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阿毛、阿毛……
寒冷的夜，那個卑微到塵埃裡的女人
又開始了悲慼的呼喊
直到聲嘶力竭
那聲音伴隨著呼嘯而過的風
聽著竟有些毛骨悚然
哦，是她
那個逢人就說自己悽慘過往的女人
她在魯迅的筆下
只有一個名字，叫祥林嫂
那個年代
嫁為人妻的女人
是不可能擁有自己名姓的
就是這樣一個女人
被梨園行相中了
越劇、黃梅戲、評劇、淮劇、京劇等等
都有她的故事在上演
其中
尤以袁雪芬大師的越劇版本最為經典
而秦腔版的“祥林嫂”
亦堪稱改革開放40年來
這一劇種現代戲的典範
在西北五省區廣為傳唱
至今，40年整
1978年首演的時候
飾演祥林嫂的郝綵鳳40歲
已是舞臺上的角兒
“師父，您不在，我心理沒底”
“不要緊，都是成熟演員了，認真演”
……
身在異國他鄉的郝綵鳳
儘管這樣安慰著徒弟魏豔妮
可心裡還是五味雜陳
欣慰的是凝聚了太多人心血的《祝福》
時隔二十多年再現舞臺
遺憾的是首演了自己沒能在現場
然而更多的是
勾起了她對這部戲過往的回憶
那個年代的廣播
其魅力毫無疑問是無窮的
秦腔《祝福》最先火起來便是因為它
原計劃在春節上演
可時間太緊張了
就先把其中的核心唱段錄成了盒帶
然後在廣播裡放
就是這麼一放
竟在西北五省區引起了轟動
以至於3月正式公演時出現了
連演100場一票難求的盛況
劇院賣票的同事用厚被子
把售票窗口都給蒙上了
1982年第五屆電影百花獎授獎大會
在西安舉行
白楊、李谷一、李炳淑等觀看《祝福》後
都給予了認可與好評
白楊是電影《祝福》中的祥林嫂
她說我們這個戲的結構很好
用的是倒敘的手法
秦腔《祝福》創作初衷也很簡單
就是為了豐富劇團的演出劇目
那時，“祥林嫂”這個人物
已是評劇、越劇舞臺上的“常客”
甚至有秦腔劇團也在演出
但終究未能走入陝西觀眾的心裡
李繼祖去北京看了評劇版的
回來後綜合了越劇、電影、原著
移植創作了秦腔版的《祝福》
最給這個戲長臉的是音樂和唱腔
郝綵鳳所說的“長臉”
在當時看來是極具挑戰性的
用作曲之一肖炳的話來說是
“保持劇種特色，進行破板創腔”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無論是專業的還是業餘的
對這部戲的音樂和唱腔都大為肯定
其中的
“盼新人到家中喜氣盈盈”
“夫妻相依度時光”
“事到如今我好悔”
等唱段更是成了口口相傳的經典
尤其是“砍門檻”40多句
堪稱教科書式的唱腔
那叫一個催人淚下、震撼無比
幾乎成了秦腔旦角演員和戲迷票友
必唱的段子之一
別看是一段唱
基本涵蓋了秦腔的所有板式
墊板、攔頭板、苦音二導板
慢板、二六板、垛板、代板
你說這不是傳統？
但確實是進行了創新！
郝綵鳳說幕後的這四位功臣永遠不能忘
肖炳、趙季平、楊天基、吳復興
是他們成就了《祝福》
趙季平曾說
戲曲音樂發展的標誌
就是要有新劇目的流行
被觀眾普遍接受，被老百姓傳唱
形成經典唱段
從《祝福》的改編看
就是邁出的成功步伐
讓郝綵鳳難以忘懷的
還有當初的創作氛圍
我們就在劇院一個辦公室
圍著一張大桌子
每寫一段，就讓我聽
感覺是不是祥林嫂的情緒
音樂和自己對角色的理解有沒有距離
還需要哪些改進
基本上是邊寫邊聽邊調整
將《祝福》傳承下去
是郝綵鳳最大的心願
可當有劇團找上門讓她排全本時
她卻婉言謝絕了
理由很簡單
我就是想把這個戲留給劇院、留給徒弟
我這樣想是不是有點自私？
焦灼地等待了四五年後
《祝福》終於登臺了
作為郝綵鳳的愛徒
魏豔妮挑起了“祥林嫂”的重擔
內部彩排結束後
她在朋友圈寫下了這麼一段話
《祝福》就要上演了
我像一個年輕的農夫
望著眼前無垠的、金黃的麥田
手握著鐮刀遲遲不敢開割
這是一個改良後的新品種
在播種和成熟的季節裡
許多人給我提供了種子
又教我施肥、殺蟲、除草
他們現在就站在麥田的那頭
我一旦開鐮，等收割涼曬後
我真的不知道田產多少
磨成面是否筋道是否甜香
我內心充滿了期待、恐懼、不安、忐忑
可轉念一想
這滾滾的麥浪，沉甸甸的麥穗
收成一定不會差
口味也會不錯
謝謝麥田那頭的師友、觀眾們
等麥子堆到打穀場
真誠地邀請你們檢驗簽收
……
冬天的夜確實有點冷
每個人都捂得嚴嚴實實的
即便如此
依然阻擋不了他們前往劇場看戲的熱情
與其說是看戲
倒不如說是尋找久違了的記憶
這記憶是那般美好
美好到每當臺上經典響起時
臺下便出現了低聲合唱的場面
這美好就來自於《祝福》
昨晚，新版《祝福》首次公演
由陝西省戲曲研究院小梅花秦腔團
傾情演出
中國戲劇“梅花獎”得主
齊愛雲、李小鋒在“成親”一場
分飾祥林嫂和賀老六
有興趣的朋友可前往劇場觀看
第一輪演出至1月13日哦
閱讀更多 陝西戲曲廣播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