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離鄉的鄢陵蠟梅,你在遠方過得還好嗎?


背井離鄉的鄢陵蠟梅,你在遠方過得還好嗎?


背井離鄉的鄢陵蠟梅,你在遠方過得還好嗎?‖老家許昌

文‖李俊濤

“鄢陵蠟梅冠天下”,這句話流傳甚廣,什麼時候出來的眾說紛紜。外地人聽了這句話,如果以為鄢陵遍地蠟梅,冬天進了鄢陵就滿眼金黃,梅香樸鼻,想象基本都會落空。

蠟梅選擇在嚴冬時開,就註定了它是孤傲的,它拒絕花團錦簇的迎合,拒絕草花一樣開在路邊的招搖。“踏雪尋梅”,蠟梅是一定要去尋的,它遠遠地開著,你總是在不經意間嗅到它凜列的清香,然後是熾熱、沸騰般的金黃撞入眼簾。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站到蠟梅跟前,我們才會知道,世俗所有對於蠟梅的讚美與誇獎,都是我們的一廂情願。選擇了獨自上場,就表明了蠟梅內心的堅強。

它的開放只為自己,它如果是一個人,一定是個極限運動愛好者,選擇一個人跡罕至的山巔縱身一躍,內心的幸福感來源於身體的極限調動,與最兇險的境遇差之毫釐地博擊,萬鈞重負瞬間釋去地無比放鬆。


背井離鄉的鄢陵蠟梅,你在遠方過得還好嗎?


蠟梅一定是喜歡寒風,喜歡冰雪的,與這些拒絕花開的最強大對手比武,凌波微步,空空妙手,劍光舞得周身不透,在直取對方咽喉的剎那收住身形點到為止,然後綻放出一體金黃,它才覺得自己金牌的成色是四個九,內心才會酣暢淋漓。

孤傲的蠟梅是挑剔的,它就像《莊子·秋水篇》中所說的鳳凰,“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世人皆說它頑強,可它絕不像黃山松一樣給個巖縫就生根發芽。

鄢陵人曾想過在鄢陵的大街兩旁遍植蠟梅,讓它成為小城日常的風景。但蠟梅拒絕了,用自盡的方式拒絕了,市井之中的喧囂,車來車往的尾氣,它都受不了。讓一個注重內心的隱者整日坐在路邊聊天,內心一定是無比地煎熬。在路人的輕薄之前,它一定是義不受辱,先行自盡。蠟梅要的是靜默的空間,純淨的空氣,甘甜的水源,砂土摻合、不肥不瘠沒有化肥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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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家裡從家鄉移植過一株蠟梅,知道它挑剔,移植時帶了碩大一團“老孃土”。但它勉強活過一年,最後還是死掉了,挖出來看,根爛了。它受不了我家住那地方苦澀的井水,渴死也不喝。

選擇種一株蠟梅是一種考驗,是與朋友多年相交靜水深流的修煉。即便一切合適,蠟梅也生長緩慢,三年兩年看不出身形,不開花或者僅綻幾朵,讓習慣於“從小看大,三歲看老”的人們失去耐心,讓熱衷於“速成”的時代為之煩燥。

除了開花時節,蠟梅在一年中大多數時間幾乎是醜陋的。沒有偉岸的身形,枝幹旁逸斜出,永遠不按你想的長;葉子灰樸樸地生得稠密,就像一個頭發過於濃密而又訥言的青年,讓人疑心他有點兒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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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把花木作為裝飾品,隨時需要它風姿綽約、滿臉堆笑的人是受不了蠟梅的,種不了兩年就會把它請出園去,憤憤地說“我好吃好喝待著你,甩臉子給誰看呢!”

深刻理解蠟梅的人才知道,它為了冬日裡與雪花共舞,需要多少能量的積澱,需要多少不動聲色心性的修煉。天天想著平日裡的儀態,神就散了,會喪失掉刀尖上行走的勇氣,生長不出與寒風過招的濃厚蠟質鎧甲。

我見過的最好的一株蠟梅來自從前一個老鄰居。老鄰居是個園藝師,那時年齡已經七十往上了,性格散淡,整日笑眯眯的。他庭院中的那棵蠟梅應該也有幾十年了,已經長成了一棵樹,小腿粗的樹幹在一米五六處發散出一個碩大的樹冠。

老鄰居的庭院不大,院子四分之一面積給了這棵蠟梅,他用細竹竿扎的籬笆圍了起來,不讓在院子裡行走的人打擾它。

這棵備受禮遇的蠟梅平日裡也看不出什麼異樣,像個沉默的蘑菇頭少年,不知道他是心事重重,還根本是沒心沒肺。

與蠟梅相鄰的是一架葡萄,夏日裡經常見老鄰居與幾位老者在架下喝茶閒聊。葡萄架上掛著兩個鳥籠,兩隻百靈在清風徐來的時候,就會在籠裡啁啁啾啾地唱歌。

老鄰居家裡有一隻專門接雨水的大桶,雨水沉澱之後用來澆庭院中的花木,當然也包括那棵蠟梅,而蠟梅肥料是那兩隻百靈產量不多的五穀輪迴。

一年的時光總是倏忽而過,總是在一個雪晴的清晨,空氣最甘冽的時候,盪滌心肺的梅香會跨過兩個庭院向出門看雪的我飄來。穿過矮矮的牆頭向老鄰居家看去,滿樹蠟梅花朵正在朝陽的照耀下反射著令人目眩的金光。

到老鄰居家看蠟梅,平日總在這裡飲茶的幾位老者已經來了,都笑呵呵地看著這棵樹,如同在赴一個一年一面的邀約。面前的蠟梅花朵繁盛,花大重瓣,開得氣勢磅礴,每一朵花都勁道十足,彷彿掛了一樹剛融煉出爐的金戒指。

背井離鄉的鄢陵蠟梅,你在遠方過得還好嗎?

老鄰居的笑容仍然是散淡的,應是深知積平日之功,蠟梅今日之怒放乃是必然。他跟我講縣域之內還有誰家園子裡的蠟梅開得好,那些人想來應該是他的梅友了。

自“鄢陵蠟梅冠天下”這句話流傳以來,鄢陵蠟梅就一直在往外輸出。這些離鄉背井的蠟梅生活得怎麼樣?我不知道。但這些年也一直沒有聽說哪個地方在蠟梅種植方面取得了第二名的消息,例如牡丹,洛陽之外還有個荷澤。我所知道地是隻有生長在鄢陵的蠟梅才冠天下,才能開出於無聲處聽驚雷的壯觀。

蠟梅選擇鄢陵,是因為這裡氣清泉甘地樸,更因為這裡有著眾多與我的老鄰居一樣與它心性相通的人,允許它從容做個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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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俊濤,河南省作協理事,許昌市作協副主席,現供職於許昌市文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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