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可能出任新加坡下一任總理的人選正式浮出水面。
11月23日，新加坡執政黨人民行動黨對外宣佈新一屆中央執行委員會成員的職務。在當晚的記者會上，57歲的現任財政部長王瑞傑被任命為第一助理秘書長。一般來說，擔任這一職務的人選最有可能接任行動黨秘書長一職，並在下一屆大選獲勝後成為新任總理。
對於這位早年間擔任新加坡“國父”李光耀私人秘書、但2年前曾因腦部動脈瘤患中風倒下的新加坡執政黨第四代領導團隊成員，曾與王瑞傑在新加坡貿工部共事過的人民行動黨資深議員殷吉星（Inderjit Singh）對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表示，“當他被中風擊倒時，很多人都懷疑他是否還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總理。我告訴他們，在所有被看好的候選人中，他就是那個 ‘正在被準備的人’。”
早在2015年9月11日，即上一次大選結束之後第17天，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就在宣佈新一屆內閣的記者會上表示，政治繼承人是他首要考慮的問題。“在我心裡，有一個時間期限。我希望在下次選舉後不久就有一個新的領導團隊來接管。”李顯龍說。
王瑞傑
按照新加坡法律，下一次大選最遲必須在2021年4月前舉行。如今人民行動黨新一代領導團隊的領軍人物終於逐漸清晰，留給他的準備時間也只有短短不到三年了。
李顯龍接班人明朗化
在23日晚的記者會上，現年66歲的新加坡總理、人民行動黨秘書長李顯龍並未出席這一重要會議。據《海峽時報》引述知情人士的話稱，李顯龍這一故意之舉乃是為了讓外界的關注點聚焦在新一代領導層身上。
在23日的會議上，57歲的現任財政部長王瑞傑被任命為人民行動黨第一助理秘書長，49歲的現任貿工部長陳振聲被任命為黨的第二助理秘書長。兩人此前同被認為是新加坡第四代領導團隊的核心，下一任總理的有力競爭者。
中央執行委員會（CEC），是新加坡執政黨人民行動黨的核心領導層。據新加坡《海峽時報》的報道，王瑞傑和陳振聲在兩週前在一次黨內重要會議中被選入CEC；同時，包括現任副總理張志賢和尚達曼在內的五位高級成員選擇退出該黨下一屆CEC，他們的退出被認為為王瑞傑和陳振聲的晉升鋪平了道路。
上述報道指出，如果沒有意外，王瑞傑有望在明年早些時候被任命為副總理，更好地協助李顯龍總理籌備下一屆大選，同時也為大選後正式“接班”做好熱身。
目前，由14人組成的行動黨CEC中的“第四代領導團隊”（4G）已有9人，超過半數。預計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他們會在行動黨和新加坡國家的決策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
對於自己的提名和可能成為下一任總理的消息，王瑞傑在18日的電視訪談節目中並未直接回應。他僅表示，由於新加坡的制度，總理人選須獲得內閣的信任和國人的支持，否則無法執政。
新加坡總理人選並非通過直接選舉產生，而是由執政黨內部推選。這一制度由新加坡“國父”李光耀制定，新一任總理不僅必須獲得執政黨內高層的支持，還必須在由民眾直選的議會選舉中勝出，獲得議員資格。
在被問及是否做好成為下一任總理的準備時，王瑞傑同樣沒有正面回答。
王瑞傑說：“我覺得無論是誰擔任，第一，我希望整個團隊會得到國人的信任和支持，這是最關鍵的。第二，整個團隊能夠很有凝聚力、更好地為民服務。第三，無論誰是領導，領導要能夠更好地利用每個人的專長和能力，來更好地發展新加坡。”
王瑞傑是誰？
王瑞傑在下一任總理的“競賽”中暫時勝出並不讓人感到意外。自從2011年進入政界以來，他的職業經歷和曝光率使他遠遠領先於第四代領導團隊中的其他人。
王瑞傑早年曾在劍橋大學和哈佛大學學習，取得經濟學學士學位和公共行政碩士學位。曾於1997年至2000年間擔任李光耀的私人秘書。在2005年至2011年間任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局長，期間經歷了2008年金融危機的考驗，這段經歷也經常被他在各種採訪中提及。
在2011年議會大選後，王瑞傑開始踏入政壇。2011年至2015年期間任新加坡教育部長，2015年至今任新加坡財政部長，並擔任未來經濟委員會（The Committee on the Future Economy）主席這一重要職務，推動新加坡經濟的持續轉型，他被認為是第四代領導團隊中經驗最豐富的一位。
王瑞傑2011年參加新加坡大選時，時任內閣資政李光耀為他助選。
