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偉下注之後，我有些愕然，這老傢伙收回扣的方式讓我有些意外，一般人收回扣都會穩穩的拿到屬於自己的黑金，但他卻不一樣，將這些回扣加上自己的本，再賭上一局，這樣一來，就回收到三倍以上的回扣，人性的**和貪婪在他身上演譯得可謂淋漓盡致。然而事已至此，我只有只能祈求上天給我好運了。
“那曹局長，您是買的主隊還是客隊。”雖然我看到曹大偉已經下注，但我仍然沒有看到他買的是主隊還是客隊。
“當然是信你，買的進球有三個以上，大球。”曹大偉還真把我當送財童子了，他把電腦給我看了看注單，看來這老傢伙認為我給他帶來了好運，居然依我的推薦行事，下了100萬的注買大球：如果這場球進球在三個或者以上，他將贏得120萬，如果這場球進球在兩個或以下，他將輸掉100萬。
我在心裡默算了一下，由於曹大偉在上一場利物浦的比賽中，有四五十萬的盈利，這場球又有我的50萬的保底，即使他輸了，今天晚上也是一個平局，不會輸錢。如果他贏了，將有170萬左右的進賬，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賭局了：穩贏不輸的賭局。
只是做在一邊的我，因為有求於他，被拉進了這場鉅額的賭局之中。
凌晨零點30分，球賽準時開始了。
英超的比賽搞得很有文化底蘊，在比賽開始之前，雙方球員在球場上列隊，全場觀眾起立，樂隊奏起了音樂，以緬懷那些在戰爭中為國捐驅的士兵。音樂的調子時而舒緩，時而悲壯，猶如二戰時盟軍在諾曼底登陸時的衝鋒號。
這很符合我當時的心情，我拿出自己在澳門拼死博殺的身家，只為獲得一個可以到達人生更高點的機會。音樂奏完，雙方開始了拼殺。曹大偉又點燃了一枝雪茄，半躺在沙發上看球，我則雙腳抓緊地面，兩隊的每一次進攻，我都期望能夠達成進球。
開場後五分鐘，雙方都沒有進球，但比賽打得還算激烈，雙方各獲得一次角球，坐傭主城之利的萊斯特城開場後就發起了對西布朗的圍攻，但只見聲勢不見結果，相反西布朗僅有一次進攻，但是威脅相當大，球從左邊路的馬修菲利普斯射出，守門員倒地撲球，但他根本沒有碰到球，球快速的滾向球門，但這個球從球門的左門柱邊上滾出了底線，只差幾釐米，就可以破門。
我和曹大偉都抱頭唏噓，認為這個球可惜了，回過神來，我們都認為這場球買對了，照這樣的場面打下去，一定會有很多進球的，曹大偉又倒了一杯紅酒，把雙腿盤在了沙發上，繼續看球。
在上半場前三十分鐘，兩支球隊的機會不斷湧現，西布朗甚至拿到了一次單刀球機會，然而前鋒的卻沒有能過掉守門員的最後一關，球直接被守門員沒收了。
後來萊斯特城也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進攻，各種傳中、頭球都有威脅到對方球門，然而西布朗的守門員表現神勇，一次又一次的化解危機。
這樣的場面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每次進攻失敗，我都把雙手拍得啪啪響，一旁的曹大偉也跟著嘆息。
這場球和我有直接的鉅額金錢關係，我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原來足球賽可以看起來這麼緊張刺激：每一次傳中，每一次射門，每一次任意球，我都會祈禱這個球直入球門。
天不隨人願，上半場儘管打得緊張刺激，但是零進球。中場休息的時候，我顯得非常不安，我明白要在半場45分鐘的時間進三個球，難度非常大，如果進不了三個球，那我的50萬不僅打水漂了，很可能曹大偉和老闆的見面可能要再推，這種賠了大本又沒辦成事的局面真的要發生嗎？我心情忐忑。
曹大偉可能觀察到了我的緊張，他給我倒了一杯酒，然後拍拍我的肩膀說：
“兄弟，放心，還有半場時間。不管輸贏，明天和你們老闆的見面我都會去的。”
