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是硃砂痣烙印心口，紅是蚊子血般平庸。
時間美化那僅有的悸動，也磨平激動。
——陳奕迅
等一個人
一
“我真是完蛋了，竟然愛上一個不一定存在的人。”林清託著腮說。
我懵懵的看著她：“什麼叫，不一定存在？”
“就是夢裡的人啊，對，夢裡的。”林清眨眨眼，一臉天真的面向我。
林清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婚紗，有教堂，有歐式的街道，有斑駁的噴泉。
她說，夢到自己穿著長長的婚紗，他穿著一身白色西服，氣宇軒昂的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面容。感覺到的只有滿滿的溫柔。
他在夢中向她伸手，牽著她走過石板路的街道，兩側是歐式的小店，道路盡頭是噴泉跟教堂。他牽著她一路狂奔，兩隻掌心微微出汗，似乎要把手黏在一起。林清似乎能感覺到夢中陽光的溫暖，聽到樹葉窸窣的顫響，以及自己那砰砰不止的心跳。
林清面帶紅暈的向我描繪夢裡的畫面，眼神迷離，神色嚮往。彷彿真真喜歡上了那個夢中的“白馬王子”。
我內心笑稱，你明明還只是個高中生，卻夢到結婚，還有了夢中情人。估計只是小女孩心性，過兩天就會忘了吧。
如今，林清已到婚嫁年齡。猶記得，上次碰面，我們無意間提及高中時的這場美夢。
她不無自嘲的對我說，這麼多年來，其實心中一直沒有忘記這場夢。在大學談戀愛，也有意找個跟夢中那人氣質符合的男生，可惜沒有如願。
而自己即將談婚論嫁，知道夢中之人再好，也尋無可尋，覓無可覓。便決定把這場夢留在心中的小角落，獨自回味與琢磨。
我心中感嘆萬分，想到納蘭性德的一首詩的上闕，“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林清的這場“初見”，不是怕的故人心變，也不是怕的無從相見。而是從一開始就註定再無可能的圓滿。
實乃是，望斷天涯相思意，只恨情繫夢中人。
二
記得年初由景甜、任嘉倫、萬茜主演的電視劇《大唐榮耀》中，有這樣一個片段。
由萬茜飾演的獨孤靖瑤是將軍的女兒，時常帶兵打仗。有人問她對愛情的感覺。她決絕的說，“所謂一眼定終身，便是第一眼就能讓我心絃顫動。如受牽制，不能拒絕之人。“
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三見終身。是理想狀態。
大多數人有一見鍾情，卻不得終身相伴。
顏言說，她喜歡上了新聞系三班的那個男生。
那天顏言去食堂打飯，付款時忽然想起飯卡落在了宿舍。正想跟食管阿姨軟磨硬泡請求用現金支付，便聽到身後有位男生說，：“沒關係，我幫你刷卡吧。”
顏言回頭看，只見男生面容清秀，眼神清澈，嘴角還帶著笑。他拿著飯卡越過顏言的肩膀刷卡。“滴”一聲，付款成功。顏言心動之餘連忙道謝，一邊拿走餐盒，一邊對男生說要用支付寶轉款。
轉款時知道了男生的名字，也看到了男生支付寶的頭像。情侶照。
就這樣，感情源於一瞬間的心動，沒有對錯。
也終於剋制，不牽扯對錯。
顏言說，自此之後，不知是巧合，還是所謂的“孕婦效應”，好像在學校從哪兒都能看到那位男生。在操場，在圖書館，在走廊，在文藝晚會，在辯論大賽。
她看過他揮汗如雨的樣子，也見過他奮筆疾書，見過他在臺下為同學高聲吶喊，也見過他在臺上據理力爭。
顏言距離他很遠，心卻想離得很近。這樣在安全的距離注視著喜歡人的一舉一動。美好，卻窩心。
韓寒曾說：“喜歡是放肆，愛是剋制。”
沒有得到，何來失去。
到了這一刻，才終於明白感情中的隱忍和成全是多麼難能可貴。而欲求不得，又是多麼的難以釋懷，難以忘卻。
自此之後，顏言愛上的每個男生，都像他。
三
若要說最單純，最簡單的愛情，應該莫過於古語中的“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有兩小無猜意，有青澀淺淺情。
你說，十幾歲的小孩子，懂些什麼。他們，也許懂不得情深意切的濃蜜，但卻懂得情意絲絲的綿長。
任佳說她初中時情竇初開，喜歡上了同位。兩人是似而非的相處，如今每每回想起來，總有些不真切。當年都還年紀小，懵懵懂懂的有好感，從未當面說過什麼，更沒什麼承諾可言。所以直到現在，任佳都不知同位是不是曾喜歡過自己。
任佳說，兩人的共同回憶有很多。有上課不斷傳遞的小紙條，也有情人節的祝福短信，互相贈送過流行歌的抄錄歌詞，也送過聖誕節的巧克力。
任佳記得男生純藍色筆尖下娟秀的字體，也記得男生寫數學題時的認真與專注。記得他看自己的明亮眼神，記得乾淨衣袖上清爽的氣息。
“他是我的白月光，他是我的硃砂痣。我是記得很多事，可我唯獨不記得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現今任佳早已遠離校園步入職場，卻還如此執著的想要一個“兒時”的答案，理智看來確實毫無意義。
可感情就是這樣，記憶中的美好始終映著時光不斷的渲染，一層一層的光圈照的人目眩。想要撥開朦朧，觸摸那一剎那的清晰，除了答案，其他哪還有這等功效。
四
張愛玲說：“每個男人都有兩個女人，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玫瑰就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還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飯渣子,紅的還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其實，感情這事兒，並不分男女。每人心中都有那株旁人無法替代的紅玫瑰，也有纖塵不染的白月光。而這兩者，其實都是自己那無處安放的青春與激情，求而不得，所以一直難忘。
我們將他們放進名為回憶的匣子，細細撫摸，珍之重之；放在心中的小角落，慢慢品味，緩緩收藏。時光荏苒，即使故人遍尋不見，即便來人尚未出現。我們仍能打開記憶，看到曾經的那些美好。
向那曾經夢中的人，暗戀的人，喜歡的人，說聲，你好。
作者簡介：涼牙牙，93年夢幻雙魚女。互聯網公司策劃文案。
愛美劇，愛電影，愛寫作，愛讀書，愛一切能把自己變優秀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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