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和團運動距今已有100多年了，但是對它的反思從來沒有停止過。《中國社會科學報》曾發表《德國新教傳教士站在輿論尖上》一文。該文指出， 義和團運動一開始， 德國自由派媒體就指出， 正是基督教、特別是新教傳教士基於“宗教狂熱”“不得體” 的“纏磨人” 的傳教活動， 引起了中國人民的不滿。
《科倫報》於1900 年7 月7 日載文說： “如果中國人想要派遣人來讓我們皈依孔夫子的學說的話， 我們歐洲人又會做何感想。” 而中國人在與“1860 年焚燒了頤和園的歐洲人” 打交道的時候， “並沒有看到什麼好事”。
《漢堡新聞報》甚至認為他們的國家應該放棄對傳教士的保護，並援引本國一位商人的話說： “看到傳教士遭到中國人的屠殺， 人們甚至感到高興。”
西方關於中國人虐殺傳教士的畫作
新教方面則反唇相譏， 認為是外交官和商人們的不道德行為， 招致了中國人民的仇恨。或者把原因歸結於“羅馬教會”， 說他們把傳教和政治“攪和在一起”， “由此製造了許多令人不愉快的血案。”
多麼難得的、在義和團運動的研究中很少聽到的聲音！
《聊齋志異·蓮香》篇中， 蓮香指責李氏女是鬼， 李氏女揭露蓮香是狐。後來證實，二者所說都是真的。區別在於， 鬼、狐對於書生， 都是善意。至於傳教士和當時的外交官、商人， 能以善良用心和平等態度對待中國人的， 極其少見。
我們決不贊成義和團亂殺傳教士， 但我們也要指出， 首先是傳教士不要製造“許多令人不愉快的血案”。我們也決不相信義和團刀槍不入的神話， 但我們在今天也決不會指責他們愚昧， 就像不指責我們的父祖輩耕地為什麼不用拖拉機而用牛犁一樣。
我們尊重每個人的信仰， 但決不贊成那種基於“宗教狂熱” 的“不得體” 的“纏磨人” 的傳教行為。假如有人上門喋喋不休地推銷他的商品， 非要您買不可， 您做何感想？ 那麼， 推銷精神產品呢？ 如果這種推銷背後還有堅船利炮的支持， 有不平等條約的保護， 那麼， 這種推銷行為的恰當定義就應該是“精神侵略”。
時至今日， 在堅船利炮和不平等條約支持下的傳教活動， 在中國已經不存在了。但那“纏磨人” 的傳教行為卻並未在世界上消失。在這裡， 我們要提醒習慣於把“人權”和“自由” 看得比另一部分人的生命還寶貴的那些人， 不要忘記， 強行推銷自己的精神產品， 就是妨礙甚至剝奪他人的權利和自由。
本文發表於《科學與無神論》2011年第一期
下文為作者李申先生近日在此文基礎上的補充
以往，在基督教傳教士們的記述中，我們看見的，是傳教士和教民如何受難，義和團群眾是如何的殘暴和野蠻。說到被害的修女或女性教徒，一般都伴隨著脫光衣服之類的情節；說到被害的神父，也往往有剖肝挖心之類的描述。教士和教民傷亡的數字，都有認真的統計，那是中國人民欠下他們的一筆筆血債。
義和團成員
至於義和團團民包括一般平民被殺、被搶的情況，洋教士和八國聯軍在中國製造了多少罪惡，不僅是中國人心頭的痛，可能還是一個永遠的秘。傳教士在義和團事件中的表現，只有一些蛛絲馬跡。據顧衛民《基督教與中國近代社會》：
曾經充當聯軍情報人員和密探的傳教士和教民們，又和聯軍一起參加了駭人聽聞的搶劫。當時北京北堂的主教樊國樑，表現尤其突出：“樊主教在下令搶劫以前，曾經請示了法國公使。”並公開張貼布告，闡明搶劫的規則。顧衛民教授評論說，即使目的如主教所說，傳教士和教民的搶劫，其目的是為了免於餓死，“然而其使用的手段即使以基督教的道德來衡量，也難以使那些正直的教士所接受。
據《基督教與中國近代社會》一書披載，八國聯軍統帥瓦德西曾經批評美國的牧師表現不好。說他們大多是為營利而來中國，以致為中國民眾的仇教提供了藉口。而時任中國海關總稅務司主官的英國人赫德，早在數年前就已經料到，傳教士及他的同胞們在中國的所作所為，早晚要釀成一場大規模的流血衝突，儘管二千年的文化把中國人薰陶得已經非常冷靜。
義和團被鎮壓之後，赫德認為，義和團運動，“是一個純粹的愛國主義的自發的運動，其目標是使中國強盛起來”。這次實驗沒有成功，但就其作為試探來說，“並不是一次失敗”。他預料，五十年後，就將有千百萬團民排成整齊的隊形，在中國政府的號召下，把外國人從中國趕出去。他並且認為，“中國有權這樣做”。
然而從這些文獻中，我們還是很難看到那些自稱文明代表的人們的多少言行。而陳益民先生的文章，則從西方人的著作中，為我們扼要地介紹了一些。至於這本著作中披露的，是全部，還是冰山一角。只好請讀者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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