或他也看出了局面不對，想讓我幫他支付即將產生的50萬賭債的承諾兌現，曹大偉居然開始給我寬心。
對於我來說，事情雖然有點眉目了，但不同的是，這場球如果贏了，我一分錢不用出，還可以在曹大偉贏大錢的局面下安排他倆見面。
如果輸了，是在曹大偉沒有贏錢的局面下安排他和老闆見面，這兩者的差距可謂天上地下。
我希望下半場出現奇蹟。
看著即將到來的失敗，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得給自己買個保險：給老闆打個電話，讓他來為這50萬買單。
我告訴曹大偉，我要去趟衛生間，曹大偉告訴我地下室就有，順手指了個方向。但我卻很快的上到一樓的客廳的衛生間，拔通了趙董的電話。
“趙董，你好，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電話來騷擾你。”我說。
“沒關係，你說，小張，什麼事？”趙董在電話的另一頭顯得一頭霧水，從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剛被我從睡夢中拉出來。
“是這樣的，趙董，今天我在和曹大偉談地的事情，現在我就在他家裡，他比較喜歡賭球，而且玩得很大，我答應他如果這場球輸了，我們就幫他付賭債。但他答應明天和你見面談買地的事兒。”我故意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了最後一句，希望老闆能夠給我支持。
“他賭了多少？”趙董問。
“100萬，如果輸了，其中50萬是我答應要承擔責任的。”我如實上報。
“我知道了。”趙董聽了我的話，頓了幾秒鐘才說出這四個字，然後掛斷了電話。
然而這四個字讓我非常不安，你知道了，你知道什麼？
公司是要出來承擔這個責任，還是隻是表示知道這個事兒，大老闆說話可真有學問，我有一種預感，如果這些拿地失敗，很有可能這50萬需要由我的來承擔。
開弓沒有回頭箭，現在的我已經沒有退路，我認為自己應該破釜沉舟，如果輸了，我決定要支付這筆鉅額賭資，以換取老闆和他面談的機會，換取我贏得人生另一個高峰的機會。
等我回到地下室的時候，球賽已經開始了，我看了看比分牌，仍然是零比零，這讓我非常絕望。
我坐回到沙發的側面，和曹大偉打了個招呼。
“下半場打得怎麼樣？曹局長。”
“場面還是和上半場差不多，可能要進球了。”曹大偉說。
我希望曹大偉說的是真的，但我明白，要在下半場的剩下的40分鐘時間裡打進三球，這難度非同一般。我點燃了一枝煙，等待最後死刑的宣判。
第50分鐘，客隊西布朗開始在萊斯特城門前進行圍攻，但效果一般，就連樂視的解說孫思辰都說他們的進攻讓人看起來很累。第51分鐘，西布朗獲得了禁區右邊的一個任意球，這個球還是由上半場射門不進的菲利普斯來罰，菲利普斯將球發了禁區之內，這球被萊斯特城的球員解危，我非常失望，又錯失了一次機會。
曹大偉則沒什麼表情，我在想他可能以為今天就這樣，發一筆橫財的機會溜走了可能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
第52分鐘，西布朗又重新拿回球權，還是菲利普斯右邊路的傳中到中路，我以為根本不會有奇蹟出現，轉身去包裡拿網上銀行的密碼器，準備球賽完了之後給莊家轉錢。但這時電視解說裡的孫思辰興奮地喊起來：“中路，頭球的攻門，球進了！”
“好球！”曹大偉從沙發跳起來。
我回過頭一看，這球真的從球門的左下角射入了球門，電視畫面一遍又一遍的重放著這個進球，同時給了進球的球員一個剛毅的側面。
這個進球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但要在剩下的時間再進兩個球依然難度非常大。讓人稍感欣慰的是這場球還有小四十分鐘的時間，主隊萊斯特城落後，一定會不遺餘力的進攻，要進球還是有機會的。
我和曹大偉互相打氣。
“有機會了哈，曹局長。”我對著曹大偉說。
