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本是一個評論員

光明網評論員:金庸先生去世了。先生一去,頓感江湖寥落。

消息甫一傳出,悼念、感懷、回顧的信息,就在互聯網上鋪天蓋地地湧來,金庸先生的影響力毋庸置疑。他曾為自己擬了一個墓誌銘:這裡躺著一個人,在二十世紀、二十一世紀,他寫過十幾部武俠小說,這些小說為幾億人喜歡。多達幾億的讀者,持續數十年的輻射,可以說,在中文世界,金庸先生的作品在某種程度上豐富了漢語詞彙,影響了思維方式,雕刻了文化認知。

金庸最為人熟知的是他的武俠小說,然而這遠不足以籠蓋他生命的厚度與多面。武俠之外的金庸,同樣值得外界深度回望。

金庸,本是一個評論員

其中,他有一個重要身份即是評論員。1959年,金庸與中學同學沈寶新在香港合資創辦《明報》。此時金庸先生36歲,南下香港第十一年。《明報》起步並不順利,《明報》第一天印了8000份,沒有賣完,最低時跌到了6100份,發行了四個月才開始回升。儘管不斷更改副刊內容,改變新聞路線,金庸更是抱病撰寫《神鵰俠侶》,但是《明報》還是一步步滑向“聲色犬馬”的小報,處境艱難。

隨著香江兩岸的局勢發生變化,金庸開始大力寫作社評。金庸的這些社評,透著對時事的深度觀察,對歷史的穿透思考,獲得巨大關注。也正是憑藉社論,《明報》從一份市民小報,一躍而升為知識分子報紙,成為香港報業的一面旗幟。從《明報》創刊到1992年控股權轉移,33年間,金庸親筆撰寫的社評有7000多篇。這些評論,在香江兩岸,從民間到官方,均有或如應斯響或深邃悠長的影響。

金庸,本是一個評論員

倘若拋開評論員的側面,恐怕會影響我們認識金庸,也會影響我們認識他的武俠小說。評論,正是金庸的文人筆與士大夫情結最為直接的呈現方式,一個知識分子對民族對歷史的關照,在評論中以最直截了當的形式書寫出來。

金庸帶給我們的,不只是娛樂上的體驗,文化上的滋養,更是一種觀察民族命運與知識分子情懷的視角。從金庸先生早年的行跡即可知一介書生在歷史變局中的顛沛:海寧-嘉興-麗水-衢州-重慶-上海-香港,這其中,貫穿的歷史脈絡,是日寇入侵、全國解放、兩地隔絕。唯有將金庸置於這片歷史幕布下,方能理解他一生行止與心繫所在,理解他在香港迴歸之際的多方奔走與高聲疾呼;方能理解為什麼在他的武俠小說裡,能看到包容萬有、似曾相識的歷史意蘊與文化厚度。他實在是站在大歷史的角度去看待江湖恩怨、悲歡離合,帶著對現實世界的思量在創作。

金庸,本是一個評論員

之所以強調金庸的評論員身份,是因為評論員這一職業,既有語動天下的痛快,也有人微言輕的無力,不變的是對他者之事、對他方之土的深切關注,對天地公理、基本常識的篤定與執著。理解金庸先生及其作品,也絕不能忽視這一視角。在先生去世之時,也應當借對他人生履歷的梳理,再次重溫心懷天下的理想主義光輝。

有人曾經問金庸先生,人生應如何度過?他回答道:“大鬧一場,悄然離去。”從金庸先生的一生我們能體會到,人生的一場“鬧”,不該只有熱鬧,更需要深沉。

(轉載請註明來源“光明網”,作者“光明網評論員”)

金庸,本是一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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