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木姐的民團:牆頭草和包庇犯

緬甸木姐的民團:牆頭草和包庇犯

勐博民團的一名成員用機槍擺造型,這是活躍在木姐地區大約10家緬軍支持的民團之一。(覺林圖|邊疆)

木姐的大多數-但並非全部-民團參與非法活動,包括經營賭博窩點和妓院。

在撣邦北部木姐一個大院的入口處,一個大標誌顯示:東北軍區(緬軍),棒賽民團。

在標誌下面的大門處,有兩名性工作者出現,邊疆記者的摩的司機禮貌地拒絕了她們做一些短期業務的邀請,她們可以說一些漢語,但在那之前沒法確定她們都年滿16歲。

在院子裡面,一個豪華賭場充斥著忙於玩撲克、老虎機、骰子和電玩的客戶,性和毒品觸手可及。

這座大院毗鄰與中國的邊界圍欄,還包括一家捲菸廠和一座帶別墅的住宅區,供棒賽民團高級軍官和普通民兵使用。

工廠不斷吸引著尋求工作的人,於是邊疆記者和摩的司機進入以及離開大院沒有遇到障礙,只有一名民兵守衛大門,他在沒有問任何問題的情況下為我們開了門。

該大院是木姐及其周邊的眾多賭場之一,賭博、販毒和賣淫公開化——通常在靠近緬甸和中國之間的三個口岸處。

緬甸木姐的民團:牆頭草和包庇犯

緬軍控制木姐的民團涉嫌賭博、販毒和賣淫(覺林圖|邊疆)

在曼溫口岸附近的一個公共汽車站,有一個小市場,裡面有幾個賭場和由民團守衛的妓院。與此同時,在白象口岸附近,有一個大型賭場,看起來像一個小型體育場。它全天候運作,並由裝備有步槍、刀和警棍的民兵守衛。相機被禁止帶入賭場,還禁止客人使用手機拍照,一些賭徒似乎還受到麻醉品的影響。

在木姐的北面,有一個大型貨車停車場,其中大部分都是由民團建立的運輸公司所有,停車場旁邊的一個區域因吸引那些在木姐出售最便宜“藥物”的經銷商而臭名昭著。

今年5月,尚未與政府簽署停火協議的民族武裝組織德昂民族解放軍,對木姐郊外附近的邦坎橋上一個安全哨所發動黎明突襲。政府聲稱突然的襲擊造成1名警察、3名民兵和15名平民死亡,同時還襲擊了棒賽民團的賭場。

德昂民族解放軍發言人邁艾覺少校表示棒賽民團的賭場是“臭名昭著”,這一指控得到了木姐許多受訪者的支持。

邁艾覺談起了賭場規則,賭客被要求每次進去都要玩一定次數,這通常會導致賭客借錢並背上債務。“無論你輸贏都沒關係,你必須玩足夠的次數才能離開。”他說道:“如果你欠他們錢,他們會拘留你並打電話給你的家人,如果沒有及時償還債務,他們就會威脅要殺了你。”

追求自己的利益

在像木姐這樣的邊境小鎮,發財的機會很多。木姐自1988年以來取得了穩定的增長,當時取代奈溫政權的軍政府解除了對跨境貿易的禁令,這一決定對當地經濟起到了巨大的推動作用。木姐於2006年成立的貿易區份額約佔與中國邊境貿易的70%,併為當地及周邊地區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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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昂民族解放軍發言人邁艾覺(覺林圖|邊疆)

德昂民族解放軍發言人邁艾覺說,棒賽民團的賭場在木姐是“臭名昭著”的,負債賭徒經常被扣押,直到他們的家庭可以還債。

2013年,吳萊梭丹在撣邦擔任緬軍少將十多年後,被任命為木姐地區行政長官。該職位歸屬總務部,隸屬於軍方控制的內政部。

吳萊梭丹說他很高興能夠得到這份工作,但承認很難控制廣泛的非法活動,如毒品生產、鴉片種植、黑市交易和賭博,他堅信總務部正在採取措施抑制非法活動。

“在受衝突影響的邊境城鎮,這些挑戰是不可避免的,但我希望確保民團參與解決非法活動的計劃。”他告訴邊疆記者。

這種合作似乎不會即將到來,當被問及為什麼當局允許木姐市中心進行非法活動時,他說他們無法執法,因為用於賭場和妓院的土地都在民團的控制之下。

使問題更加複雜的是,民兵是緬軍的一部分,並且似乎在默許的情況下進行非法活動。

“由於民兵是緬軍的武裝團體,因此需要遵守軍事法案和緬軍的規則。”撣邦議會議員賽覺登(虎頭黨成員,木姐第一選區代表)說:“民兵的核心職責是與緬軍合作保護其指定區域,但木姐的大多數民團只對追求自己的利益感興趣。”

整個緬甸至少有90個民團,木姐就有10個左右,這些民團中有6個特別活躍。其中包括由前撣邦議會議員吳覺敏和他兒子掌控的棒賽民團和位於貴概鎮由穆圖諾控制的崗卡民團(原克欽保衛軍),此外還有兩個撣族民團——南坎鎮吳艾桑的繆瑪民團和吳勒貌的盛覺民團,以及位於曼東鎮的曼東民團和龍塘民團。

緬甸木姐的民團:牆頭草和包庇犯

為了區別於撣北其他民團,勐博民團申請修改其制服,用帶有勐博的標識替代“畢都西”臂章。(覺林圖|邊疆)