“看球看球，這場球一定還有球！”曹大偉似乎也看到了希望，他打聲音調得更大了一點。
接下來的場面西布朗依然佔據主動，在53分鐘的時候他們拿到一個角球，邊線的球員把球開到球門前，可惜萊斯特城的後衛將球解圍，大家都扼腕嘆息。
然而球賽就是這樣，它會讓你永遠都猜不透。萊斯特城拿到球后開始組織起反擊，從後場發起的進攻打得很流暢，球被直接開到前場，轉移到右路，這次進攻看起來慢悠悠的，看起來並不像要進球的樣子，但右邊鋒的一個傳中直接打到球門前，搶點的斯爾馬尼直接殺到小禁區搶點，讓人意外的是，西布朗的後衛居然沒有跟上，斯爾馬尼在無人看防的情況下一個頭球將球直接頂入了球門的右下角。
同時鏡頭交待了邊裁的情況——沒有舉旗！這個球不越位，進了！我和曹大偉幾乎是同時發聲：“好球！”
現在是僅僅用了兩分鐘，就進了兩個球，離我們贏錢的目標只差一個球了，我終於在黑暗中看到了出口。
由於場上的攻防形式快起來了，我覺得進球希望更大了，但是在接下來的十多分鐘裡，雙方的射門不是不中，就是被門將撲出，角球、任意球遍地都是，我甚至恨不得自己上場去拼命的踢上兩腳。
在這個時間段，最接近進球的是有一個球居然射中了門柱，我把手拍在桌子上，不自主的罵了一句髒話，本以為曹大偉會鄙視我一下，不想下秒鐘他罵了一句更髒的話，我們相視一笑，像是已經多年交情的賭友。
時間轉眼過了70分鐘，還沒有等到可以贏錢的第三個進球，此刻我的心情非常緊張，這兩百多萬的賭資歸屬在接下來的二十分鐘就可見分曉了。
好運來自第72分鐘，西布朗在71分鐘一腳遠射將球打飛，萊斯特城的門將將球開出，打到前場後萊斯特城見進攻沒什麼機會將球回傳，哪想中鋒如玩火一般的傳球，被西布朗前場的馬修菲利浦斯靈敏的斷下，他快速的殺到禁區，一名後衛回追堵截，但馬修菲利浦斯速度非常快，一個單刀球，從門將的左腋下穿過，直入球網。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絕境之下，居然只用了25分鐘，就完成了三個進球。
在等到了這個球值兩百萬，我們再次大喊“好球”。
我和曹大偉高興的歡呼了一分鐘，然後擊掌相慶。一場巨大的賭注的球賽終於有了結果。靠著我在賭場上的經歷，險中求勝，讓曹大偉起死回生，嚐到了網絡賭球的甜頭。
賭球結束的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嘴裡叼著一支香菸，久久不能入睡。
我在思考一個問題：曹大偉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按照常理，我幫曹大偉解了燃眉之急，消除了秦浩給他帶來的一系列威脅，就憑這一點，曹大偉就應當對我感激不盡。
要知道，秦浩那些招數，都是招招致命的狠招啊。手裡拿著曹大偉在外面幹著不可描述的事情的視頻，只要在網上一發布，紀委立即就會對他進行調查，他這烏紗帽能不能保住還很難說；逼迫曹大偉簽訂不平等條約，逼曹大偉就範，這些都是曹大偉的軟肋啊。
我誤打誤撞，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裡，將這些致命的招數化為烏有。
不但如此，我還頂著巨大的經濟壓力，讓他放心地去賭球，輸了算我的，贏了算他的，在賭場上，哪有穩賺不賠的事情？
我原本以為，憑我給他擋下的子彈，曹大偉就應該對我感激不盡，應該把雄安壩的地塊拿給我們公司來做；可萬萬沒想到，在賭球的時候，他再次拿我做擋箭牌，讓他只賺不虧。雖然是我自覺自願地做擋箭牌，但他卻連一點推辭的話都沒有，看來，這是個吃肉不吐骨頭的傢伙啊。
不過我轉念一想，曹大偉身在顯赫的位置，佔據著要害部門，什麼樣的肉沒吃過？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畢竟，我跟他也沒啥交情。他也明白，像我這樣送上門來的肉，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靠著我的險勝，曹大偉終於同意與我們集團趙董見上一面，這就意味著，至少我前半場的公關是成功了的。
