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觀點」敘事

在好的事件和好的故事之間,缺的是一個會講故事的人。

卡爾維諾比較極端,有文字潔癖,他把那些沒有講好的故事看成是一種瘟疫,《未來千年文學備忘錄》中說:“這是一種危害語言的時疫,表現為隨意下筆,把全部表達方式推入一種最平庸、最沒有個性、最抽象的公式中,沖淡意義,挫鈍語言的鋒芒,消滅詞彙碰撞和新事物迸發出的火花。”

簡單說,講不好故事,就像把一桌好菜做糟蹋了,既無法保證所述事件的尊嚴,也無法體現敘述者的個性,更無法愉悅接受者的審美。總之,一個講不好的故事是三方的失敗,“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像王熙鳳說的,“聾子放炮仗——散了罷”。

好的故事又是怎樣的?當然見仁見智。卡爾維諾這般文學家看重技巧,從語言上下功夫;也有人看重受眾,在貼近性上下功夫,比如分眾閱讀、IP流量;還有人看重宣傳,在權威性上下功夫。都沒錯,合在一起,也許能講好一個故事。

但能不能講好一箇中國故事?也許能,也許不能,至少還得加上一條。

常常有人感嘆,中國現在發生的很多事兒,連劇本都不敢這麼編。為什麼?一個發展的大時代,一個人類文明轉型的大時代,各種事件素材琳琅滿目、各種矛盾衝突錯綜複雜;其中的情節之曲折、結構之繁複聞所未聞、出人意表。寫進小說戲劇都覺得太巧合、太跌宕、太戲劇化了,可是它偏偏是真的。

所以,講好當下中國的故事,要加上的一條,就是要講好大時代裡真實發生的事件。真的巧合,不需要在結構上太著痕跡;真的跌宕,不需要在情節中太多環扣;真的戲劇,不需要在故事裡太過虛構。總之,以世界的眼光、歷史的視野、理性的態度,原原本本明明白白講好它,自然比虛構更有力量,更能直指人心。

《漢書·司馬遷傳》讚語中說:“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別忘了,司馬遷是最會講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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