吳覺敏,人稱“棒賽”覺敏,在鞏發黨把持的撣邦議會中掌控南坎選區,但沒有參加2015年大選。

邁艾覺說民兵參與了非法活動,因為緬軍幾乎沒有提供軍費,相反緬軍允許他們組建公司來創造收入。

他說,參與犯罪活動對民團來說更有利可圖。

“較大的民團使用的武器質量很好,如克欽保衛軍、龍塘民團和棒賽民團,都是外國貨,這比緬軍配發的槍更好。”

前緬甸共產黨成員、政治分析家吳丹梭乃表示,緬軍願意容忍民團的非法生意,不僅確保了他們的自給自足,也保證了他們的忠誠。

“不應該允許這樣的活動,而是應該考慮如何控制民團。”他說,評估民團的作用很可能成為未來和平會議的一個重大問題。

木姐居民賽覺登和德昂民族黨的鄉鎮委員會秘書邁苗昂都表示,當地民團的存在令人不安。

賽覺登說:“木姐是一個和平的小鎮,普通百姓認為這種做法很危險,而我們每天都與之共處。”

他補充說,民團為自己的安全攜帶武器,而沒有任何意願來維護法律和秩序。

邁苗昂說,在2016年11月,一名民團成員的兒子用上了膛的槍指向他的叔叔。當時他的叔叔從南坎開車到木姐,差點與那個騎著摩托車的男孩發生碰撞,兩車停下來後,男孩用一把手槍瞄準他的叔叔並威脅要殺死他。

他說:“民團為他們擔任安全部隊的角色感到自豪,但他們提供安全保護的主要目的是保護他們的非法產業。”

沒有毒品的發展

木姐鎮的勐博地區是一個大盆地,距離木姐約45分鐘的車程,該地靠近緬甸與中國的邊境,人口約7000人,其中80%是克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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勐博民團領導人吳昂迦帶著他的部隊(覺林圖|邊疆)

這是最後一個緬甸共產黨的根據地,直到其於1989年遭遇兵變後解體,今天當地完全由勐博民團控制。這支民團是由勐古保衛軍創建的,而勐古保衛軍是一支從緬甸民族民主同盟軍中分裂出來的武裝,駐地鄰近果敢。

2015年,緬軍擊退了緬甸民族民主同盟軍想要收復當地的軍事冒險行動,此前直到2009年,當地一直由講普通話的果敢武裝控制。緬甸民族民主同盟軍是緬甸共產黨在1989年解體後出現的武裝組織之一,也是被稱作緬北聯合陣線的四個民族武裝組織之一,其拒絕簽署2015的全國停火協議。

在木姐地區,勐博民團是各鄉鎮中唯一一個因沒有魚肉百姓而廣受尊重的組織。兩個互為競爭對手的撣族政黨——撣族民主聯盟和撣族民主黨都對其予以高度評價,德昂族(崩龍族)和撣族聚居區的領導人也是如此,比如撣族文學與文化協會當地分部負責人賽頗昂。

在與該民團二把手吳昂迦一起前往勐博時,他指向廣闊的玉米地、稻田和甘蔗地。

他說:“過去,所有這些數千畝的土地都用於種植鴉片,但自從我們轉變(成為民團)後,我們的領導人就下令停止所有與鴉片相關的活動,並開始探索合法賺錢的方法。”

在勐博民團組建的企業中,有一家名為Chan Aye Myay的公司,該公司收購當地種植的農產品進行轉售,並逐步擴大其業務。

勐博與國家電網沒有關聯,民團從木姐對面的中國瑞麗市購買電力,此外還利用企業的利潤來補貼一半的電費,並且還開辦學校和診所,以及提供其他公共服務。

勐博民團只有100名常駐民兵,大多數是農民的他們負責輪流值班,這使得他們有時間照料土地或經營家族企業。

緬甸木姐的民團:牆頭草和包庇犯

吳昂迦受到勐博農村地區居民的歡迎(覺林圖|邊疆)

當邊疆記者抵達民團總部時,我們遇到了一群身穿普通衣服的男性村民,他們很想知道從仰光來的客人是什麼樣的,在那裡沒有看到有人穿制服。

吳昂迦要求身著便裝的部下準備展示武器,之後村民們散開去穿制服,還從一個倉庫中取出一些生鏽的老步槍和一個火箭筒。

吳昂迦表示,如果他們想要更新武器,就需要向緬軍提出申請,沒有緬軍批准,民團無權購買武器。

他說:“就目前而言,我們不需要戰鬥,仍然可以使用這些老步槍。我們不需要更好的武器,反而可以用預算來提升醫療和教育。”

吳昂迦是一名來自南木渡鎮的前學生活動家,於1988年民主運動失敗後轉入地下工作。他似乎很享受村民的尊重,在開車通過小鎮時,男女老少都向他揮手致意。

當被問及他對木姐地區其他民團的看法時,吳昂迦在回答之前停頓了一下。

“我不想對他們說些什麼,但我感到非常難過。”他最後說道:“我會讓歷史給出答案。”

在邊疆記者回到仰光大約一個星期後,吳昂迦打來電話。

“我想讓你知道點別的,是否將其納入報道中取決於你。”吳昂迦說道:“目前,所有民團所穿的制服袖子上都是相同的‘畢都西’臂章,只在胸條上印有各自的名稱,但我們已經向北部軍區申請在其中一個袖子上佩戴自己的標識。”

“我們這樣做是因為我們希望將自己與其他民團區分開來,我們不希望人們覺得我們像別的民團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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