見面的時間，曹大偉定在第三天上午十點，地點在我們集團辦公室。白天、辦公室，這看起來就像是正常的工作訪問。
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趙董的時候，趙董很高興，讓我馬上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我敲開門進去的時候，從趙董輕鬆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興致很高。
趙董：小張啊，工作做得不錯嘛。”
我訕笑著說道：
“哪裡哪裡，都是趙董教導有方，教導有方。”
趙董親自給我遞上一支香菸，讓我受寵若驚。
趙董仰著頭猛吸了一口香菸，憧憬地道：
“只要能拿下雄安壩這個項目，咱公司的上市就指日可待了。”
我接過話茬：
“那是那是，雄安壩現在炙手可熱啊，不少勢力都已傾巢出動……”
我跟趙董閒聊了一會，趙董正色道：
“這樣，你好好安排一下，先問清曹局那邊有幾個人，我們好來安排。這件事情務必要重視起來，不能有半點差錯，不能有半點懈怠，這樣……我讓小代來一下。”
說完，趙董撥通了桌上的座機：
“小代啊，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不到兩分鐘，趙玉林就踩著高跟鞋進來了。當他看到我也在趙董辦公室時，略微楞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趙董指著旁邊的椅子，對代玉琳說道：
“請坐請坐，小代，是這樣的，曹局明天上午十點要到我們公司來拜訪，接待工作、準備工作你們兩位一起來辦一下，我只提幾點要求：第一，規格要高；第二，心意要誠；第三，接待工作方方面面不能有半點疏忽大意。”
代玉琳說道：趙董，明天上午十點開始的話，估計談完工作就得中午了，午餐肯定是少不了的。”
趙董點點頭： “嗯。吃飯的地點，要求檔次高一點的。”沒料到代玉琳卻提出了不同意見：
“趙董，依我看來，吃飯的地點，倒不一定要選在高檔的地方，關鍵是要有特色。”
我和趙董都不解地看著代玉琳。
現在的餐館，大多千篇一律，有特色的很少，而且基本都是農家菜、江湖菜，莫非……要搞到一個農家樂去吃飯不成？那樣也太寒磣了。
代玉琳說道： “在飲食這一點上，我對曹局略有了解，因為他和我爸爸是戰友，他經常來我家串門，我知道曹局其實最喜歡吃的一家飯館，藏在一個農村，那可是地道的農家菜，都不用天然氣的，全是燒柴火，用鐵鍋，他就喜歡吃那一家的菜。”
趙董不解地皺著眉頭：哦？想不到他還有這樣的嗜好？區區一個農家餐館，竟然有這樣大的魔力？”
代玉琳說道： “其實，剛開始我也不瞭解，後來啊，才聽爸爸說，那一家的農家菜，都是曹局小時候吃過的菜，像什麼蕎麥粑、小麥面、紅糖餈粑、醪糟湯圓，尤其是那個臘豬蹄頓風蘿蔔，那是他最喜歡吃的，還有土豆泥等等。只有在那個地方吃，他才能找回兒時的記憶和味道。每次在那裡，他都酒足飯飽。”
我和趙董聽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想不到啊……好好，那就按小代說的去辦吧！”
接下來，我們又商量了一些接待上的細節、彙報工作上的細節等等。
下午的時候，趙董還親自召集了幾個主要部門的負責人開會，還讓人做了ppt，準備第二天當面彙報。
一切準備停當，只等曹大偉一行前來。
會議結束的時候，趙董再次將我叫到一旁，在我耳邊耳語了兩句，我一聽，心裡頓時一怔，對第二天的會見充滿了不可預知的複雜性……
第二天一大早，我天不亮就趕到了公司。本以為我是最早到達的，沒想到代玉琳比我還早，公司其他部門的夥伴也都早早地到了，如臨大敵，做好了各種迎接準備。
