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十三》:8090後成長中難以言說原生家庭之痛

看完電影《狗十三》,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從電影院走出來了。

這一兩年來,市場上有很多關於女性成長的電影,《神秘巨星》講述女性反抗家暴追求夢想的故事,《嘉年華》聚焦女生被性侵一事,《廁所英雄》則是通過在家修建廁所呼籲女性權利。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女性成長,這是好事。相比這些有明確訴求的電影,《狗十三》顯得平淡了許多。

《狗十三》:8090後成長中難以言說原生家庭之痛

《狗十三》敘述的角度是一個初中女生的視角,她的真實、純真、善良映襯了周遭人的虛偽、欺騙、偽善,她渴求被愛、被理解、被尊重,可是,這些無一不在現實面前被扭曲了。

她,只能被迫接受,被迫成為他們所期待“懂事、乖巧”的孩子。

她是李玩,一個喜歡物理的初中生,一個8090後看了都會心疼自己的女孩子。

《狗十三》:8090後成長中難以言說原生家庭之痛

家長的意志VS李玩的任性

“你見過真正的大人嗎?”

當李玩這麼問學長時,她的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狗十三》又名《愛因斯坦和愛因斯坦》,愛因斯坦並不是那位著名的物理學家,而是爸爸送給李玩的一條狗,取名叫做愛因斯坦。

第一條狗被爺爺弄丟了。

狗丟了,大家不去找狗,而是找藉口。

爸爸說,爺爺年紀大了,追不上狗。

爸爸說,你還有一年要中考了,學習要緊,不要和狗玩了。

李玩不聽,尋著狗聲發狂地尋找,上街發傳單找狗。在爺爺奶奶爸爸的眼裡,李玩太任性、太不懂事了、太胡鬧了,沒有一個人關心她和狗建立的依戀關係。

當一個人的心聲不被傾聽,她只能封閉自己了。因此,導演特地給了一個鏡頭:李玩獨自坐在角落裡,昏黃色的燈光,投射在地板上欄杆的線條特別的黑。

當大人們使盡各種手段,仍然鎮不住李玩時,暴力就是最後維護意志的方式。爸爸打了李玩,李玩受傷的手心流淌著鮮血,脫光了衣服在水籠頭下哭泣。浴室的霧氣白濛濛,李玩的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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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明白,自己的力量敵不過大人,自己要做就是服從大人的意志,聽他們的話,做他們希望的事。

第二條狗是後媽買了一條相似的,全家人合夥騙李玩,這就是愛因斯坦。李玩說不是,後媽說你是生奶的氣,還是跟我慪氣。他們不關心真相是什麼,只要能把李玩哄住就行。哄不住,那就欺騙和恐嚇。大人的邏輯是威權式“我說它是,它就是,你承認就是了。”

更重要的是狗是爸爸和後媽送給李玩,可是誰也不承認它是李玩的狗。

《狗十三》:8090後成長中難以言說原生家庭之痛

第二條狗咬了小弟弟,後媽立刻讓爸爸送到火鍋店去。學乖了的李玩再次哀求,還是一樣地落敗了。說好是李玩的狗,狗送走時,家裡的大人沒有一個在意過李玩的意見,哪有什麼自由意志可言。

再比如,李玩喜歡物理,她想報物理興趣班,但是老師和爸爸認為報英語班能提高成績。李玩倔強地沉默,惹火的爸爸直接動手修改報名表。

個人意志得不到尊重,李玩的堂姐學會了曲意逢迎,李玩的爸爸習慣了服從領導的意志。說白了,中國家庭教育就是學會違背自己的意願,服從大人意志的過程。長大之後服從領導的意志,這是病態的,可我們習以為常了。

重男輕女VS李玩的價值

李玩,這個名字是取著玩,一個女孩子叫啥都無所謂。可是,李玩的弟弟是男孩子,爺爺就覺得要慎重了,取名昭昭,寄寓希望。

可見,她的爺爺重男輕女。

《狗十三》:8090後成長中難以言說原生家庭之痛

爸爸帶李玩去溜冰場,李玩開心地說:“我還沒有溜過真冰呢。”爸爸指著一個穿黑衣服的小男孩說:“那是你弟。”李玩的弟弟可以報真冰溜冰培訓,可是她沒有。

弟弟的生日在包間裡慶祝,一堆人熱熱鬧鬧,李玩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邊緣人物,誰也不沒注意。還有,身為觀眾,我們看不到李玩的生日會,不是導演沒拍,而是她的生日不值得被慶祝。

說到底,李玩的爸爸骨子裡頭還是一樣重男輕女。

諷刺的是李玩的英語演講比賽砸了,物理競賽卻獲得一等獎,取得保送高中的資格。這是她沉默的反抗,也是她對自我價值的肯定。

在中國,大部分的女孩子僅僅因為性別是女的,它就不值得父母投入金錢、精力和資源,一旦她獲得某種成功了,她就是全家人的驕傲。雖然諷刺,可這就是現實呀。

《狗十三》:8090後成長中難以言說原生家庭之痛

界限感VS李玩的愛

李玩的成長有一個尬尷的地方,爺爺奶奶過於溺愛和縱容,爸爸和後媽是簡單粗暴,用錢和禮物來表達感情,沒有一個人發自內心地愛她。

爸爸打了李玩一頓,告訴她“打你是因為愛你”。以後李玩是否會重複“愛我就打我”的內心遊戲不得而知,身為觀眾,我不禁質疑這真的是愛嗎?

李玩處在青春期,胸部是小荷尖尖欲成苞,她對身體的發育和兩性的愛情當然有好奇了。

她的爸爸打了她,還當她是不懂事的小屁孩,叫她坐在他的腿上。

她的物理競賽獲獎了,開車的爸爸親一下額頭不夠,還要再親一下。

《狗十三》:8090後成長中難以言說原生家庭之痛

身體界限模糊不清,沒有性教育,怎麼可能懂得愛以及愛的表達呢?因此,李玩的堂姐說:“愛,我不知道。我喜歡他,因為他優秀又帥。”這個他安撫了心情低落的李玩,他以為表達安慰的方式就是接吻,生理性的撫慰,而不是內心的溝通。

整部影片從頭到尾出現的人物,沒有敞開心扉的溝通,每個人都自以為是地愛別人。其實,這才是一切隔膜的根源。

最後一次見到“愛因斯坦”,李玩走開了,轉眼之間導演就把鏡頭轉向她一個人站在陽光下哭泣的畫面。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們的成長只能默默地流淚,抹著淚光照亮自己未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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