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故事:靈猴復仇

清朝年間,在山西地界出了一個豪強,名叫梁通天。此人心狠手辣,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儼然成了當地的土皇帝。

這一日,正值他五十大壽,他在莊中擺下酒席,宴請各方賓客。席間,還有許多伶人藝匠前來助興。一曲《西廂記》剛剛唱罷,眾人雅興未消,卻不知從何處走出一個小丑,走起路來一瘸一拐,走不了幾步,便跌倒在地,直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那小丑爬起身來,不以為意,嬉皮笑臉地道:“各位大老爺莫要取笑與我,小人的騰雲之術還欠些火候,方才落地之時,有些忙亂,因而跌倒了…"話未說完,竟又跌了個仰面朝天,眾人又是一片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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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丑再度爬起,作出迷惑之態,撓撓頭皮,喃喃道:“師父親傳的騰雲術,如何不靈驗了?且讓我請出師父一問便知。”說罷,一邊四下張望,一邊高聲呼喚:“師父,師父,快快現身!”

眾人也隨著他的呼喚,左顧右昐起來。卻在此時,只聽得一聲呼嘯,自空中落下一條黑影,眾人一看,竟是一隻長毛獼猴。再看那猴兒,頭頂金冠,身披金甲,背後負著一個金色包袱,竟是一派齊天大聖的打扮,走至近前,向眾人拱手作揖,作出許多戲謔之態,當真是滑稽至極。

那小丑走至猴兒跟前佯裝問道:“師父,你方才去天庭許久,卻不知帶了些什麼回來?”

那猴兒擠眉弄眼指指身後包袱,小丑似心領神會,道:“原來是去蟠桃盛會走了一遭,帶來仙果無數,這下各位大老爺有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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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領著猴兒走上前來,將包袱中果物一一呈遞於眾人,那猴兒頗不老實,衝著圍觀之人呲牙咧嘴,手舞足蹈,嚇得那些女賓不住的失聲尖叫。

不多時,一包“仙果”已被分得乾乾淨淨。那小丑見狀,忙道:“師父,這些‘仙果如何夠分?還得有勞師父再度辛苦,從天庭取些回來!”

那猴兒聞言,衝眾人一拱手,竟鑽入金色包袱之中。眾人不解,瞪大眼睛看著。小丑走上前去,雙手抓住袋口,輕輕提起,口中道:“師父,且走好!”然後用力往空中一擲,眾人抬頭望時,哪有包袱和猴兒的影子,卻見空中緩緩降下一隻果籃,其中盛滿各色瓜果,散得滿場盡是果香,眾人見狀,不勝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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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高聲喊道:“這把戲耍得妙極,卻不知還有什麼樂子?”

小丑道:“承蒙大老爺喜歡,小的抖膽再獻一技。今番大喜之日,怎能少得歌舞助興?小的這就去請來天宮的飛天神女。”說罷,徑直走上臺來,從袖中取出一張錦緞,輕輕一展,約有一米長寬,恰好遮住臉面身形。那小丑隱身錦緞之後,口中不知在唸叨些什麼,不消片刻,只聽得一他叫了聲:“恭迎飛天仙子!”但見那錦緞頃刻化作一片花雨,徐徐飄落,花幕之間竟現身一位千嬌百媚的仙子。

眾人觀此奇景,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過神來,齊聲道好。

那仙子並不言語,只是面露淺笑,輕擺手中紅色長綾,舞將起來。眾人見她體態輕盈,舞姿曼妙,當正是超凡脫俗,與天界神女一般無二。一顰一笑,更是勾魂攝魄,將一眾俗子唬得不知己姓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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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罷多時,那仙子玉臂一揚,只見紅光閃現,她手中長綾便如雲梯一般憑空架起。卻見她飄然而起,立於紅綾之上,如蜻蜓點水般輕點玉足,只幾個起落,便落來梁通天近前。

此刻,梁通天如在夢中一般,形若痴癲。

“小娘子,快上前來,老爺賞你一杯好酒!”

那女子聞言,也不羞怯,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

此刻,梁通天早已神魂顛倒,正欲上前握住那女子的纖手。突然,他臉色一變,他看見那女子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柄斷刃,向自己直刺過來!

梁通天也是行武出身,反應極快,忙一掀桌子,擋住刀鋒。女子一擊不成,已落下風,只得回手再補一刀。這時,梁通天已回過神來,大喝道:“抓刺客!”眾奴才瞬時呼嘯而上!

