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即将到来的前夕,你如果来了,你就会看到或者体会到

静,山村慢慢竖立起来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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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行在村庄里,小山村显得很静,静得让人心有不安,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在这冬季的深处,春节即将到来的前夕,你如果来了,你就会看到或者体会到,一个表象喜庆的背后隐藏着的辛酸和无奈。

我是一个在小山村土生土长的人,是慢慢从地上爬到门槛上坐起来的人。熟悉鸡鸭鹅的合唱曲,从它们的歌声里谙熟它们有多少只可以组成一个团队;知道鸟在树上唱歌,有多少个团队在比赛它们自编自唱的歌曲;明白有几只猫与蝴蝶追逐于田间地头,会有一个多么好的嬉戏场面让我们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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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忙时节的吆喝,农具与泥土或者与植物庄稼齿咬的铿锵声响,现在越来越淡了,越来越稀薄。那些四季爬坡上坎的吭哧声,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流失。一年,两年,它们越走越远,越走剩下的越稀少了。

我是从中走失的一份子,是走着走着就从远离走成了隔膜,从隔膜走成了生疏,走成了一段永远不可以缩短的距离。

有太多这样的我,将炊烟浓缩在了背包里,浓缩在了记忆里。是以有了村庄在日新月异的脚步面前,变得安静,变得沉寂。本就没有多言多语的喉舌,就更加发不出多少声音了。

在村庄里走着,风吹着树枝仍在不停地响,但此时的响已与往日的响有了质的区别。它们发出的声音带着沧桑的沉重感,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人气护理的日子,它们的怨气只有借着风的力量排泄。我是知道的,留守的老人或者仅有的小孩也是知道的,但都在日子的流逝里变得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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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升起的太阳用年轻人离开村庄的速度往下落,可没有一双手能够将它挽回。山在时间手指的爱抚下,越来越象山了。那披满周身的植被,多像它征战日子的铠甲;那些植被伸出的手掌,多像征战日子的刀枪剑戟。

我是这样看了,我是这样与日子亲近了,与我的山村亲近了。一点一点草叶的衰败,我真的不愿意说出,但我又不得不说出。

这些披着枯萎的草木的房舍,多像披褴褛衣裳的人儿,就那样无辜或无奈地呆立在那里,我拥抱了一下就又想着了逃离。这是我的山村吗?是我的村庄吗?是我那曾经离不开挑剔不完的地方?对着四周的山我问,对着身边的小溪我问?对着这些茂盛过后此时又衰败的草木我问?它们说是。可我就见不到。我想是我变了。

我是变了,变得无话可说。不,不是无话可说。是有话不知如何说。说山村的不知上进?说山村的自甘堕落?说山村有大无畏?说我的不地道?说我的远走或叛逆?说我的见异思迁?该如何说起,都是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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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脚步的热情,我揽住村庄的臂膀;村庄用它渴别的激情将我揽在怀里,静静的,不言不语,我也不言不语。我想我们是真的爱了,这一生,这一辈子。我数落它的落魄,它叫喊着我的乳名呵斥。我们天生就是一对冤家,为了这数落和呵斥;为了落魄里的挣扎与呵斥里的爱抚。

静下来的村庄亦有它的可爱。如我这长时间在异乡城市奔走的人,不见鸡屎牛粪就觉得眼顺;不见缠头裹足就觉得顺眼。我这样觉得它可爱了,它也就离它自己越来越远了。它也感到了我的可爱已经接近了可怕。是的,是可怕。

在村庄此时的静里,难得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叫喊我父母给我的乳名,或者泥土味浓郁的书名。我迈动的步子生动不起来,也没有多少力气将它打扮得朝气。望着灰黑的天空,门窗的萧条比我的心还萧条,小河的水流动的声音比我此时的脚步声还沉郁。我想,这都是这静给与的吧。是这静让一波又一波活力四射的人儿远离了它,将它的镰刀锄头犁耙箩筐背篓留下,成为一个又一个几近锈蚀的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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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草覆盖的路径,我是清楚它的曾经的。那时它路面发出的咚咚声响,那时在上面流窜荡漾碰撞的呼喝怒骂,嬉戏谈笑又来到了眼前,真有历历在目的感觉。可这也只是感觉。不,确切点说应该是幻象,又不完全是幻象。但它此时在萧瑟里无奈的静是真实的,无法可以漠视。我想用我健康的脚,我健康的手将这些刻意掩饰路径的草拨弄开,看看它的面目。可看看后又能如何?能让它生动如昨么?能让它承担起山村被静下来的责任么?能让它一粒一粒地找出往昔的脚印交付于我么?只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抬眼望望这静,那些衰伏腐朽的篱笆,远处若隐若现的新旧坟堆不说话;那些残缺破败的房舍,因新农村建设拆迁后的废墟不说话;仅剩的菜地里的大白菜葱子蒜苗,破土的麦苗不说话;它们是静合格的配角。这静真静啊。剧作家的剧本写得真好,演员演得真好,导演是从开始就知道这部影片必将成为历史记录的大片,所以他导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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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因荒芜蔓延而慢慢静下来的山村里走着,明显听得到时间用它的锤子和錾子在雕刻着一座墓碑。把我熟悉的和因远离而陌生的人与物的名字镂空在上面,把这个小山村的根系镂空在上面,让他们集体哑声。我隐隐约约听到有声音从它里面发出,好像在喊我。我睁大眼睛仔细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出是哪个人或者哪个物。但他们在用自己的名字将这座墓碑慢慢立起,给时间一个做雕刻师的机会——将“静”字刻得高高大大,尺寸正好等同于小山村最后的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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