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門往事」農場往事

玉門在線

說起玉門油田的東湖農場 ,老一輩石油人和六七十年代出生的油田子弟誰都不會陌生,許多油田子女的童年都是在那裡度過的。

五六十年代,正是玉門油礦發展的困難時期,那時候,百廢待興。先來玉門油礦工作的職工入戶早,我們稱之為“城市戶”。隨著油礦的發展擴大,職工的增多,後來參加工作的職工家屬就不讓入戶了,我們稱之為“農場戶”。“城市戶”和“農場戶”區別在於“城市戶”子女可以招工,可以上技校,但“農場戶”子女不能招工,只能在農場勞動等。隨著時間的推移,油田子女的慢慢成長,這種矛盾日顯突出,不公平的政策耽誤了許多“農場戶”子女的就業,造成終身遺憾。很不幸,我家就屬於“農場戶”。

農場的起源已經不知道如何說起了,我想應該是五六十年代,那時社會上物資匱乏,油田(那時叫油礦)各單位為了解決單位職工的吃飯及後勤保障問題,學習“南泥灣”精神,才把不讓入戶的職工家屬組織起來集體勞動,開辦農場,大搞生產,自給自足。應該說開辦農場順應了時代的發展 ,在那個年代起到了穩定職工及家屬隊伍的作用。但80年代後期,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農場戶”這種模式顯然已經跟不上當時的形勢,嚴重製約了企業的發展。到九十年代初期,企業逐漸取消了“農場戶”,企業辦農場的這種模式完成了它的使命,存在了將近五十年的農場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

我的童年就是在農場度過的, 農場有我許多忘不掉的童年往事 ,許多忘不掉的童年夥伴,東湖農場在我的童年成長經歷中留下了深刻的,難以磨滅的痕跡。

從我記事起就和母親,弟弟在農場。父親在礦上上班,只有星期天來農場一次。白天母親去地裡勞動,姐姐在礦上上學,我和弟弟就在農場的家裡玩耍,哥哥在老家,幾年後也被父母接來在礦上上學。

離開農場雖然已經幾十年了,但農場生活的情景依然清晰在目。好幾次,我會在夢中出現在農場的某一個地方,太陽照在頭上,睜不開眼,田根上的草隨風搖擺。這樣的夢在離開農場幾十年的生活中出現過許多次,我知道了什麼叫魂牽夢縈。

今年,我有機會去了一趟東湖農場,故地重遊,眼前的農場已經成為一片廢墟,大片的田地已經荒廢了,曾經住過的房屋面目全非,許多地方只能靠記憶來回憶,照了十幾張農場照片,整理照片時一張都捨不得刪掉。把照片給老父親看,父親激動萬分,照片中一定有觸動他心靈的地方。凝視著這些照片,我發現,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童年的那些經歷其實比什麼都珍貴。

這是水電廠的水塔,是那個年代玉門市最高的建築物,無論站在那個角度都能看見,至少,能看見水塔冒出的蒸汽,就是玉門油礦的標誌性建築。這副圖片好像和農場沒有關係,其實不然,從礦上到鑽井處農場2隊不會超過20公里,童年的我們在農場自己的家門口向油礦方向看,唯一能看見的就是這個隱隱約約的水塔。

從水電廠向前再走200多米,翻過一條通往煉油廠的鐵路,一條8公里長的柏油路直通農場。童年的記憶中每次星期天晚上回油礦20公里的路老解放要走至少2-3個小時,老解放卡車上擠滿了回油礦的人。夏天還行,可是冬天就慘了,數九寒天,凍得人渾身哆嗦。每當這時候,大人就站在車廂的外圍把我們小孩圍在中間,汽車發動機轟鳴著如老牛負重,就是走不快。不明白那時候的車怎麼那麼慢?坐車的次數多了,總結了經驗,數路邊的電線杆,數夠8個就要過鐵路了,就意味的到礦上了。長大以後才明白,電線杆之間的距離是1000米。

「玉門往事」農場往事

走完8公里的柏油路,向左1公里是當時的“五。七”幹校。向右就是農場了,當然,農場有好幾個,戈壁莊農場,鑽井處農場,運輸處農場,許多農場裡還分一,二,三隊等,我家就在鑽井處二隊。照片中的這條柏油路經過四十多年的風吹雨打依然能保持這樣的狀態十屬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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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這個水房周圍的樹還沒有長高,但密密實實的樹把這棟房子包圍在中間,就像童話中的小木屋。每次座車回礦上路過這個水房的時候,我的思緒早就被這童話中的小木屋所吸引,展開無數次的想象,常常想“什麼時候我能住進這樣的房子裡”?幾十年過去了,物是人非,樹已經長成參天大樹,小房子早以破爛不堪,如今,看到這副景象,似乎更加具備想象的空間。