對於中國而言，王瑞傑的名字也不陌生。王瑞傑1990年第一次訪問中國，1997年起以時任資政李光耀的私人首席秘書身份，多次隨李光耀訪華，很早就開始接觸中國領導人。他後來在新加坡政府不同部門任職時，也多次接觸中國政治經濟等各界人士。僅在今年，他就訪問了北京、南京、蘇州、上海多地，多次就中新關係和經貿合作發表看法。
在今年6月訪問南京時，王瑞傑表示，新中兩國過去的主要合作都反映了兩國源遠流長的深厚友誼，新加坡第四代領導班子將在多年來同中國建立的牢固關係基礎上，繼續推進新中兩國的友誼。新加坡第四代領導人接班後，希望“新朋友也會成為老朋友、好朋友”。
不過王瑞傑的仕途也並非一帆風順。在2016年5月，王瑞傑在一次內閣會議上因中風而突然倒下，昏迷六天，送醫院經診斷後是由於腦部動脈瘤所致。此次事件不僅令外界對他的健康狀況打上問號，更有人認為其政壇前景一片黯淡。然而在經過7個月的休養後，他奇蹟般復原。
“當他被中風擊倒時，很多人都懷疑他是否還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總理。”曾與王瑞傑在新加坡貿工部共事過的人民行動黨資深議員殷吉星（Inderjit Singh）在接受澎湃新聞採訪時表示，“他有能力，有經驗。我和他一起工作的時候，我們討論過一些鼓勵創業的經濟政策，他非常樂於接受並願意傾聽意見。他與第一線的企業有著良好的關係，我認為他有能力來帶領政府，並且能夠得到4G團隊其他成員的尊重和支持。”
據瞭解，王瑞傑將陪同李顯龍於下週共同前往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參加G20峰會。
王瑞傑(左)和競爭對手陳振聲(右)，兩人在2011年正式參選時互相打氣。
不確定性仍存
不過，殷吉星也指出，如果說王瑞傑有什麼缺點的話，可能是他在做決定時不夠果決。“在現在的情況下，你必須更快地做出決定。”殷吉星說。
雖然王瑞傑目前已成為下任總理的明顯的“領先者”，然而在距離下次大選可能還有三年時間的情況下，其他可能性依然存在。
同王瑞傑同期進入政壇的現任貿工部長陳振聲，在此次CEC人事調整中被任命為第二助理秘書長，此前他也被認為是呼聲很高的下任總理人選之一。
與王瑞傑“文官”為主的經歷相比，陳振聲有著更多的軍隊背景。他曾是前陸軍總長，還擔任過新聞、通訊及藝術部政務部長，國防部第二部長，社會及家庭發展部長和總理公署部長。目前，他還接管總理公署屬下的公共服務署，任人民協會的副主席，並擔任重要職位貿工部長。
歷史上，新加坡也有過“二秘”成為總理的先例。1983年，新加坡前總理吳作棟在當時只被選為第二助理秘書長。當時的秘書長、建國總理李光耀曾公開表示，他本人更傾向由時任第一助理秘書長陳慶炎接班。但後來第二代領導團隊（包括陳慶炎自己）都推舉吳作棟為“同儕之首”。吳作棟在1984年成為第一助理秘書長，並於1990年擔任新加坡的第二任總理。
4G領導人面對挑戰
與34年前開始的新加坡第一次權力交接相似，此番第三次權力交接仍會像之前一樣：在面臨一些過渡性挑戰的同時，仍大體保持平靜。正如新加坡總理李顯龍近日對媒體所說：“有變化，但也有連續性。”
在18日的電視訪談中，針對第四代領導團隊，王瑞傑表示，新加坡政治制度最重要的是：不僅誰是總理接班人的問題，而且內閣能否成為一支強大的團隊，對國家未來也非常關鍵。
“每個成員須扮演不同角色，並且取長補短，才可組成優秀團隊，在不同領域推動我國發展。”王瑞傑說。
自1965年獨立以來，新加坡已成為東南亞地區首屈一指的發達經濟體，然而無論是誰接任下一任總理，他所要面對的挑戰都將不小。
新加坡第四代領導團隊
在南洋理工大學拉惹勒南國際關係研究院高級研究員、《海峽時報》前總編輯韓福光看來，與前幾任總理相比，第四代領導人的資歷和內政外交經驗都有明顯短缺，從政的時間都相對較短，擺在他們面前的一個重要挑戰是如何說服他們的同僚接受彼此的觀點，以打造一個穩固的領導團隊。
在李光耀正式擔任總理前，他長期擔任人民行動黨的黨首，為新加坡政治付出了自己畢生的精力。他的繼任者吳作棟在正式出任總理前，曾有長達13年的準備時間，而其繼任者李顯龍的準備時間更是長達17年。目前第四代領導人的領跑者們從政時間尚不足7年，留給他們的準備時間也最多隻有3年。
另一方面，由李光耀制定的新加坡領導人選拔制度，其主要途徑是從公務員隊伍中選拔優秀人才，直接提拔，而非從草根和民眾中選出。有觀察家認為，這種精英遴選制度可能造成高級官員對普通民眾缺乏理解和溝通的能力。
“無論是誰來當總理，都必須要獲得新加坡民眾的支持，理解他們的需求，並有勇氣做出勇敢的決定。”韓福光強調，“新加坡未來的定位是什麼？需要新領導人提出來，和民眾溝通好。”
此次人民行動黨中央委員會的會議雖已落下帷幕，然而新加坡新一輪政治交替的大幕才剛剛開啟。
閱讀更多 澎湃新聞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