一旁的小丑見勢不好,也從腰間取出一柄短刀,來給那女子解圍,他邊殺邊說道:“月娘,今日大勢不利,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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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要突圍,談何容易。不一會兒功夫,二人已身中數刀。

梁通天得意地笑道:“無知鼠輩,竟敢行刺本大爺,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女子怒道:“狗賊,今日雖殺不了你,日後我變厲鬼,再來取你的性命!你問我們是誰,告訴你也無妨!十年前,你血洗‘梅園戲班’班主柳長風一家,欠下累累血債,我便是柳長風的不肖女柳月娘,這位是我的義兄劉文龍,特來向你索命的!”

梁通天聞言,大吃了一驚,心中想起一件舊事。十年前,他請“梅園戲班”來莊中唱戲助興,他見當角的花旦長得十分美豔,竟生邪念,欲輕薄對方。他哪知道,這女子正是班主的妻子,柳月娘的母親,也是個烈性的江湖女子,不堪受辱,扇了梁通天一個耳光,憤然而去。

梁通天本想動粗,但“梅園戲班”裡,都是血氣方剛的練家子,自忖得不到便宜,只得暫時作罷。

這奸邪小人心中咽不下這口惡氣,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偷襲“梅園戲班”,斬殺數十人。當時,柳月娘尚小,幾乎嚇傻了,好在劉文龍機警,將她藏在一個隱秘的所在,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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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二小相依為命,遊走江湖。而今,他們已長大成人,並練就了一身好武藝,準備手刃仇家,故而,化妝成藝人,前來行刺。但是今天,神明並未眷顧他倆。

不消片刻光景,兩人已遍體鱗傷,一群爪牙已將他們團團圍困,梁通天高聲喝道:“劉文龍,柳月娘你們逃不了,快快投降吧!”此刻,柳月娘依偎在劉文龍的懷中,悽然笑著說道:“劉哥哥,今生恐難在一起了,只盼來生能…”說到此處,已經淚如雨下了。劉文龍的醜臉極具扭曲著,像是痛苦至極,在光影中,顯得異常恐怖。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道:“月娘,莫哭,我們生不能在一處,死了也要結為夫妻!”

梁通天聞言,大驚道:“劉文龍,你要幹什麼!”正欲搶步上前。

說時遲,那時快,劉文龍猛然提刀向梁月娘背後刺去,只聽得“噗!”的一聲脆響,刀已深深插入心門!劉文龍繼續用力將刀往裡一送,又是一聲脆響,長刃刺入他自己的胸膛!這一瞬間來的太過突然,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二人已經緩緩倒在血泊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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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龍仰躺在地,用盡最後一口氣力說道:“月娘,這下我們便能永不分開了。”

柳月娘趴伏在他的胸上,一句話也沒有說,含著一絲欣慰的笑意,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少頃,劉文龍也滿足的合上了雙眼,二人就這樣相擁著,絲毫不見一絲痛苦。

梁通天見柳月娘斃命,極為掃興,大罵手下無用,那些奴才被數落得灰頭土臉。

正在此時,忽聽一聲刺耳的猿啼之聲,一道黑影激射而來!

梁通天尚未反應過來,頭上已重重地捱了一爪。眾人這才看清,先前假扮齊天大聖的彌猴去而復返。此猴本是劉文龍和柳月娘伺養,極通人性。二人決定赴難之時,怕此猴遭人屠戮,便將其支走。豈料,這猴兒見主人遲遲不歸,心中焦躁,竟折反回來,恰好瞅見二人身死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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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猴兒頓時野性大發,伸爪去戳梁通天的面部。只聽得一聲慘叫,梁通天的雙眼盡瞎!那猴兒還不解恨,抓住他腦袋狂啃,眾奴才大驚失聲,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過了許久,方才一擁而上!

眾奴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那猴兒從梁通天身上驅走,再看梁通天,早已倒在地上,沒有氣息了,他的脖子上有個大大的血洞!

眾人揮舞刀劍去追擊那猴兒,但這猴子身形極快,雖連中數刀,依舊步法輕健,幾個起縱便躍上屋頂,轉瞬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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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在荒郊外出現一座新墳,那是劉文龍同柳月娘合葬之墓。梁通天死後,他們被暴屍荒野,有數位好心的鄉民,得知他們的事蹟後,心中頗為不忍,偷偷將他倆埋於此處,也不立碑署名。

此時,這座禿墳前,已開出兩朵連枝野花,頗為嬌豔。一隻帶傷的猿猴盤臥在墓旁,久久凝視。突然,它發出一聲長長的哀鳴,猛然躍上枝頭,向遠方急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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