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杭州朝明街道下城區，位於菜市場的一個饢坑旁，一個十七歲的漢族小夥子嫻熟地在饢坑前打著芝麻饢，旁邊一位維吾爾族中年婦女一臉疼愛地看著他，還調皮地偷拍了小視頻。“兒子，累了吧，休息一下。”發覺被媽媽偷拍了，母子倆相視一笑。
維吾爾族媽媽
維吾爾族媽媽名叫阿爾孜古麗，來自新疆喀什地區。婚後跟隨丈夫在內地靠打饢維生，他們曾輾轉蘇州、鄭州多地，最後落腳杭州。由於丈夫不幸早逝，阿爾孜古麗靠打饢獨自撫養著四個孩子。
阿爾孜古麗在杭州租了一層30平米的閣樓，月租金3000元左右。她在菜市場經營著一個賣饢的攤位，每天早上六點至七點打饢，之後守著攤位賣饢。最近生意不太景氣，5塊錢一個的饢一天賣不出50個，但阿爾孜古麗認為日子平平淡淡就是真，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
漢族兒子
2010年，10歲的吳君傑滿身傷痕地待在杭州下城區派出所，眼裡流露出怯懦。小君傑滿身是傷，他腦袋左邊縫了3針，右邊縫了4針，後腦勺也爛了一大塊。右臂骨頭也被打斷了，手上，胳膊上還有小刀割傷、剪刀扎傷、棒子打傷的痕跡。原來，吳君傑是被人販子拐賣至此，強迫他乞討、偷東西，不聽話便施以暴行。
所幸小君傑被民警解救出來，他們送小君傑就醫，幫他尋找家人。遺憾的是，由於被拐時年齡太小，小君傑記不得家人的信息。在苦尋無果後，小君傑只能被送往福利院。
媽媽與兒子的相遇
當天，阿爾孜古麗來到下城區派出所辦理暫住證，看到了這個可憐的孩子，留下了心疼的淚水：這是誰家的小可憐，這麼小年齡遭受了這麼多罪，爸媽也不在身邊，真讓人於心不忍。阿爾孜古麗回到家後，仍然放心不下這個孩子。他的傷怎麼樣了？民警有沒有幫他找到家人？他一個人在那裡會不會害怕？他的家人該有多擔心他？這些問題縈繞腦中，揮之不去。
第二天，阿爾孜古麗再次來到派出所，再次見到可憐的小君傑時，她決定收養這個孩子。“我是4個孩子的母親，孩子是我的心頭肉，我不忍心看到孩子受苦受委屈。雖然我一個人拉扯四個孩子生活很拮据，但我會把我的愛都給他們，不過是多加雙筷子的事。”阿爾孜古麗把她的想法告訴民警，民警被這位善良博愛的母親深深感動。比起送福利院，有個願意收養他的家庭對孩子來說是更好的選擇，民警當即為阿爾孜古麗開具了小君傑的情況證明，小君傑牽著媽媽的手，一起回家了。
小君傑的新家
小君傑的新家可真熱鬧，他多了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家人都很歡迎新的家庭成員，併為他取名阿布杜拉，簡稱阿布。雖然新家面積不大，但充滿溫馨。哥哥姐姐教阿布簡單的維吾爾語，阿布也漸漸愛上了新疆風味的飲食。早餐少不了芝麻饢和奶茶，中午拌麵拉條子最攢勁，下午嘛，湯飯、餃子、抓飯都是不錯的選擇。家裡經濟雖不寬裕，但阿爾孜古麗從不在吃飯上面虧待孩子，“孩子們都在長身體，營養一定要夠。”
懂事的兒子
一次，阿爾孜古麗領著10歲的小阿布去醫院探望病人，阿爾孜古麗和生病的朋友一直在敘舊，兩人聊得忘記了時間。小阿布看到媽媽從早上到下午都沒有吃飯，便自己跑去餐廳買回兩份飯，遞給媽媽和她的朋友。媽媽見狀，激動地一把將小阿布摟入懷中：“兒子知道疼人了。”阿爾孜古麗望著懷中的兒子喜極而泣。
與世無爭的媽媽
“媽媽把感情看得很重，把錢財看得很輕。”阿布說，“爸爸去世時，媽媽很傷心，料理完爸爸的後事就回杭州了。爸爸在村裡有宅基地，但媽媽為了親人之間的感情，不願意同他們起爭執，主動放棄了自己那一份。爸爸去世，媽媽沒有分到一分錢。我媽媽一貫如此，我瞭解她。”
阿布的心願
阿爾孜古麗曾帶阿布回了趟新疆喀什，到自己的戶口所在地辦理阿布的落戶手續及領養手續。阿爾孜古麗被告知她名下已經有四個孩子了，再落一個戶會違反計劃生育政策，需要繳納一筆不小的社會撫養費。阿爾孜古麗幾經交涉無果，阿布遲遲落不了戶，也沒法繼續上學，他們悻悻地回到杭州。
2015年，饢店的生意不太景氣，阿爾孜古麗見狀，便辭退了打饢的僱員，每天自己來打饢。15歲的小阿布見母親每天辛苦，主動在一旁用心學習母親的手藝，很快便掌握了打饢的技巧，小阿布高興地說：“媽媽，我是小大人了，我能替您分擔了。”
自此，每天早上阿布打饢，媽媽看攤。接班後阿布就去哥哥經營的新疆餐館幫忙，在哥哥的介紹下，餐廳每天會購買一批自家打的饢。閒暇之餘，阿布會看看電視學習一些新的漢字，還給媽媽做頓飯。
“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落戶，能辦張屬於自己的身份證，沒有身份證太不方便了，我唯一一次坐火車還是派出所給我開的證明才買上票。如果我有身份證了，我會和媽媽去姐姐所在的鄭州賣饢。現在待的下城區生意不太好，但是民警對我們的情況很熟悉，很照顧我們，媽媽為了我也留在了這裡，這些年哪也沒去。”阿布說，“我對親生父母已經沒有印象了，吳君傑的名字也已經很多年不用了。我最大的心願是不再當黑戶，好好打理饢店的生意，帶著媽媽安安心心過日子，報答媽媽對我的養育之恩。”
如果您看到這篇文章，如果您恰好又在杭州下城區，看到一個大汗淋漓的小夥子在打饢，請幫忙照顧一下這對母子的生意。因為，阿布打的每一個饢都飽含著對母親深深的愛以及想要給母親更好生活的強烈願望。
饢店的地址 ：杭州市下城區建國北路28號鳳起農貿市場蔬菜區A219號
本文最初發表於2018年1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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