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蠱爲禍,弒父殺母,比楊廣還狠毒的「元兇」

南朝宋元嘉二十八年(公元451年),聲勢浩大的北伐戰爭結束。然而,外患方息,內亂將起,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在元嘉二十九年二月被中常侍宗愛弒殺後,南方也將迎來鉅變。


一 巫蠱事行

宋文帝劉義隆晚年信任大臣首推尚書僕射、護軍將軍徐湛之和吏部尚書江湛,時稱“江徐”,在北伐結束後又起用年僅29歲的侍中王僧綽,而這場災難則要從王僧綽的妻子東陽公主說起。

東陽公主劉英娥是宋文帝長女,與太子劉劭都是元皇后袁氏所生。吳興女巫嚴道育經公主丫環王鸚鵡介紹,得以出入公主府。時間長了,劉劭和二弟始興王劉浚來看望姐姐,與嚴道育相識,對她深信不疑,稱為“天師”。劉浚也是個奇葩,他的生母潘淑妃進宮後非常受寵,害得袁皇后鬱鬱寡歡,一病不起,為此劉劭十分痛恨潘淑妃,劉浚擔心將來劉劭當了皇帝算賬,就故意討好劉劭,兩人狼狽為奸。

巫蠱為禍,弒父殺母,比楊廣還狠毒的“元兇”

兩人由於經常犯錯遭到文帝批評,請嚴道育想辦法,嚴道育說自己可以請上天不讓文帝知道二人做的事,後來變本加厲,開始了巫蠱詛咒之事,用玉雕刻文帝的形象,偷偷地埋在宮中含章殿前,直接參與此事的除了劉劭、劉浚、嚴道育、王鸚鵡幾人外,還有公主府僕人陳天與、黃門陳全國,劉劭事後特地安排陳天與當了一名隊主。

巫蠱之事歷來都非常忌諱,此前最有名的莫過於漢武帝末年的戾太子案,牽連誅殺數萬人,而劉劭悍然行此,其狼子野心可見。在他與劉浚的書信中,稱文帝為 “彼人”“其人”,稱大將軍江夏王劉義恭(劉義隆五弟)為“佞人”,言“彼人若為不已,正可促其餘命,或是大慶之漸”。

二 洩密

東陽公主去世後,親信丫環王鸚鵡理應出嫁,劉劭、劉浚擔心她走漏消息,就做主將她嫁給劉浚府中親信、參軍沈懷遠。然而,王鸚鵡當初曾認陳天與為義子,並和他通姦,嫁過去後擔心陳天與吃醋將這段事翻出來,就勸劉劭殺了陳天與。陳天與一死,陳全國慌了,以為這是在滅口,那下一個不就到自己了?

情急之下,陳全國自首告變,宋文帝震驚,下旨抓捕王鸚鵡,在她家搜出大量劉劭、劉浚來往書信,並在含章殿前挖出所埋玉像,人贓並獲,只有嚴道育在劉劭、劉浚的掩護下逃脫。宋文帝氣壞了,一面繼續派人搜查嚴道育,一面痛斥劉劭、劉浚,但對二人並未採取進一步措施,仍希望他們能夠痛改前非。

巫蠱為禍,弒父殺母,比楊廣還狠毒的“元兇”

元嘉三十年二月,時任徵北將軍、南徐州刺史劉浚自京口入朝,將接受新的任命。二月十四這天,宋文帝召見劉浚,升其為衛將軍、荊州刺史。同一天,有人上報發現嚴道育在京口出現,宋文帝立馬派人抓捕,但只抓到了嚴道育的兩個丫環,二人招供稱嚴道育跟在劉浚身邊還京了。

宋文帝本來以為劉劭、劉浚已經與嚴道育斷絕聯繫,得到消息後即失望又憤怒,命令京口方面押解兩個丫環進京,自己要親自審問,同時召召徐湛之、江湛入宮,商量廢劉劭太子之位。不料談話被潘淑妃竊聽到,潘淑妃將消息洩露給劉浚,劉浚又轉告劉劭,劉劭與心腹密謀兵變。

三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從元嘉二十八年起,天象屢屢告異,如“彗星見捲舌,入太微,逼帝座”“太白晝見”“太白經天”,古代天文學認為都是不利皇帝的大亂之象,宋文帝擔心京城出現意外情況,特地增置東宮衛隊達到一萬,與羽林軍相等。劉劭起事前每天晚上宴請他們,有時還親自敬酒,王僧綽得知這一消息後,急忙告訴宋文帝,但並沒有引起重視。

按照行程嚴道育兩個丫環不日進京,到時廢太子詔書一發,一切都不可挽回。二十一晚上,劉劭再次請大家喝酒,詐稱輔國將軍魯秀謀反,自己奉旨明日率兵入宮防衛。二更,劉劭又召集東宮幕僚——太子中庶子蕭斌、太子左衛率袁淑、太子中舍人殷仲素、左積弩將軍王正見等人,稱皇帝聽信讒言,自己無罪被廢,明日和大家入宮共圖大事,除袁淑說一旦行此,“為天地之所不容,大禍亦旋至”,勸劉劭停止外,其他人不敢反對。

第二天一大早,劉劭內披鎧甲,外罩朱衣,與蕭斌共乘畫輪車,率衛隊入宮。袁淑不肯同行,被殺。一行人到萬春門外,宮門尚未開,劉劭拿出假詔書,稱:“受敕,有所收討。”畢竟是太子,守門士兵沒敢詳細檢查,就開門將人放了進來。心腹張超之帶領數十人衝在前面,直入雲龍門、東中華門、齋閣。

巫蠱為禍,弒父殺母,比楊廣還狠毒的“元兇”

此時宋文帝還在合殿中閣與徐湛之通宵商量另立太子之事,將身邊的侍從都給趕走,而殿外的衛兵還沒起床。宋文帝見張超之等拿著武器衝進來,大驚,拿起几案遮擋,被削掉五指,接著張超之又是一刀,弒殺了這位開創了元嘉治世、在位三十年的皇帝。徐湛之逃跑不及,也被殺害。等到劉劭至中閣的時候,宋文帝已經命喪黃泉。禁軍中除廣威將軍、左細仗主卜天與等數人奮力反抗、寡不敵眾被殺外,其餘望風歸附,使得劉劭能夠迅速控制宮中局面。

劉劭又殺吏部尚書江湛、潘淑妃以及宋文帝身邊的親信數十人,召劉浚入宮。劉劭假惺惺地說:“潘淑妃遂為亂兵所害。”劉浚答道:“此是下情由來所願。”無父無母,無恥之極!

接著,劉劭又召百官入宮,倉促即位,改元太初。自以為大事已定的劉劭開始封賞群臣,但正如袁淑所說,弒父之事“為天地之所不容,大禍亦旋至”。公道自在人心,京城內劉劭憑兵力壓制大將軍江夏王劉義恭、尚書令何尚之,但京城外討賊的聲音迅速是一呼百應。

歷朝歷代,皇室鬥爭不可謂不激烈,但敢殺父篡位者只有劉劭及隋之楊廣、梁之朱友珪、閩之王繼鵬數人。宋文帝劉義隆在位期間,國力達到東晉以來鼎盛時期,開創東漢明章之治後中國歷史上又一個治世。但是劉義隆對待兄弟、子侄未得良法,起先太過寵信,養成其驕縱之態,而後不得不嚴懲,又擔心自己落下刻薄之名,是以前有劉義康之事,後有劉劭之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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