「玉門往事」農場往事


「玉門往事」農場往事

每個隊都有大食堂,說是食堂其實是一個多功能廳,比如說晚上開會或偶爾放場電影,食堂的大廳就是一個現成的劇院。我記得我們二隊的食堂前面就沒有水泥打出來的地坪。照片中的水泥地坪肯定是一個條件比較好的單位食堂。 食堂前面的空地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夏天人們開會,有什麼重要通知都在這裡集中,秋天收割的農產品都堆放在這個地方 ,給每家每戶分農產品時也在這個地方。留下深刻記憶的是農場種出來的西紅柿又大又黃,先咬一口,吸完裡面的甜汁,再吃果肉,又沙又甜。這些年,我再也沒有吃過那麼香甜的西紅柿了。每年年底農場要殺一頭農場自己養的豬,那一天是農場的大人小孩最高興的時候。要知道,一年中我們基本見不上肉。辛苦了一年,每家都能分幾斤豬肉,是讓人盼望以久的事。尤其是我們小孩眼吧吧的看著大人殺豬,看著媽媽把肉下鍋,守在鍋旁等著肉熟,聞見滿屋的肉香味早已饞的咽口水。這是我們最聽媽媽話的時候,最悲催的莫過於有一次肉剛剛出鍋,隊上來人挨家挨戶通知肉不能吃,因為肉裡發現了豬囊蟲,讓我們心涼了半截,失望之及。

農場到處都是這樣的土路,四通八達,通向好幾個隊。平常很安靜,每當塵土飛揚的時候,那一定是有車來農場了。忘不掉農場的小賣部,小時候喜歡畫畫,見什麼畫什麼,一直是媽媽的驕傲,可是條件艱苦沒有紙,媽媽勞動完回來就把拾來的煙盒展開訂成本,我就在白的那面畫,時間長了,不滿足 於“黑白畫”了,盯上了小買部的那盒蠟筆,有事沒事就去看那盒蠟筆還在不在。照片中的那些房子其實是農場的小學,依稀還能看出學校的大門。記的媽媽領我去報名,當時歲數還不到,校長不收我,媽媽拿著也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畫本驕傲的展示給校長看。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最終沒有 在農場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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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我在礦上上學了。但童年的記憶是深刻的,至今忘不掉的還有學校操場上的那個高高的鞦韆,它帶給了我們多少歡樂啊!有一次,我聽到羅大佑的歌中有這樣的詞,“操場上的鞦韆上,知了在深深叫著夏天”,我莞爾一笑,說的真絕,怎麼和小時候農場的情節一模一樣啊?

照片中出現最多的就是這種沙棗樹。這種樹生命力極強,我們生活的農場都是大片大片的鹽鹼地,那時候,聽的最多的就是媽媽要去挖“排鹼溝”,顧名思義,可能是改良土地排除“鹼”的一種方法吧,可見那時土地“鹼”有多少。可就是這種沙棗樹不怕鹼,不怕旱。只要種上它就不會死,照片中的這些沙棗樹已經幾十年了,在沒有人管的狀態下依然頑強的活著。

到了秋天的時候,在礦上上學的我們就盼著星期天下農場,因為此時農場的沙棗樹已經結滿了金黃色的沙棗。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沙棗絕對是我們上好的零食,對我們充滿了吸引力。通常是父親拿著長長的木棒打樹稍,我們兄弟幾個張開床單在下面接。沒有大人的時候,我們就爬在高高的樹上一個一個的摘,用不了多少時間我們就能收穫幾麻袋,沒錯,是幾麻袋。第二天上學,口袋裡裝滿了沙棗,城市戶的同學羨慕的看著我們,沒有人能抵擋住食品的誘惑,這是我們農場戶比城市戶唯一能佔上風的地方,因為我們農場戶有“農場”而城市戶沒有“農場”。

現在,我的家住在7區2樓,小區一顆沙棗樹就生長在我家的陽臺對面,秋天,滿屋子都飄著沙棗花的清香,不長的時間,樹枝就結滿了果實,緊緊靠在陽臺的窗戶上,伸手可及,吃到嘴裡,再也沒有了童年時吃的那種味道。

