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鄉印象|道林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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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乡印象|道林悟道

道林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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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自古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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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入雲的黃茅大嶺,如一道屏障般橫亙在道林北面。與寧鄉西部雪峰諸山不同,這座曾讓杜甫留下“玉泉之南麓山殊,道林林壑爭盤紆”的峰巒,是衡山餘脈進入寧鄉的一座高峰。它似一道休止符,讓從南往北連綿而來的衡山山脈就此打住,為道林留下了廣闊遼遠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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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茅大嶺之下,自西向東蜿蜒而來的是水碧如玉、飄曳如帶靳江河。這裡水系發達、河流密佈,14條大大小小的河流如同大樹的枝椏,與靳江一起構成天然的航道。人們從道林出發,可以下湘江、達長沙、奔洞庭、赴世界各地。靳江河就是一條紐帶,連接著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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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明崇禎《長沙府志》載:“道林市,縣南七十里,通湘潭大路,原有公館鋪遞。”由於地處長沙、韶山、湘潭交通要道,水陸兩路運來的棉花、糧食、豬羊、茶葉等,都選擇在此進行交易,因此這裡逐漸發展成商賈重鎮,在400多米長、不到6米寬的街道上,飯店、藥店、旅店、裁縫店、蔑貨店等一應俱全,長長的青石板路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道林一時被人們喚作“小南京”。今天如果逛一逛道林古街,人們依然可見百年老字號的老街飯店,民國歲月裡的老閣樓,以及建國初期的老鋪面和宣傳畫。然而鮮有人知道,這個煙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曾經與那麼多的戰火硝煙有關。那些低矮的店鋪、灰暗的粉牆、斑駁殘缺的老字招牌,似乎都在默默地向人們訴說著這個古鎮平靜歲月背後隱藏著的兵荒馬亂、顛沛流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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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林之得名,與一段戰亂有關。南宋紹興十一年(1141),宋金和議正式簽署,兩國劃分地界﹐宋高宗以“臣構”名義上誓表,金冊康王為宋帝,宋從此北面稱臣。這年的臘月二十九日,因秦檜與金媾和,導致岳飛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殺。這既標誌著靖康之難後長達十五年戰亂的結束,又是南宋此後外示苟且、內圖繁榮這一基本國策的開始。大宋王朝偏安一隅、苟且偷生的日子來臨了。此時在寧鄉,一個名叫謝英的讀書人正準備應舉。聽到岳飛被害、宋金議和的消息,他悲憤莫名、羞愧難當,從此隱姓埋名,“閉門讀書,屢徵不就”,以此表達對秦檜陷害忠良、賣國求榮之舉的不恥與痛恨。因他不與權奸同流合汙,忠實地踐行了宋儒理學中“道”的準則,因此後人便把他讀書的地方稱作“道林”,將靳水四鄉稱為“秀士之鄉”,以此表達對這位處士的推崇與懷念。“道林”一名,由此開始。

到明崇禎年間,天下大亂,狼煙蜂起。明末農民大起義的戰火,又一次蔓延到了道林。崇禎十六年(1643)八月二十五日,張獻忠攻陷長沙。湖廣巡按御史劉熙祚護送吉王到永州,張獻忠遣騎兵急追。九月十九日夜,劉熙祚在永州茅慄鋪被俘。押送至寧鄉道林宗師廟時,張獻忠叱令其下跪,劉熙祚不屈,唾賊大罵。張獻忠惱羞成怒,令手下“群毆凌虐,斫胸割舌,倒曳兩足隨地拖行,自殿墄曳至端禮門,口鼻耳目皮膚盡爛裂。熙祚惟厲聲求死,賊故意緩之。”張獻忠說:“此頸項必不為老子用者。”遂將劉熙祚殺害於宗師廟中。而同劉熙祚一同被殺的,還有寧鄉縣令邱存忠。

