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報:延安退耕還林 還出山綠民富(新時代 新氣象 新作爲)

人民日報:延安退耕還林 還出山綠民富(新時代 新氣象 新作為)

篳路藍縷,以啟山林。

19年前,陝西省延安市率先大規模實施退耕還林工程,在黃土高原上掀起一場波瀾壯闊的“綠色革命”。

凜冽北風挾裹著風沙肆虐,這是往日延安給人的印象,如今的延安,再不是遍地黃土的舊模樣。從黃到綠,再由綠而美,延安的退耕還林正上演升級版。

刷顏值:綠色腳步進萬家

來到白于山區吳起縣,汽車順著山路盤旋。翻過幾道深溝,長官廟鎮李溝村躍入眼簾。

村民李志財閒不住,裹身大衣在果園裡修枝剪杈,“一入冬,瓦工活少了,剛好進果園忙一陣子。”順著果園眺望對岸山巒,灰白色沙棘林漫山遍野,一排排小油松掩映其間。雪白松青,煞是好看。

19年前的山野,則是另一番景象。進了窯洞盤上腿,李志財的思緒回到1999年。“當時縣上通知農民,說要退耕還林。”他當時怎麼也想不明白,“祖先留下的地,不種正經莊稼,卻栽樹,樹能吃?”

“春種一面坡,秋收一袋糧。”蕭索荒山、漫天風沙,曾是紅色老區的“黃色哀愁”。絕地求生,延安吹響綠色衝鋒號:19年來,荒坡植綠,退耕還林1077萬畝;森林覆蓋率由新中國成立時的不足10%,提高到如今的46.35%,植被覆蓋率達67.7%。

退耕還林後,李志財拿到國家補貼,還騰出時間外出打工,種樹疑慮漸消。黃土高原上的造林熱潮像支魔法棒,染綠了延安的川梁溝峁。

延安並沒有止步於此。

“19年來,這片土地由黃變綠。現如今,我們要由綠變美。”延安市退耕辦主任仝小林指著山坡上的刺柏油松告訴記者,“新時代有新氣象,我們要做到‘三季有花、四季有綠’。綠化要提質,老區要顏值!”

“建設美麗中國,為人民創造良好生產生活環境”,黨的十九大報告中的話語,點燃了老區人民創建“美麗延安”的熱情。

走進寶塔區馮莊鄉杜坪村,山體坡面上,連翹、紫丁香、常青樹高低錯落;水岸庭院邊,衛矛球等花灌木挺拔傲立。冬雪未消,藏起花木真顏;想必開春吐蕊,又是一川鬱鬱蔥蔥。

敲開村民王立富院門,庭前幾株月季緊靠花椒樹,虯枝蒼勁。走進窯洞,一片綠色映入眼簾,綠蘿、吊蘭、萬年青偎在爐火旁,蒼翠欲滴。

“小時候一入冬,村裡黃土落一層,哪裡還想著在家種植物,種也種不活。”王立富感慨,“如今後山變綠了,村裡漂亮了。看得人心情好,我也開始學養花了。”話音未落,老伴在一旁快人快語:“秋天剛下霜,他急忙把花盆抱進窯洞,生怕給凍壞了。”據瞭解,僅寶塔區馮莊鄉,植樹、栽花等便達30萬株。

“要綠化,更要美麗,延安的綠色理念正在升級。”仝小林說,“歲月流轉,百姓對綠和美的認知,有了全新的維度。生態跨入新時代,也融入萬家新生活。”

  謀轉型:生態也能富百姓

村民曾擔心,樹不能吃。那19年後,農村吃啥?

