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紀實 之 20世紀 特大持槍行凶案始末(3)

大案紀實 之 20世紀 特大持槍行兇案始末(3)


1991年5月,他丟了官,丟了家,趕往北海。在那裡他一干就是將近兩年,不僅完成了局領導和刑警隊交給的任務,而且還為局裡創造了一筆可觀的收入。1993年初,隨著北海開發熱降溫,大批內江的“款爺”陸陸續續返回了故土,他也就失去了繼續呆在那裡的意義。回來後,正逢局裡調整科、所、隊領導班子,他終於被任命為刑警隊長……

聽了魏常平的話,熊小華若有所悟。內江市這兩年的確發生了很大變化,尤其是社會治安,比前兩年要嚴峻得多,犯罪,尤其是暴力犯罪幾乎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這正是他上任兩個多月來苦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為什麼罪犯會如此猖狂?為什麼一些案子發生後看得見卻摸不著?

“常平,我離開內江快兩年了,對一些情況確實不瞭解,你我是老搭檔了,應該把你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我。”

“我剛才講了,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講清楚的,但我可以給老兄提個醒,內江的執法環境和前兩年相比已大不一樣,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複雜。”

“你能不能給我講些實質性的東西,這兩個多月來,我已領教了這複雜性,但原因究竟在哪裡?你是分管刑偵的領導,如果不把你瞭解的情況全部講出來,我不會放過你,況且案子破不了,治安搞不好,你的責任比我大多了。”

望著熊小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魏常平笑了:“你這傢伙,就是一竿子到底的脾氣改不了,我要是什麼情況都掌握了,還用得著在這裡陪你乾熬夜?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觀察在研究,內江的犯罪,變化非常明顯,最大的特點就是團伙犯罪增多,而且由隱秘發展到明火執仗,我懷疑這些犯罪是有組織的。你知道什麼是黑社會嗎?”

熊小華不由得睜大了雙眼:“黑社會?我當然知道,港臺的警匪片裡不就是這些東西嗎?但黑社會的形成是要有條件的,要有經濟基礎,要有社會關係,還要有政治背景,否則是成不了氣候的。”

魏常平猛抽一口煙,“你說得很對!黑社會的形成要有經濟基礎也就是說要有錢作基礎,要有實體或是公司或是企業作幌子,更重要的是要有千絲萬縷的社會關係編織起來的保護網。內江的犯罪團伙正在朝這方面發展。”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犯罪,還要面對金錢的力量,面對那層神秘的保護網是嗎?”熊小華的神情變得嚴峻起來。

“不錯!”魏常平肯定地點了點頭,“正因為如此,咱們以後面對的將不再是單純的刑事犯罪,而是邪惡的社會勢力。這股社會勢力的能量究竟有多大,現在還無法預測到,所以路將是艱難坎坷的。蜀道難,咱哥倆是前途難卜啊!”

已經戒菸的熊小華從魏常平的煙盒裡掏出一根菸,眉頭緊鎖,默默地噴雲吐霧起來……

臨江茶館。午後,是茶館最熱鬧的時辰,這臨江茶館又位於內江市倚山朝江的地方,環境優雅,交通便利,所以茶客很多。

羅陽坐在茶館最裡面的角落裡,異常警覺地注視著進進出出的人,手伸進懷裡,一刻也沒有放鬆裡面的槍柄。孫濤約見他,開始他有些猶豫,不清楚孫濤是想跟他和好還是藉機報復對他下手。思來想去,最終他還是決定赴約,一來要給王六個面子,二來不能讓孫濤小瞧了自己,罵自己是孬種。羅陽決定了之後,便早早到了茶館。他要先於孫濤,讓孫濤看看姓羅的是何等的膽豪氣壯、英雄瀟灑。

孫濤終於露面了。羅陽面對這身高一米八多、魁梧粗壯的形象印象太深刻了。當他發現他在茶館門口出現時,不免心頭一震,渾身的神經倏地繃緊了。孫濤走進茶館,一眼便看到了面朝大門的羅陽,於是點點頭,徑直走到羅陽的茶臺旁,說道:“羅四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羅陽儘量放鬆自己,臉上擠出幾絲笑紋,站起來說道:“孫四哥不必客氣,我也是剛到沒多大會兒,請坐!”“都坐都坐。”孫濤邊說邊坐了下來。羅陽待孫濤坐定,這才放心地將手從懷裡抽出,對著服務員打個響指,高聲說道:“來壺花茶!”