長沙攻佔之後,張獻忠又欲攻戰寧鄉縣城。此時寧鄉縣令邱存忠,召集寧鄉士紳陶澐、周易等136人率兵阻擊。但因寡不敵眾,136人全部被俘。張獻忠於北門外立赤白二旗,令手下持刀而立,威脅願降者立紅旗下。陶澐、周易等率領眾人全部立於白旗之下戟手大罵,誓不投降,後被殺害於千佛橋。而縣令邱存忠則被擄至道林,與劉熙祚一同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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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300年後,一場戰爭讓道林成為長沙市民的避難所。1938年冬天,日軍佔領岳陽,長沙城岌岌可危。距離岳陽尚有130多公里的長沙駐軍長官朱鶴松,在倉惶之中以奉蔣介石“焦土抗戰”的密令為名,於1938年11月13日凌晨2時在長沙城內數百處同時放火,使全城成為一片火海,史稱“文夕大火”。大火焚燒了五天五夜,全城被焚十分之九,燒燬房屋5萬餘棟,燒死百姓30000餘人。郭沫若當時也在長沙親歷了大火,《郭沫若傳》中對情景進行了描述:“只見城中烈焰升騰而起,映紅了整個夜空,來不及撤退的長沙百姓,披頭散髮尋找親人的,頓足捶胸的,望著大火發呆的,撲向火叢搶救財產的,……歇斯底里失望地絕叫,伴隨著房倒屋塌的轟隆聲。……車至城郊關帝廟前,極目遠望,根本不見長沙蹤影,惟有沖天的火光和翻滾的濃煙,顯然火勢還在蔓延。”流離失所、家破人亡的長沙市民從大火中僥倖逃生,其中的一部分沿湘江逆流而上,進入靳江,最終到達道林。他們在這個平靜的小鎮上安頓下來,擦乾血淚,撫平傷痕,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日寇平定後,他們在道林安下家來繁衍生息,如今這裡不僅有蔣、黃、張、周等本地大姓,也有蒙、溫、明、池、包、施、詹、仇等外來人家。道林,已成為他們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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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步在道林古鎮,我總是忍不住地想,到底有一種什麼樣的力量,讓這座千年古鎮在歷盡滄桑之後仍然生生不息、歷久彌新?徜徉在古鎮,時常會與放學回家的學生們不期而遇。間或有一聲聲稚嫩的讀書聲從古鎮人家裡傳出來,那是回到家的學生們正在溫書。在陣陣書聲中,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儘管時光過去千年,道林的人們仍然以謝英為傲。這位隱於道林的讀書人雖感時傷世,但並未失去希望。他在道林山中讀書著述,教授弟子,道林的山川河谷間從此書聲朗朗。他還留下了《志伊錄》《白雲養素稿》《循吏龜鑑》等著作,惠澤後人。這裡的麒麟山上有“寧鄉十景”之一的“石柱書聲”,相傳曾是謝英讀書之處。月夕風晨,這裡常傳出朗朗書聲,風傳半里。如若翻開歷代《寧鄉縣誌先民傳》,邂逅的第一位寧鄉先賢,便是這位謝處士了。他遊歷東鶩山時,見山下雙溪口一巨石不張不顯立於溪中,不由聯想到漢代嚴子陵隱於富春江的高風亮節,於是奮筆疾書,留下“慕嚴臺”三字命人鐫於石上。如今在雙溪口,慕嚴臺臨溪而立,“慕嚴臺”三字依稀可辨,這一寧鄉最早的石刻文字已成為精神圖騰,讓代代讀書人仰慕不已。

劉熙祚、邱存忠被殺害於道林後,人們也沒有忘記他們。清光緒十六年(1890),寧鄉先民在縣城建立五忠節孝祠,邱存忠、劉熙祚等人與寧鄉其他明清忠烈約70餘人均入該祠。陳宏謀、鄧顯鶴、曾國藩、王闓運等人撰寫了祠志及相關文牘。而在道林,在劉、邱二人被害的宗師廟右側,廩生黃懋寅、丁應臺於咸豐三年(1853)倡建節義祠,祭祀劉熙祚、邱存忠等人。一位來自江蘇常州、一位來自雲南楚雄的兩位先賢,就這樣在道林的熱土上永遠地留了下來。後來,廖樹蘅長女、寧鄉女詩人廖基瑜感其忠烈,有詩讚曰:“百卅六人同茹刃,煌煌節義冠雲霄。玉潭澄澈臣心皎,碧血淒涼石闕標。壞刦紅羊天似醉,清流白馬恨難消。祠堂日暮靈旗展,如見當年白幟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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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烽火之中,當飽受戰爭之苦的人們紛紛逃來道林的時候,卻有一戶魯姓人家從道林出發,輾轉千里,為保留中華文脈貢獻了全家力量。1941年,在日寇鐵蹄下,一所大學從北平被迫南遷至陶家灣。這所由同盟會元老蔡公培等人創立的民國大學,校長正是道林人魯蕩平。他帶領這所大學來到自己的家鄉,在這裡安定下來,在教書的同時帶領學生與日寇展開了針鋒相對的鬥爭。魯蕩平的侄子魯實先,自幼博聞強記,9歲能文,17歲時用20個月的時間竟然將《二十四史》全部讀完。後來又用三年的時間,將杭州文瀾閣舊藏《四庫全書》重要部分讀完。他讀完日本漢學家瀧川龜太郎費時20年撰成的《史記會注考證》後,認為“體例未精,校勘未善,採輯未備,無所發明,立說紕謬,多所剽竊,去取不明”。他引證1600多種有關《史記》書刊,寫成《史記會注考證駁議》一書,得到郭沫若、楊樹達等名家高度評價。1942年,29歲的魯實先被楊樹達等人推薦到復旦大學任教,被師生稱為“娃娃教授”。他平生著述很多,除《史記會注考證駁議》外,還有《殷歷譜糾譎》《卜辭姓氏通譯》《說文正補》等10餘部專著,終成一代國學大師。人們從他的身上,似乎又看到了謝英那漸行漸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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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告訴我,每一個地方其實都有每個地方不同的文化個性,比如溈山的佛、黃材的銅、巷子口的理、沙田的紅、夏鐸鋪的士、花明樓的德等等。那麼,代表道林這片熱土的文化個性是什麼呢?我在道林老街的喧囂裡尋覓,在麒麟石鏡的澄澈裡沉思,在魯氏大屋的高牆下流連,在慕嚴臺下徘徊,在石柱書聲的遺蹟裡感悟。一個聲音告訴我,這裡,寧鄉先賢們用他們的生命和鮮血,寫下了處世之道、為人之道、為學之道、為官之道,這就是道林之“道”。

在道林的烈烈長風中,我終於有所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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