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病房裡的女人

愛上病房裡的女人


一張聚焦於生活裡的智慧、溫暖的桌子


向佳俊的父親得了癌症,作為孝子,除了請了家人幫忙照顧,他每天都會去給老父親送飯並噓寒問暖以示關懷。

他是一名33歲的國企高層管理,仕途順利妻子溫柔女兒可愛。除了父親得了癌症,讓他有點操心及擔心,除此以外,他基本上就是無暇人生。

那天向佳俊提了一桶妻子給父親熬的湯去送給父親喝的時候,出電梯時,一個踉蹌,湯差點潑在了一個準備進電梯的女人身上。

向佳俊趕緊說了一聲對不起,看到那女人,卻心裡蹬了一下。噓噓不已。

她應該是一個年輕貌美的癌症病人。大概是因為化療,是光頭,一張臉雖然愁雲密佈,眼睛裡全是憂鬱,但是看得出來她皮膚白皙,五官端正,甚至有點小嫵媚。

臉型很好,所以即使是光頭,她也沒有戴帽子或者假髮。

雖然穿著病號服,但是看得出來,她身材高挑勻稱。

父親住院以後,向佳俊也看多了人間冷暖,更是聽了不少人的悲歡離合故事。

除了一閃而過的同情,他很快就忘掉了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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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佳俊的老父親因為長期服用激素,造成股骨頭壞死了,父親很焦躁,要求手術。但是醫生根據他的身體條件,建議不手術。

老父親不心甘,甚至用生命威脅向佳俊,也不再配合治療。向佳俊有點頭疼,他勸了父親很久,但是怎麼說都無濟於事。

他最後離開打算去上班的時候,打開車門坐進車裡,點了一根菸。

有人敲他的車窗,他一抬頭,定了定神,才認出來,是那天和他有一面之緣的那個女人。

“可不可以坐個便車?”她好像化妝了,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病人。戴了一頂鴨舌帽,帽簷壓得低低的,還穿了一條破洞牛仔褲。看到向佳俊的時候,對他露出笑容,牙齒雪白。

但是眼睛裡,還是濃濃的揮之不去的憂鬱。好像是蔚藍的高原湖泊,沒有雜質,但是空氣稀薄。

“上車吧。”向佳俊覺得自己沒有拒絕她的理由,不過就是坐個便車。

但是在車上,女人卻主動找向佳俊攀談了起來。她說,自己叫阿嬌,剛被診斷得了淋巴癌不久。

她突然把帽子摘掉,說其實我還沒開始掉頭髮,但是我可以接受自己光頭,不可以接受禿頭。

本來心情苦悶向佳俊突然被阿嬌逗得笑了起來。阿嬌不是那種外向的女人,說話緩慢真摯,但是很有意思。

很像一個有故事的人。她很愛美,似乎經歷滄桑,但是對自己的過去絕口不提。有一陣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向佳俊突然播放了一張CD。阿嬌果然被播放的音樂吸引了注意力,問向佳俊,“這是誰唱的?”

“我啊,自己錄製的,我喜歡唱歌。”向佳俊覺得自己像一隻開屏的孔雀,為了讓異性青睞自己。

哪怕對方是一個病人。

阿嬌在市區一個商場下了車,向佳俊還覺得意猶未盡,他不能做一個救世主,但是很想聽阿嬌的故事。

他和阿嬌約定,下次去醫院的時候,看父親的同時一併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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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佳俊到家以後,妻子雷茵茵和女兒向茸茸在吃飯。往常她們也是這樣,但是當天向佳俊對她們沒等他吃飯有些不悅。

晚上吃過飯看過電視以後,向佳俊在床上玩手機的時候,雷茵茵穿著一件新買的睡裙,湊近了他。平常他早就心領神會,但是當天卻裝傻不予理會。

雷茵茵以為他在為父親的事情心境不佳,於是作罷。睡到半夜的時候,向佳俊突然想起白天和阿嬌在車上聊天,她原來和自己太太是同鄉。

阿嬌當時感慨了一句:“哎,這就是同人不同命吧,她全職在家當太太,有你這麼好的老公。我還在和死神做抗爭還要自己養自己。”