茶館裡很安靜,茶客們有的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有的閉目養神;有的手捧雜誌、報紙或書在看。孫濤丟給羅陽一支香菸,笑了笑說:“羅四弟現在好瀟灑,真是幾日不見便要刮目相看了。”羅陽對孫濤含有譏諷之意的話語並沒有用語言回敬,而是打著打火機將叼在嘴角的香菸點上,然後才將火遞給了對面的孫濤。孫濤點上火之後才猛然醒悟羅陽這個動作所含有的輕視之意,頓時面露慍色。但他見羅陽聲色不露的樣子,知道對手有槍壯膽,所以並不懼他,於是不得不強自將心中的火氣壓下,接著說道:“羅四弟一派大將風度,我很佩服,現在在內江是無人不曉啊!我孫四能認識你而且在這裡和你說話喝茶真是有幸!”羅陽不再讓他,呷了一口茶,將嘴裡的煙悠悠吐出:“這全靠孫四哥的栽培。沒有你三番兩次的鼓勵,我哪能有今天這個樣子。”說著心裡便有了氣,將菸頭摁在菸灰缸裡狠狠地擰滅,“打開天窗說亮話,孫四哥約我見面,是不是就為了譏諷挖苦小弟幾句?如果這樣,別怪小弟無禮,我要告辭了!”

孫濤見羅陽動了氣,心裡更是不舒服,你他孃的羅四幾次來找我的茬子,連我的情人都被你嚇得神經兮兮,老子沒找你算賬,你倒一副得手不讓人的樣子,真是太狂了!

但他沒能發作出來,一來因為自己雖然在黑道上有“黑金剛”之稱,但對手確實太心狠手辣,是個十足的冷麵殺手,最近這幾件事便弄得他膽顫心驚,有了怯意;二來老闆有吩咐,要儘量把他網羅在手下。孫濤竭力平定自己的情緒,喊服務小姐續茶,而後乾笑兩聲,臉上露出極不自然的神色說道:“開幾句玩笑老弟怎麼就動了肝火,我姓孫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既然約你來就把你當做了朋友。朋友之間說話不就隨便些嗎?來來,喝茶喝茶。”

羅陽見孫濤主動讓步,而且如此謙卑,頗感意外,這無人敢惹的“黑金剛”在內江可是數得著的人物,他本來一直擔心會遭到報復,剛才在氣頭上說了幾句大話,見孫濤臉色變得凶煞煞的,心裡便有些發虛。他很清楚,如果動起手來,三個羅陽也鬥不過他。正在後怕時,對手竟出乎意料地先軟了,他也不敢再較真,順手遞給孫濤一根菸說道:“我這個人就這樣,不習慣開玩笑,也許是心胸小了些,孫四哥不要見怪。”

孫濤隔著茶桌伸出胳膊,顯得很親熱的樣子用手拍了拍羅陽的肩:“羅四弟,你我都不是雞腸狗肚的人,不會計較那些小事。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以前的事不要提了。社會上不是有句話嗎,說是一切朝前看,用在咱倆身上正合適。說起來咱們還是很有緣分的,你排行老四,我在家也是老四,這兩個老四一旦聯起手來,這內江市還不是咱哥倆的天下!”

羅陽見孫濤說得誠懇,也連忙說道:“孫四哥你真說到我心上去了,想想以前的事太無味了,我們沒得必要你殺過去我殺過來,又沒有什麼根本的利害衝突,何必呢?只要你孫四哥看得起我羅四,我就絕不會當孬種!”

“好!羅四弟是豪爽人。”孫濤顯得異常激動,端起茶杯,“咱們以茶當酒,來,乾一杯!”

羅陽一口喝乾杯中的茶水,有些不自然地問孫濤:“四哥,說起來慚愧,那天晚上我一時衝動,上門找你,結果嚇著了嫂夫人,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孫濤放下手中的茶杯很大度的樣子說道:“四弟,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以前的事就不用提了。女人嘛,就是身上的衣服,朋友才是骨肉,況且她還不是我老婆,你不必放在心上。”

羅陽聽了孫濤的話,便有了些許的感動,又問道:“那朱春林和王勇軍的事,不知……”

孫濤擺擺手打斷羅陽:“朱春林和王勇軍醫藥費用了幾萬塊,這些也不用你操心了,由我負責,只要你以後把四哥當真朋友就行了!”孫濤說到這兒壓低了嗓門:“但我要提醒你,聽說公安局已經知道了這些事,現在熊小華又回來當刑警隊長了,你應該知道他的厲害,抓住你骨髓都能榨出來,是個葷素都不吃的人物!”

羅陽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臉上變了顏色,說話也變得發硬發澀了:“你說什麼?熊小華從北海回來了?”

“回來三、四個月了,對槍案盯得很緊,你要小心點!”孫濤說到熊小華時,心裡也不由得一陣陣發緊,但他最後還是壯著膽子說道:“你也不用這麼緊張,以後有什麼難事儘管找我!”

