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節點訪華,“另一個安倍”不能不提

安倍終於來了。12年前第一次來到北京時,他剛剛成為日本最年輕的首相,如今的他已成功連任自民黨總裁,並有望成為日本歷史上任期最久的首相。

時隔7年,日本首相終於完成正式訪華的心願,在中日友好條約締結40年的關鍵時間節點,安倍這段旅程從開始之初,就已註定並不平凡。然而,除了安倍晉三,還有一個人的身影貫穿始終,功不可沒。

關鍵節點訪華,“另一個安倍”不能不提

“羽田機場晴空萬里。已經有七年沒正式訪問中國了。雖然中日間存在著種種的問題,但也正因此,我們之間才更應該敞開心扉,坦率地交談。藉此次機會,我想把日中關係推進到新的階段。”

當地時間25日下午12時44分,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乘專機啟程前往中國訪問。臨行前,他發了這樣一條推特,感慨頗深。

自抵達北京以後,安倍連續參加多場“重量級”活動,包括剛下飛機出席的紀念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締結40週年招待會。

事實上,安倍晉三與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淵源頗深,可以追溯到40年前。1978年,時任日本內閣官方長官安倍晉太郎肩負重任,力排眾議,積極推動中日締約,並直接參與條約擬定。恰巧,他就是安倍晉三的父親。

今天,長安街知事(微信ID:Capitalnews)就跟小夥伴們說說這段往事。

晉三之父

安倍晉太郎出生於1924年,是二戰結束後著名日本政治家,曾任內閣官房長官、外務大臣、自民黨幹事長等要職。其父安倍寬是二戰前著名的反戰議員,因反對東條英機的軍國主義行徑,被稱為日本政界“有骨氣的政治家”。


關鍵節點訪華,“另一個安倍”不能不提

安倍晉太郎

但安倍晉太郎的成長道路並不平坦。他出生85天時,父母離異,他跟隨父親回到山口縣,終身沒有見過母親。1946年父親因骨癌病逝時,晉太郎尚在東京大學法學部政治學科學習,依靠親戚接濟才完成了學業。

受到父親的影響,晉太郎早早確立了自己的政治理想。1949年,剛剛大學畢業的他去日本全國性大媒體——每日新聞社求職,面試官問他:“你一生中最大的目標是什麼?”晉太郎毫不猶豫地回答:像父親一樣成為一名和平主義政治家。

這樣的政治觀點與其岳父、日本前首相岸信介可謂是背道而馳。岸信介是姿態強硬的右翼政治家,也是二戰日本甲級戰犯之一,在上世紀60年代強行通過新日美安保條約,引發日本國內怒火,最終以辭職收場。

儘管晉太郎一直擔任岸信介的秘書,但他不願生活在岳父的政治陰影下,因此在決定參選議員時,差點選擇離婚來對選民宣示立場。

晉太郎與岸信介最大的不同,就是外交立場迥異。1957年岸信介上臺後,改變了鳩山一郎、石橋兩屆內閣重視對華關係的政策,進行了一系列敵視中國的活動,公然鼓吹“中國威脅論”,堅持不承認新中國的立場。

而晉太郎則為日本外交立下了不少功勞,尤其是他倡導的“創造性外交”,很大程度上改變了日本與周邊國家的關係。

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所前所長高洪告訴長安街知事(微信ID:Capitalnews),在對華關係上,安倍晉太郎也是有著足夠的好感和關心。他曾明確提出,“中國終究是一個不能不重視的國家。與一個人口十億以上的國家保持穩定的關係,不僅對於日本,乃至對於亞洲都是重要的。”

締約之爭

20世紀70年代,中日兩國都經歷著不平凡的變革,中國外交取得了突破性發展,在各個方向打開了不少新局面。1972年9月,中日兩國簽署聯合聲明,建立大使級外交關係,並作出了“先復交、再締約”兩步走的安排。

在這一時期,安倍晉太郎等一批日本政治家開始關注中國,並潛心修補中日關係,為締約做前期準備。

1974年,兩國把締約問題提上了日程,但締約談判卻經歷了十分艱難的歷史過程。由於中日各自國內因素,締約談判實際上一度中斷。

1976年底,福田赳夫出任首相,他託人向中國傳達了“儘早舉行簽訂和平友好條約的談判”的意願。鄧小平回應說:“其實這樣的事只要一秒鐘就解決了,不要很多時間。所謂一秒鐘,就是兩個字——簽訂。”

儘管當時締約已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但日本國內的右翼勢力仍持堅決否定態度。當時,時任外相園田直來北京溝通,日本右翼分子威脅要殺害他,其極端手段可見一斑。

1977年11月,安倍晉太郎被委以重任,出任內閣官房長官,其中一項關鍵任務就是說服反對締約的右派。晉太郎在右翼勢力間來往遊說,破費思量。

1978年7月21日,中日談判正式開啟。時值盛夏,外面驕陽似火,談判廳內的政治溫度同樣很高。雙方都抱著早日達成一致的強烈願望,談判加緊進行,但在具體的案文表述上還是費盡周折。

此後的22天中,雙方舉行了16場會談,緊鑼密鼓,短兵相接,但雙方都努力擴大共識。鄧小平曾指出,“要力求達成協議,中斷和破裂對發展兩國友好關係不利。同時也要做好達不成的思想準備。”

8月12日,《中日和平友好條約》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正式簽署,中國全國人大和日本國會分別審批通過後,10月23日,鄧小平對日本進行正式友好訪問並出席互換《中日和平友好條約》批准書的儀式。