對了,我一直在尋找我當時的家,年代太久遠了,已經記不清了。但我可以肯定就是照片中這樣的房子,十來平方米的面積住著2戶人家,都是拖家帶口,印象深刻的是和我們住一個房間的阿姨她的小孩晚上睡覺不閉眼。後來,條件好了一點,一家一屋,才慢慢結束了這種一房二戶人家的格局。前幾年還在鄯善見過那個睡覺不閉眼的小孩,都是油田子女,不過,他已經認不出我了。

其實,找我們童年住過的房子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下我們的父母養活著我們兄弟姐妹幾個真的不容易。離開農場許多年以後,我們兄弟幾個都走上了工作崗位,逢年過節兄弟姐妹全都聚在父母家裡,閒談中突然就有誰說今天看見了小時候的XXX,那個又說見了農場的

XXX,如果人家過的好了,大家都很欣慰,如果不好,就引來了大家的一片惋惜。前幾年,母親還在世時,總是嘮嘮叨叨的對我們說,農場的那個阿姨不在了或是哪個阿姨身體不好了,總能引來父母輕輕的嘆息聲。父母的心裡何嘗不是戀著那段奉獻了自己的青春,揮灑著自己汗水的農場情啊。 照片中房子和房子之間原來是沒有圍牆的。一個隊有這樣的房子大概有十排,一排十戶,一個隊也就百十來號人 。這些圍牆是78年我們家都搬到花海農場以後後來的人修的。

看到照片中房頂上的瓦片,想起了小時候掏氣,秋天,麻雀抱窩,喜歡把窩建在房頂的瓦片下面,等母親走了以後,就和小夥伴爬上屋頂掏鳥蛋,把瓦片揭的亂七八糟,沒少挨大人的罵。

懷念童年時無憂無慮的日子 。無論和小夥伴幹什麼都能讓我們快樂無比。我還想起了和小夥伴在“排鹼溝”捉魚的快樂往事。上寬下窄的“排鹼溝”只有底部有水,不深,但這樣的水溝“生物”倒是不少,有拳頭大小的癩蛤蟆,小時候可是一直以為這是青蛙。還有我們叫的“狗魚”,現在我知道這種魚其實叫“泥鰍”。捉魚的過程也簡單,一個小夥伴在上游用長竹幹順著水流不斷的攪拌水溝底部,我們用鐵絲網攔在下游,一會功夫就能捉半盆。 這張照片中的房子如果不被破壞,那就是標準的原生態房子。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整齊乾淨的一排平房,門前生長著幾顆茂密的沙棗樹,不時有幾隻覓食的雞仔,雖然沒有南方的小橋流水,但絕對令人嚮往。 如今的農場已經是一片荒涼,空曠的原野上不時出現這種殘垣斷壁,不見人煙。車走了很長時間才看見一個放羊的老農,老農告訴我,像這樣的房子,裡面還有很多,但早就沒人了。 這片廢墟就能直接的看出當時房間的大小,很難想象一間房要住二戶人家,確實艱苦。向我們的父親母親及老一輩石油開拓者致以崇高的革命敬禮。 這是每一個隊的外圍。忘了告訴大家每一個隊的邊緣都用樹或灌木叢圍起來,外面是田地,裡面是所謂的生活區,我小時候總是和小夥伴越過“邊境”,向戈壁深處探險,鹽鹼地上全長著一人多高的草叢,不時有野兔竄出來,嚇人一跳,這樣的探險一個人是不敢去的,必須約幾個人一起去才行。離我們農場二隊2公里左右有一條鐵路,我和小夥伴喜歡把分幣放在鐵軌上,等著火車經過,火車壓過的分幣瞬間增大了一倍,帶給我和小夥伴無數的歡樂。

秋天是我們最高興的時候,戈壁灘上長滿了冒出頭的紅紅的“鎖顏”(其實學名叫“鎖陽”) 。這種植物很奇怪,不能見鐵,用小刀削皮苦的跟本吃不成,我們挖出來用小木棒颳去外皮,澀甜的鎖陽也是我們最好的零食。現在“鎖楊”在市場上居然成了稀罕物,成了補品。歲月完成了一個圓滿的輪迴。

小時候的那些生活好像很簡單,一點小事足以讓我們滿足,高興好幾天。

歲月如白駒過隙,轉眼將近半個世紀過去了,所有發生的一切彷彿昨天一樣。

懷念那段在農場度過的童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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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圖文來源玉門在線論壇網貼、具體作者不詳!在此感謝原創作者與創作與發帖人的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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