上午8點半的時候，公司門口鋪上了紅地毯，兩旁是鮮花，散發著香味，沁人心脾。16個美女，分列成兩行，每行8個，每隔幾米就站著一個，這些美女不但身材好，而且氣質超群，一看就是很有品位的美女。紅地毯一直鋪到了會議室。這樣的陣仗，據我所知，在公司還是頭一次。
按照趙董的要求：務必高規格，務必讓曹大偉滿意，不能留下半點不良印象。就連廁所裡面，都打理得十分乾淨整潔，廁所的洗手檯上，也擺放上了鮮花，馬桶裡的水，真的可以飲用了。
我上下轉悠了好幾圈，發現過幾個小問題，都及時調整了。9點不到，趙董也來到了公司，經過他親自審核，所有的準備工作總算準備就緒。
趙董特別吩咐，今天集團門口加強安保工作，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
現在，萬事俱備，只等曹大偉到來。
我幾次想問問曹大偉到哪裡了，路上情況怎麼樣，但又怕打擾他。直到約定的10點鐘眼看就要到了，這外面還沒影子，集團上上下下都不免著急起來。
我抬腕看了幾次手錶，時間已經來到了10點15分。
跟我一道站在門口迎接貴賓的的趙董沉不住氣了，焦急地看了看我，問道：
“你趕緊給曹局打個電話，問他到哪裡了？路上還順利不？如果不知道路的話，我們來迎接。”
我也有些疑惑，這曹大偉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為啥現在還沒現身？
我摸出手機，正準備給曹大偉打電話，突然，聽見門口的保安吵了起來。
我回頭一看，兩個保安攔住一個戴草帽的男人，這男人想要進來，但兩個保安手拉著手，攔著這個人不準進。
因為今天趙董親自交代過安保問題，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進入，所以保安也是提高了警惕。這不，一個戴著草帽的中年男人，非進來不可。
保安擔心工作幹不好會被老闆炒魷魚，兩人合力將這個草帽男生拉硬扯地給拽到了一邊。
我心想得趕緊把這人趕走啊，等會曹局來了看門口坐著這麼一個土老帽，心裡怎麼想？
我快步朝保安走去，順便瞟了一眼那個草帽男，突然發現好像有點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仔細瞅了瞅，突然我的心跳加速，我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握草，這不正是今天的貴賓曹大偉嗎？他今天怎麼穿戴成這樣了？怎麼就他一個人？其他人呢？
我心想這壞了，曹大偉今天是座上賓，但保安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將這位貴賓給攔下了，這還了得？
一顆心幾乎快跳出了胸膛，我撲過去，定睛一看，這還真是曹大偉。
我遠遠地喊了一聲：
“曹局長？”
草帽男回頭看了我一眼，跟著打了個招呼：
“喲，小張。”
我衝兩位保安嚷嚷道：
“讓開讓開，你們簡直是……這就是我們今天的貴賓曹局長啊！”
兩位保安也懵逼了，心想這******能是曹局長？戴個草帽，騎個破自行車，穿一雙老式運動鞋，這身裝扮哪有局長的半點派頭？
但兩個保安被我一罵，腦子也立即清醒過來，嚇得面如死灰，顫抖著聲音對我說道：
“張總張總……都怪我們都怪我們眼拙……你可……千萬得在老總面前美言美言啊……”
眼下接待曹局長才是最重要的，哪裡有功夫跟這兩個保安囉嗦？
我握住曹局長的手，笑著說道：
“哎呀曹局長，您看您……怎麼就不帶個司機來呢？您這一路……”
曹大偉哈哈笑著說道：
“我喜歡騎車，順便也是鍛鍊鍛鍊嘛，還為環保做貢獻……”
正說著，趙董過來了，我立即對趙董說道：
“趙董，這就是曹局長，我們接待的貴賓到了！”