他看了一眼熟睡的雷茵茵,想起阿嬌,竟然產生了一絲嫌惡的情緒。

向佳俊和雷茵茵本來是大學同學,校園情侶成功走入婚姻殿堂。雷茵茵家境優越,向佳俊的岳父是雷茵茵老家教育局的,但是也把雷茵茵寵成了一朵溫室的花朵。

她厭惡社交,懼怕競爭,基本上不和別人打交道,也沒有正常同學來往,而且,也從來沒有找過工作,畢業之後一直都是當全職太太。

過去向佳俊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身為一個男人,賺錢養家,是他的職責所在。但是自從認識了阿嬌,他有點厭惡妻子的好逸惡勞和不思進取。

他也知道,這大概也是婚姻中的七年之癢。但是他沒想到,給他掻癢的,竟然是一個癌症病人。

相比雷茵茵,阿嬌真的是巖縫中長出的一根小草。阿嬌告訴向佳俊,她高中時候成績其實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上大學。

後來命運一波三折,打工,自己盤下一家小店,白手起家,有了一家中等規模的美容院,被合夥人欺騙。也想過要談一場浪漫的戀愛,正常的結婚生子,但是卻始終沒有遇到良人。

阿嬌是斷斷續續的在醫院的草坪旁邊的長凳上給向佳俊講的自己的故事。

向佳俊只覺得生活不易,這個女人更是堅強,看起來年齡不大,竟然有那麼豐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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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佳俊父親的病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一直都在保守治療。但是向佳俊跑醫院卻越發勤快,而且時間一次比一次久了起來。

有人以為他命運多舛,父親患癌,妻子患癌…因為在阿嬌的病床前時間很多,甚至被人誤會是她丈夫,甚至感慨向佳俊照顧得很細心。

向佳俊也很少澄清,他能感覺到,阿嬌是喜歡自己的。他把自己代入了一個聖人的角色,在圓一個絕症女人的愛情夢想,用來救贖自己內心中精神出軌的罪責。

有一次阿嬌精神不好,向佳俊去借了一個輪椅,推著阿嬌走到了草地邊。微風吹過來,他突然加速跑了起來,兩個人都像風一樣,阿嬌蒼白的臉上綻放了一些紅暈,她吃吃地笑了起來…

要下輪椅的時候,阿嬌突然攬住了向佳俊的脖子,在他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那瞬間真是電閃石光,向佳俊感覺到皮膚的顫慄。竟然有一種強大的衝動的驅動力,他覺得自己不可以失去阿嬌,絕不能讓她走。

阿嬌作為一個療程的化療,效果並不明顯。她想回家去休養,同時去看一些老中醫,服中藥保守治療。

她說自己孤苦,沒有陪人,也不想在醫院了。

向佳俊同意她的打算,竟然回到家和妻子雷茵茵攤牌,說想去照顧阿嬌幾個月,因為她的生命可能會不長。

雷茵茵從來沒有想過,丈夫竟然能在醫院有外遇。她不能接受,但是她大吼大叫想和向佳俊吵架只是把向佳俊越推越遠。

向佳俊索性收拾了東西,去接了阿嬌出院,開始正式和阿嬌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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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向佳俊把阿嬌的房子整頓好,還給阿嬌做了一頓飯。他們吃著燭光晚餐,兩個人的眼淚都流了下來。

感慨時間匆匆,感慨相遇太晚。

第二天雷茵茵罕見的出現在向佳俊辦公室,放下身段要求他看在女兒的面子上回去的時候,向佳俊也不為所動。

但是就在向佳俊沉迷在自己的愛情神話不可自拔的時候,某次在阿嬌家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她戶口本,有曾用名一欄,讓向佳俊疑惑了。