歷時6年籌備,中日終於締約。

傳承之缽

中日締結和平友好條約後,世界為之側目,重要功臣安倍晉太郎在日本政壇聲名鵲起。1982年,他被任命為中曾根康弘內閣的外相,也正是在這一年,他的次子安倍晉三正式步入仕途。

當時,安倍晉三在東京八重洲總公司出口部工作,每年負責幾十億日元的項目。但晉太郎讓兒子辭掉工作,來外務省當自己的秘書,滿懷對他的期望與栽培之意。

於是,安倍晉三開啟了外相秘書的生涯,頻繁隨父親出訪世界各地,“父親外訪39次,我隨行了20次”。

關鍵節點訪華,“另一個安倍”不能不提

1982年11月,時任日本外務大臣的父親安倍晉太郎(右)與其子安倍晉三在一起。

這一時期,安倍晉太郎推動胡耀邦訪日,隨同中曾根康弘訪華,並保持兩國間的友好交流。安倍晉三則有機會近距離觀察、理解父親的外交方式。

在今年5月李克強總理訪日時,安倍晉三曾提到,“30多年前,李總理還是二十幾歲青年的時候,曾經作為中國青年訪日團的副團長第一次訪問日本,我父親舉行歡迎宴會,宴請代表團。我作為父親的秘書也參加了這一次宴會,在那裡,第一次見到了李總理。那時,我也是一個青年。”

中日締約後,安倍晉太郎還推動日本政府開展對華援助(ODA),這在我國改革開放初期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據統計,從1979年到2008年,日本為對華ODA提供了3萬多億日元(約300多億美元),最高峰時佔到了外部援助的80%以上。

特別是在上世紀80年代,ODA款項中相當大一部分被用於建設一大批規模大、週期長、技術含量高、施工難度大、佔用資金多的基礎設施建設項目。而中日友好醫院、中日環境中心等,也都是由日本的無償資金援助建設的。

近距離觀察父親的外交方式,對安倍晉三有著深切影響,給他提供了為人處世的樣板。安倍晉三的母親洋子曾表示,他的政治理念更像父親晉太郎。

2006年安倍晉三第一次當選首相,就任僅12天就對中國展開“破冰之旅”,打破了前任首相小泉純一郎造成的外交僵局,收穫日本國內不少掌聲。安倍還主動表示將繼承“村山談話”和“河野談話”,並多次就日軍戰爭罪行道歉,稱日本人已“將這些教訓牢記在心”。

不過後來的鬧劇,小夥伴們也都知道了,《環球時報》評價那一段時間日本對華關係的反轉為:“挺滑稽的一件事”。

安倍之意

一段時間以來,中日關係發展經歷了不少困難和波折,但最近一年多,在雙方共同努力下,中日關係持續改善,逐漸步入正常軌道,面臨改善發展的重要機遇。

去年,安倍晉三許下4個願望:年內恢復舉行中日韓領導人會議、實現李克強總理訪日、希望2018年訪華、邀請習近平主席在2018年下半年訪日,從而全面恢復中日兩國高層互訪機制。

如今,安倍晉三在中日締約40週年的重要節點得以訪華,不僅實現了他的第3個願望,也一定程度上延續了父輩的和平主義理念。

關鍵節點訪華,“另一個安倍”不能不提

此次安倍來華,隨訪的還有超過500多位企業界精英。26日上午,兩國舉行了中日第三方市場合作論壇,其間兩國地方政府、金融機構、企業之間簽署了50餘項合作協議,金額超過180億美元。

正如前文所述,安倍晉三赴華前在推特中提到,願將中日關係提升至“新階段”。

高洪告訴長安街知事(微信ID:Capitalnews),這個“新”字用得很巧,相對於“舊”,其間含義一言難盡。簡單地說,兩國之間形成了新的共識,確認互為合作伙伴,在具有很高互補性的經貿、科技和第三方合作市場方面攜手向前走,在取得政治互信的基礎上,把過去的競爭轉為共贏。

不過,在北京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初曉波看來,中日關係如欲致遠,必先行穩。

從經濟領域看,當前世界經濟處於後危機時代的調整期,新舊動能轉換、經濟轉型過程中貿易投資增長放緩,債務問題和貨幣利率風險增大,不論是誰在這樣的背景下都難以獨善其身。

從軍事安全領域看,現存兩國領海、島嶼、防空識別區等爭端難以短期徹底解決的情況下,兩國已經就避免出現偶發性衝突建立“海空聯絡機制”進行了長期努力。

關鍵節點訪華,“另一個安倍”不能不提

中日之間的確橫亙著眾多問題,曾經阻礙中日關係深化的敏感問題今後仍有可能激化。

作為身系億萬國民重託的政治家,安倍應該超越一時一事的權宜之計,在中日締約40週年之際登高望遠,去探索兩國之間可持續的、不輕易受第三方和突發因素左右的穩定信賴關係。

未來的中日關係,安倍將其形容為一艘大船,頗有風雨同舟的畫面感——“與中方一道共同努力,使友好合作發展的航船向前,再向前。”25日下午,安倍在人民大會堂演講時如是說。

從安倍晉太郎到安倍晉三,40年間,日本對華關係的態度曾數度被推到波峰,也屢屢跌回到波谷。如今,在這個特殊的時間節點,安倍政府終於轉舵與中國相向而行,中日共同完成了40年曆史的穿越,開創了新發展的良好局面。

資料來源:中國政府網、求是網、人民網、環球網、環球人物雜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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