羅陽已經有好幾天不敢露面了,孫濤的提醒使他驚懼不安。他曾領教過熊小華的厲害,幾次被拘留,1990年因流氓鬥毆被熊小華親手送進了勞教所。內江市黑道的人物,幾乎沒有不被他處理過的,就連孫濤也曾被他勞教了三年。這次如果再栽在他手裡,不賠上性命也得被剝層皮,幾次開槍傷人,他深知被抓住是何種結局。羅陽這時才感到勢單力薄,想在內江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還欠應有的條件,他覺得現在找一個後臺找一個能保護自己的老闆做靠山比什麼都重要。孫濤約他見面,弦外之音他是能聽得出來的,有讓他加夥的意思。但投靠葉貫武跟著孫濤幹,他於心不甘。以前畢竟有過過節兒,感情上無法接受。他想等等再說,試探著走一步算一步。

憋悶了幾天,他便有些受不了了。這天晚上,他悄悄溜過沱江大橋進入中市區,來到金泰王娛樂城。這金泰王娛樂城是內江市比較豪華的娛樂場所,一樓是電子樓遊藝室,有遊戲機、射擊場等;二樓是大歌舞廳;三樓四樓是小姐舞包廂。他要了一個三人小包廂,招了兩個三陪小姐,然後一邊摟著一個搖搖擺擺走進了燈光幽暗的包廂。在包廂裡坐下後,他便對身邊的小姐說道:“我口袋裡有的是錢,就看你們招呼得怎麼樣了。”羅陽的話無異於興奮劑,兩個小姐竭盡風騷,他更是縱情於聲色之中,一直玩到深夜,他才意猶未盡地離開金泰王。

羅陽走出娛樂城大門,跨過馬路邊的柵欄,正準備伸手招出租車,突然從旁邊竄出兩條黑影,把他緊緊按在柵欄上。他使出全身力氣拼命掙扎,但無濟於事。那兩個人的胳膊如鐵箍一般使他動彈不得。他用腳猛蹬柵欄,想擺脫控制,這時一根冰涼的鐵管頂住了他的太陽穴。耳邊響起一聲低沉的喝斥:“老實點,再動,讓你腦袋開花!”一看對方有槍,羅陽登時渾身發軟,心想完了,肯定是公安局的,於是伏在柵欄上不敢再動。那兩人一人用槍頂著他,一人騰出手來搜身,沒費多大勁便從他的胳肢窩裡連槍帶套摘了下來。那人把槍挎在肩上,對著馬路對面擺擺手,只見從人行道上忽地竄出一輛麵包車,直駛過來。那兩人一邊一個架著他,將他塞進車裡,按倒在座位上。

車子開了一會後,羅陽便覺得有些奇怪:車上沒有一人說話,也沒給他上銬子,這和以前被警察抓住的情形大不一樣,看這麵包車和開車人的樣子也不像是公安局的。抓他的兩個人雖看不清模樣,但從神態到裝束都更像社會上混的人,而且他對內江市的街道馬路尤其是公安局、派出所、看守所、拘留所最為熟悉, 車子開的方向也不對頭。

就在他疑疑惑惑提心吊膽拿不準對方是誰時,麵包車在一幢小樓前“嘎”地停止了。那兩人把他推下車,他看到小樓門廳旁掛著一個長牌子,夜色下他迷迷糊糊看到牌子上好像寫著什麼公司的字體。他想湊上前去看個仔細,那兩人猛地推了他一把,說道:“快進去!”

羅陽被挾持著走過樓道,這才看清小樓的後面是一片寬闊的停車場,停車場的後面是一幢造型別致,呈橢圓狀的建築物。他覺得這兒挺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是什麼地方。走過停車場,順著臺階登上橢圓形建築物,羅陽被帶了進去。

一走進去,羅陽就被裡面頗為講究的裝飾驚呆了。四周的瑪賽克牆壁上安著壁燈,流光溢彩,猩紅的地毯上擺著一圈真皮沙發,沙發前是雪白晶瑩的大理石茶几,高高的天花板上垂著枝形吊燈,對門的牆上懸掛著一臺29吋彩電,此時屋內有兩個人正背對著門坐在沙發上欣賞屏幕上男歡女愛的鏡頭。挾持羅陽的那兩人快步走到沙發前,對看電視的兩人低聲說了一句什麼,那兩人連忙站了起來,回過臉對著羅陽。羅陽一看到他們,不由得大吃一驚,竟是汪衛東和陳樹明。這兩人是內江黑道上有名的煞星,羅陽跟他們素有交情,並無得罪他們之處,弄不明白為什麼對他這樣。這黑道上都是翻臉不認人的,羅陽心裡有些忐忑起來,於是忍不住問道:“老五,六巴巴,咱們兄弟一直相處得不錯,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汪衛東沒有答理他,從電視機旁的邊門進到裡邊去了。陳樹明還算客氣,甩過來根香菸說:“羅四弟別緊張,是我們老闆想見見你,先抽根菸壓壓驚等著吧。”

羅陽見對方似乎並無加害之意,懸著的心才稍稍有些平定,不由問道:“你們老闆是誰?”

陳樹明用食指壓住嘴唇“噓”了一聲,然後說道:“在這兒你還是少問幾句吧,我們老闆最討厭的就是多嘴多舌,他是誰你馬上不就可以看到了嗎!”

不大一會,一位白白胖胖、留著大背頭、年約三十五、六歲的漢子和汪衛東一前一後從邊門走了出來。

此人正是...

(未完待續)

摘自—《天府之國魔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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