趙董也是一臉懵逼，心想這曹大偉在搞啥鬼？這身裝扮就來了？不過趙董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朝兩旁的禮儀小姐一示意，小姐們的臉上笑開了花。
曹大偉一看這架勢，估計跟我們一樣：懵逼了。
他為難地看著我，埋怨地說道：
“哎呀，小張，你看看你們都是怎麼辦事兒的？咋這麼鋪張浪費呢？撤了撤了，都給我撤了。”
這他媽就尷尬了，老子忙前忙後一晚上瞌睡都沒睡，就為了來迎接你，你卻一句話讓我撤了。
我有些為難地說道：
“曹局，您看……這都是為了顯示我們的誠意，我們歡迎曹局前來指導工作的誠意……您看要不這次就這樣吧，下次我們就知道您的規矩了，好不好？”
曹大偉動了動嘴唇，沒再說啥。
那場面實在有些滑稽。一個戴著草帽的傢伙，被人簇擁著走在紅地毯上，兩旁是性感妖嬈的美女……
只是不知道，這進了會議室後，不按常理出牌的曹大偉，還有什麼么蛾子？
走進會議室，曹大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低頭摘下草帽，放在桌子上。
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服務員已經端著一杯剛剛泡好的、上好的鐵觀音走了過來。
曹大偉突然豁的一聲站起來，然後猛地一個轉身，雙手放在衣釦上，看樣子是準備解釦子脫衣服，可能是騎車太熱了的緣故。
但他沒料到身後正好有一個服務員端著一杯滾燙的熱茶走了過來，服務員也沒料到曹大偉會突然站起身並轉過身來，雙方都沒有預料到會出現突發情況，結果——一杯滾燙的鐵觀音潑灑在服務員的手上，服務員實在禁受不住這滾燙的開水，痛得“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曹大偉這才發現後面還有一個人，他當即表示“對不起對不起”，幸虧這個服務員是久經沙場的、非常有經驗的，不然就會出現兩個非常尷尬的場景：
第一，茶水潑在了曹大偉身上。一個高素質的服務員，就像一個有經驗的老司機，會隨時應對各種突發情況。只要注意觀察，就會發現，一個有經驗的服務員，在遞送茶水的時候，會始終將茶杯護在中央，也就是說，不論從哪個方向來的突發情況，她都會確保茶水不會潑灑在客人身上；
第二，當茶水潑灑在自己身上後，哪怕非常滾燙，也要強忍住不能驚慌失措，不能大呼小叫，但剛才顯然是這水溫太高，服務員出於本能地叫了出來。
這樣一來，氣氛就顯得有些尷尬。
曹大偉面色陰沉，一言不發。
趙董極力想要緩解一下這尷尬的氣氛，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好訕笑著。
服務員處理好了茶水，會議室總算恢復了一些正常氣氛，但緊張的氣氛依然存在。
曹大偉終於站起身來，解開了外衣的扣子，將衣服搭在椅子上，又將袖子擼起來，這才開口說話：
“我說那個……小張……”
沒想到曹大偉開口就叫我，我有些受寵若驚，急忙陪著笑臉應答道：
“曹局長……”
也許是因為我跟曹大偉最為熟悉，所以他才這麼叫我。
曹大偉接著說道：
“小張啊，今天我可得批評你了。”
我一聽，腦袋嗡的一聲，我考，你批評我？你批評我啥？一進門就開始批評人了？這……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我繼續陪著笑臉，謙虛地說道：
“是是，請曹局長多批評，多批評。”
曹大偉顯然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語氣裡帶著一股怒氣：
“你看你是怎麼搞的接待工作？這老遠就是紅地毯，還迎賓小姐，還鮮花，搞得像康熙微服私訪似的……我給你說啊小張，你越是這樣，我越不自在。我曹某就是粗人一個，你們越隨便，我心裡越自然。”
我一聽，原來是為了這個。我考，你是粗人，你也用不著罵我啊。哎……
不過我也知道，這話表面上是罵我，實際上是在說給老闆聽。
替老闆捱罵，替老闆背鍋，也算是值了。