從衛星遙感圖上看,延安3.7萬平方公里土地上,綠色已成為主色調,與子午嶺、黃龍山、三北防護林融為一體,鑲嵌在黃土高原腹地。

時空轉換,今非昔比。打好“綠色牌”,延安已有堅實的自然保障。

“想當年,下場大雨,地皮都扯沒了,哪裡還有肥?”寶塔區川口鄉木和玉村村民胡志飛感嘆,“現在遇上暴雨,心裡也不害怕。植被好了,都能種經濟林了。”

他口中的“經濟林”,便是延安的新探索。

“過去底子薄,就先以最快的方式綠起來。”仝小林告訴記者,退耕初期,延安所植樹種,以沙棘、刺槐為主,“而現在,我們的綠色‘增容’已基本完成,下一步將瞄準‘增效’。”

何謂“增效”?在延安市林分結構調整計劃中,一方面用松柏等長青木補充逐漸老化的沙棘、刺槐林,另一方面優先發展經濟林,在注重生態的同時兼顧農民利益。

當年退耕還林,胡志飛在村裡栽好沙棘、刺槐,就出去打工了。近兩年,他又返回家種上了蘋果樹。“過幾年到盛果期,收入就能翻番了!”胡志飛咧著嘴笑。

要山坡的“被子”,還是農民的“票子”?退耕19年間,這一爭論曾反覆出現。如今,延安正大力推廣經濟林,洛川的山地蘋果、宜川的花椒、延川的紅棗、黃龍的核桃……靠生態產業致富的農民已不在少數。截至2016年底,延安林業產業產值達24.3億元。其中,幹雜果經濟林15億元,森林旅遊直接收入1.2億元,林下經濟、承攬園林綠化及林木種苗8.1億元。農民收入由1998年的1356元,提高到2016年的10568元。

“19年間,農民離家又返家,一去一回,承載著延安兩次轉型的軌跡。”仝小林感慨,“退耕還林後轉型綠色產業,改變的不只是山水;百姓掙脫了千年黃土束縛,在‘被子’與‘票子’中間,探索全新的生活。”

再征戰:延安精神展豪情

退耕還林並非“一刀切”。自然條件、經濟水平迥異,造林效果可能天壤之別。

吳起縣鐵邊城鎮王窪子村,便是一例。

從縣城驅車兩個小時,一路向西。翻過一座座山坳,遠處梁峁上,漸次蕭索起來。沿著狼兒溝河顛簸,路越走越窄,河岸枯萎的黃蒿與冰草,也越來越稀疏。

“我們這兒,十樹九不活。”同行的村民議論,“退耕還林種的樹,旱死的多呦!”

退耕地裡鹽度高,村民無力補種。荒山頭上,只能靠飛播沙棘種子,生死看天。這裡的退耕還林怎麼搞?

條件艱苦,吳起縣正探索新方法:發展家庭林場。從王窪子村走出去的企業家馮建福,想通過集約化治理,綠化家鄉。

“我申請了老家近3萬畝荒山,1/3種長青木,其餘種山桃、山杏等經濟林。”馮建福告訴記者,“等樹苗驗收成活,才能領每畝400元的補貼款。12年後,所有林場全部交還給百姓。”

站在王窪子村,榆林市定邊縣隔梁相望。背陰的坡地上,仍白雪皚皚。63歲的村民馮世榮小心撥開殘雪,一株20釐米高的松苗探出嫩綠的腦袋。

“這場雪好,能保住墒。”自己種的苗,馮世榮愛護有加。去年,他在林場栽了兩個月樹,每天工資120元,僅務工就掙了7000元,“林場的路也修寬了,我們出村都方便,以前只能走個驢蹄蹄。”

吳起縣目前已發展4個家庭林場,全部在荒山貧瘠之地。自然條件雖苦,卻難擋“再次征戰”的豪情。退耕還林的“綠色畫筆”,不能落下任何一片土地。

“延安退耕還林升級版,詮釋著一種美。”延安市林業局局長付天平十分動情,“如果說,扮靚鄉野是顏值之美、綠色產業是轉型之美,那麼不落荒山、再次征戰,則是迎難而上、向天而歌的精神之美——這與永放光芒的延安精神一脈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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