阿嬌竟然曾用名雷茵茵。而且和雷茵茵是一個縣的人,種種跡象表明,她們似乎都彼此認識,而且,可能有密切的關聯。

但是奇怪的是,妻子雷茵茵在這場婚姻保衛戰中,從來沒有提過,自己認識阿嬌。

向佳俊想起自己認識阿嬌的種種因緣巧合,突然感覺到背脊骨發涼。他感覺像是掉入了一張精心設計的網,而自己卻一步步的陷入了網中,心甘情願的淪為了一個獵物。

而且,他曾以為,這是一場無關身份,但卻捍衛生命的一場聖潔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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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向佳俊在和阿嬌吃飯時,桌上有一顆顆手剝的毛豆,阿嬌費力的夾著毛豆,突然一抬頭,看到向佳俊竟然臉上有淚痕。

她的筷子突然掉了下來,掉在毛豆中。向佳俊卻突然把筷子一摔,奪門而去了。

他如此厭惡,是認為阿嬌又在演戲。

但是沒有想到就這樣成了永別。

阿嬌當天夾毛豆的時候,一直夾不上來的時候其實情況已經不好了,可能有血栓掉進了她的肺中。

因為向佳俊臉色一直不好看,她也沒有說起自己的身體狀況,也耽誤了搶救的最佳時期。

向佳俊在靈堂前跪著的時候,看著遺像中阿嬌的眼睛。心裡不斷地想,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妻子雷茵茵竟然也來到了阿嬌的靈堂,並畢恭畢敬的給她磕了頭。

讓向佳俊更是不解。

妻子說,希望你最後走的時候,是有過快樂的,雖然我也恨過你。但是我知道,你更恨我。

原來,妻子雷茵茵和阿嬌曾經是高中同學。當年雷茵茵是阿嬌的名字,向佳俊太太雷茵茵的名字叫雷雪絨,兩人是同鄉,也是高中同學。

高考以後,兩人都落榜了。但是雷茵茵的成績更接近錄取線,被一所高校調劑錄取。

雷雪絨的父親作為教育局的,得知這一消息後,竟然將女兒的名字改成雷茵茵,並讓她冒名頂替去上了大學。

而阿嬌,則在多年打工以後,去註冊銀行賬戶時,意外發現自己已被冒名頂替。

當時她找過雷茵茵的父親,雷茵茵父親賠償了她一筆錢,也是她開店的第一桶金,並承諾自己改名,不再找他們父女麻煩。

雖然給過賠償,也改了名字。但是進入人生中段,阿嬌依舊懊惱,覺得自己被雷雪絨偷走了人生。

阿嬌更沒有想到,有一天她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時被告知得了癌症。

與此同時,卻看到向佳俊夫婦正在給向佳俊的父親排隊結賬。

阿嬌看到當年冒名自己的人,站在一位氣宇軒昂的男子旁邊,似乎過得歲月靜好。

而自己坎坷一生,最後還年紀輕輕得了癌症,才氣不過,從而啟動了瘋狂的報復計劃,但是最後,她也對向佳俊動了真情。

有時間,以愛之名,深入堡壘,狼煙四起。但是最後,每個人都在硝煙迷霧中傷痕累累。

向佳俊曾以為自己是可以照亮阿嬌最後一程路的人,卻沒有想到成為別人口中的出軌蠢夫。而兩個雷茵茵,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原名雷雪絨的雷茵茵多年來畏懼社交,實則不能承受舊時相識叫自己雷茵茵時候的內心道德譴責,從而離群索居。

而阿嬌本來是一個無辜的人,但是最後,她的報復計劃讓她不僅僅陷入愛情,也陷入對向佳俊的內疚中,是一場沒有快感的報復。

其實心中有所圖的時候,就不敞亮了。不敞亮,就無法照亮前程的路,人生更容易困入迷局。

那些動用伎倆時候的小聰明,當時所有的自以為是,其實都是作繭自縛,最後只能換來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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