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楊雙測字,舊怨單成凶

原名《入塞寒》【九】

張月坪殺人的消息可比他偷東西轟動得多,坊間傳聞張月坪趁著大雨將仇人活活打死,又說他之前偷東家財物就是為了準備逃走的川資,還說從小就看出他眼神不善,放著好好的地不種偏要往城裡跑,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

縣太爺升堂問案,仵作驗屍出證,張月坪百口莫辯。死的那個他確實認識,而且還勉強算是絕無僅有的連他自己都忘記了的仇人。

死在他家田裡的人叫楊程,字笠翁,當年和張月坪一起混在京城準備鄉試,算得上要好的朋友。他們這類人說白了都是想走走門路,找機會認識幾個達官貴人,就算將來考不上,好歹謀個差事,未思進先思退,大多是他們這種人自以為的變通智慧。可張月坪和楊程又完全是兩種人,張生臉皮薄,見人沒話說,人家問一句他答一句,完事還老覺得自己話說的不夠好,下次就更怕張口;楊生則是自來熟,甭管有沒有機會都上去跟人套近乎,奇煩無比,弄得文化圈裡的人都不大願意跟他碰面,結果這二位便湊到了一處,也算殊途同歸的難兄難弟。

話說有那麼一天,小哥倆走在街上遇到個測字先生,本來是玩一玩圖個樂的事,結果鬧出了不愉快。楊程凡事愛佔先機,取自己的字號,寫下一個“笠”字,先生說以竹為之,有柄曰簦(傘),無柄曰笠,無柄則無可舉,若是要參加考試,一定中不了。

楊程當場就怒了,可偏偏又不跟測字先生怒,而是瞪著張月坪。原因很簡單,這傢伙之前考過兩次鄉試,都沒中第,人家先生說的沒錯,他想翻臉也沒有理由,只好先憋著氣,看張月坪能測出個什麼結果。

張月坪心道,我也寫個“笠”字,二人都不中,誰也沒壓過誰一頭,他也就消氣了。沒料到,先生卻說這個“笠”不同,以禦寒暑,可擋刀兵,沒事戴個斗笠在身邊,可以逢凶化吉。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楊程在回去的路上便不停的罵罵咧咧,張月坪實在聽不下去,就說如果不信,當初何必要測。

楊程則說,你落個逢凶化吉寒暑不侵自然得意,可明明是同一個字,憑什麼兩個解法?分明是那先生看我樣貌富貴些,故意說差了好騙我的錢,倒是那些窮酸人物,寫什麼字都是好的,反正也沒油水可撈。

話說到這個份上,倆人也就算是掰了,後來張月坪在京城越混越差,楊程在背後沒少幫倒忙潑髒水,只是時隔多年,早已沒了聯繫,過去的那點舊怨也淡得不值提起。可是誰曾想,這個楊程竟然慘死在了張月坪家的田裡。

張月坪在堂上把能想起來的都說了,可是他能想起來的這點破事,遠不夠滿足裁定一樁命案的需要。他能解釋與死者的過去,卻不能解釋死者為什麼會在這裡;他能解釋回家閉關不出的原因,卻不能解釋這一個多月都去了哪幹了什麼;他能解釋下雨天出門的動機,卻不能解釋這諸多巧合之間的聯繫。

啞巢父 出品

張楊雙測字,舊怨單成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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