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客——又一幅余紹宋書法作品回歸龍游

归客——又一幅余绍宋书法作品回归龙游

半個月前,半夏兄微信發我一幅餘紹宋的書法作品,說實在的,我對書畫一竅不通,但看到“餘紹宋”三字,還是一喜。況且半夏早年就收藏了好幾幅餘紹宋畫作,他推薦的東西自然不差,便記在心上。昨晚與九木堂幾位老師小聚,席間提及此事,久一兄見之,道:“背面題簽的印章還是我刻的呢,值得收藏!”於是,藏友“如見古人”速速付款,又一幅餘紹宋作品迴歸龍游。

归客——又一幅余绍宋书法作品回归龙游

這是一幅長條屏,背面有“餘紹宋書晦翁詩 殘幅 甲申心明”題簽。心明即金心明,浙江義烏人,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浙江省美術家協會副秘書長、浙江畫院、西泠書畫院特聘畫師。落款時間是2004年,金心明的題簽及餘久一為其刻的印章都為作品增色不少。

打開長卷,迫面而來的是淡淡的紙香,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書法上。這幅行書作品,因體而變,法出有源,筆法流動,筆勢連綿,節奏分明,佈局精當,氣勢恢弘。落款上一方印鑑為“餘紹宋印”,下一方為“越園”,這是他晚年用的字號。餘紹宋早年曾用樾園、粵柬、覺庵、覺道人、映碧齋主人等字號,46歲後更號寒柯,抗戰期間隱於沐塵曾用沐塵遁叟、沐塵遁客、老越等字號。世人對餘紹宋的名聲更傾向於方誌學和法學,實際上餘紹宋是“學與位俱顯,才與藝兼長”,在史學、目錄學、書畫學、金石學等研究領域均有建樹,是近代“全才型”的學者。

归客——又一幅余绍宋书法作品回归龙游

餘紹宋書法

談到書法,不得不說一下餘先生的家學。篆刻家汪開年曾為餘紹宋治印“文藝傳家三百年”,道出了餘氏家族根柢深遠的治學傳統。餘紹宋一族屬高階餘氏家族,餘氏一門雖沒有顯赫之功名,但多出讀書人,能書擅畫,有名於鄉里。

高祖餘可大弱冠能詩文,尤工草隸。“入武庫後,不求進取,潛心繪事,師宋元而無板滯之習。偶作宋元小景,風致獨絕,山水、人物、花鳥各擅其能。”餘可大與同鄉武生餘華、諸生葉淳相交彌篤,晚年畫益精到,為餘華作《星堤步月圖》,且相互酬唱,殆無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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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慶齡書法

曾祖餘恩鑅,道光十三年優貢,第二年中式順天鄉試舉人。咸豐三年大挑一等,以知縣銓發廣東。勤政恪民,政績斐然。喜以地方之財辦地方之事,尤喜培植人,鼓勵士氣。善畫,多作米家雲山。宦有餘資,悉以購置名人書畫、金石,又精於考訂,撰有《藏拙軒珍賞》六卷。創辦滋福堂。

祖父餘福溥,幼岐嶷,七歲時儀禮已成誦。後為江西補用知府。豪於飲,善畫山水,尤喜畫牛。

伯父餘士愷,善畫花卉翎毛,粵中聲名籍甚。父親餘慶椿,優稟生。幼從祖訓,治《說文》、《爾雅》、經籍、掌故之學至精,所為詞賦及古近詩體別有風格。光緒二十年任龍游鳳梧書院山長,著有《讀書隨筆》四卷、《延秋軒偶存稿》二卷。善書法。

四叔餘慶齡,光緒三十二年歲貢,也擅書畫,有作品傳世,去年我曾收集到餘慶齡的書法四條幅。光緒二十九年,清政府頒佈了《奏定學堂章程》,即“癸卯學制”,規定學習年限小學九年(初等五年,高等四年),中學五年。龍游縣當年即設立學堂講求新學,鳳梧書院改立鳳梧高等小學堂,餘慶齡任堂長,堂中有學長一席略同於助教,二十一歲的餘紹宋承其乏,居學堂半年。但半年後,他離開學堂,遊歷於衢州、江山、上海之間。隨後在1905年左右,他又應毛雲鵬之邀,到江山中學堂(由江山縣文溪書院改立)任教,卻由於“慈禧太后畫片案”,不久離校他去,後赴日本求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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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慶齡書法

餘氏一族皆為工書善畫之人,餘紹宋便是在這樣的家庭濡染中成長,也可以說他基本上是在傳統教育中完成了早年的知識架構。古人說:“唐人尚法,宋人尚意。”必須先有法,才可能有個人的意。餘紹宋自幼從顏真卿書法入手,後又遍學唐代其他各家書法。從其他遺作和日記中可知,他幾乎將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顏真卿、柳公權、李北海等人的書法全臨習過。中年前他也經常研習,凡著名的魏碑、魏墓誌、魏造像也都有所涉獵。中年後他又對帖產生了興趣,從此二王、趙子昂等人的風格也滲入了他的書法,於是形成了他自己兼蓄各家之長的書風,使他後來的書法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他的書法作品被人們重視,一生中所書碑刻、摩崖也不下百種,而且遍佈大江南北,如《蹇季常先生墓表》,石碑原在北京西直門外;《重修西溪厲樊榭先生祠堂記》,石碑原在杭州西溪,後被砌入杭州蔣村一無名橋下,2004年被發現,並從橋墩下取出;《重修紹興大禹陵碑》,石碑在紹興大禹陵。《張集遺贈菊種碑記》,石碑原在杭州孤山;《鄞縣大咸鄉澹災記》,石碑原在鄞縣;《重修杭州西湖嶽忠武王廟碑》,石碑在杭州岳廟。

再回到這幅作品本身,落款時間為“辛已春前四日”。1941年正是抗戰時期,餘紹宋避難於沐塵之時。書寫的內容為朱晦翁七絕七首,朱晦翁即朱熹。很有意思的是朱熹的這首詩:“我窮初不為能詩,笑殺吹竽濫得痴。莫向人前浪分雪,世間真偽有誰知。”

這首詩朱子私下寫朋友劉叔通的,可解讀為:“我本來不會寫詩,濫竽充數而已,不要在外人哪裡評我詩高低,我也瞞大家甚至瞞了引柬人,咱們兄弟之間心知肚明的,靜在不言中。”朱子自注:“僕不能詩,往歲為澹庵,胡公以此論薦,平生僥倖多類此雲。”朱子也自知此生慘淡所以然,卻將生命付之於自己的學說以有益於未來的世界。而餘紹宋摘抄此詩,其中意境不言而喻。

归客——又一幅余绍宋书法作品回归龙游

餘慶齡書法

另外詩的開頭還多出兩字“腸聲”,說明此條屏並非獨立的作品,因其中提到的“七絕七首”,很有可能整幅作品是四條屏或更多,這也是金心明在背面註明“殘幅”之故。而前一幅內容應該是朱熹的《寄江文卿、劉叔通》:“文卿句律如師律,通叔詩情絶世情。政使暮年窮到骨,不教吟出斷腸聲。”的確,詩中固有自嘲聲,自嘲聲中自信然,朱子的詩讓人深思。

捲起這條幅,有惜有喜。惜的是作品暫不全,何時能團圓?喜的是餘先生的作品終於回家了,我捧著它,像迎接歸客一般。

归客——又一幅余绍宋书法作品回归龙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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