂著食指放在嘴裡輕輕咬指甲。

她抬頭看他的時候,還會下意識臉紅。她的聲音也很聽,甜甜糯糯的,像是他小時候吃過念念不忘的桂花糕。

結束的時候,她不住地道謝,走了不遠又折返,遞了筆和本子給他。

“宋老師,可以幫我籤個名嗎?”她的聲音軟綿綿的,像是隻溫順的小兔子。

“好啊。”他提筆在紙上勾勒出自己的名姓。慎重得像是要刻在三生三世的姻緣石上。

“謝謝宋老師。”她接過本子和筆,抬眸,眼裡的光明暗交雜,一笑生花。

他朝她微微一笑。“不客氣。”

沈如期還直直地坐著,頭髮有些散亂:“他終究不愛我?是嗎?”

如果可以,那時候,他應該鼓足勇氣,留住她,在時光倒回去的那一刻,他應該要和她建立某種聯繫。

可是他沒有,那個時候,他顧忌的東西太多,他以為還有大把的時間,但現在,只剩下了遺憾,遺憾一時躊躇的錯過。

那時,他很落魄,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能明哲保身的本就算是少數。他向來性子清明,自是不會走偏門,他是這樣,不代表懷著偏門心思的人不會找來他。

那人允了他大好前程,自是有所求。他厭惡這樣的交易,但那時實在不如意。

有動搖過吧?他畢竟不是一個孤身往前,也得為一直陪在他身邊考慮。他負擔的不只是自己。

可是想到她的笑,便覺得那些猶豫的想法齷齪得很。

如此,他又跑了一段時間的龍套,後來,之前有個熟識的人給他介紹一個廣告的拍攝。認識了拍攝的導演,又介紹他去了一個劇組演了個有分量的角色。

他本就演技好,肯吃苦,長得又好看,機遇來了哪有不火的道理。

後來,他覺得自己終於可以見到她,央著季軍找過她,可是那時她已經辭職離開。沒了下落。

再次重逢,應是上天給了他一次機會。

他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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