我謙虛地點頭賠笑說道：
“實在抱歉曹局長……都是我考慮不周，考慮不周，您別見怪，別見怪。”
趙董肯定也聽懂了這意思，立即對旁邊的人說道：
“去去，把橫禍給扯下來，鮮花給撤了……”
曹大偉的表情，這才自然了一點。
從他的表情我可以看出，這傢伙絕對是一個正宗的土老帽，根本不適合在高檔的場所。
曹大偉繼續說話了：
“這就對了嘛……你們隨意，我才能隨意嘛……這世上最難受的啊，就是不能隨意。”
趙董哈哈大笑道：
“哈哈，曹局英明！”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裡，公司各部分負責人，包括趙董在內，分別介紹了公司的業績和項目，核心宗旨只有一個：顯示我公司非常強大，非常有實力。
但曹大偉好像對這些不怎麼感興趣。
每個人都發完言後，趙董讓曹大偉給發言發言，曹大偉只說了一句話：
“貴公司挺有實力的。”
說完這句就沒下文了，弄得大家都很尷尬。遇上這麼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大家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一不小心哪裡得罪了他。
原計劃上午的會議用一個半小時，這樣會議結束後，稍微修整一會就可以吃午飯了，但是現在整個會議就用了半個多小時就完了，離吃飯還早呢。
散會後，自然地，趙董要陪同曹大偉。
兩人走進了董事長辦公室，趙董還特地讓我陪同一起。
在他看來，我跟曹大偉有過好幾次接觸，彼此熟悉一些，也好有個照應。
進去之後我才明白，剛才在會議室談的話，都是假話空話套話，在董事長辦公室談的話，才是核心語言。
辦公室就我們三個人。趙董禮節性地寒暄了幾句後，說道：
“曹局啊，我們公司想在雄安壩拿下1號地塊的事兒，還得請曹局多多關照啊。”
曹大偉有些為難地說道：
“趙董，你也知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房管局局長，現在啊，很多人都覬覦著雄安壩呢。而我呢，又沒有決定權，現在做什麼事都得講流程，講程序，講規矩嘛。你們想要拿下1號地塊是一件好事兒啊，你們有這個實力，對咱雄安壩的經濟發展也算是有所貢獻啊，雄安壩的經濟發展，離不開像你們這樣有實力的公司啊。”趙董點了點頭說道：
“我懂我懂，咱這樣吧，曹局，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呢，是代玉琳父親的戰友，代玉琳呢，現在又在咱公司擔任重要職務，所以，我們有是想請你幫這個忙，高抬貴手，多多關照。”
曹大偉喝了一口水，說道：好說，好說。”然後就沒了下文。
誰都知道，這“好說”兩個字，完全沒啥實際意義啊，就相當於一個語氣助詞。
曹大偉肯定不會直接開價的，而開價的人，必須是趙董。
趙董這時候挨著曹大偉坐了坐，低聲說道：曹局，你看這樣好不好，只要我們拿下雄安壩1號地塊，我們願意用30套房子作為回饋，或者兩千萬現金，你看怎麼樣？”
曹大偉不動聲色，抽了一口煙，望著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趙董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但為了拿下這個地塊，他不得不再次讓步：35套房子！或者兩千五百萬現金！”
曹大偉輕輕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趙董的面色這才轉憂為喜。
而在我看來，這曹大偉就是條十足的老狐狸啊，因為我在擔心另外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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