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潘歌變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呢？魏蘭感覺應該是他從臨時工變成正式工以後。
雖說，沒具體表現出來，可女人的第六感很準的，魏蘭感覺到了。
魏蘭是潘歌的媳婦。
用她婆婆的話說，我們家潘子，現在是吃公家飯的，抱著了鐵飯碗，自得之情溢於言表，恨不得拿個大喇叭滿小區轉悠，詔告四鄰。
小鎮經濟不那麼發達，人們的觀念也更新的慢，在小鎮居民的眼光裡，能吃上公家飯的，那可不是一般人。在過去那可是衙門裡的官爺。
潘歌原本是某小鎮一個部門的臨時工，大學一畢業託關係進了這個單位。當初人家說了，進來可以，只能提供一個崗位，但是不在編制內。
不在編就不在編吧，最起碼說出去好聽啊。比如，有人要問起，誰誰誰在哪上班啊，在哪哪哪。別人一聽，嗯，單位不錯，誰還管你是不是正式工呢。
當初，魏蘭的介紹人就是這麼跟她說的，小夥子在哪哪上班，雖不是正式的，可保不齊哪天就正式了，那不得前途無量。
當初，潘歌一臉富態相，看著就有福氣，後來一打聽脾氣、性格都不錯。再說，魏蘭的家人覺得，工作不好找，能有這麼一個工作就不錯了。
二
就這麼著，潘歌和魏蘭成了一家人。潘歌也在這個部門幹了五六年。果真，趕上了好時候，他們單位要擴招。潘歌平時就幹得是寫寫畫畫的活，文字方面沒落下，還真考上了。
這下一個翻身，端上了正式職工的飯碗，能養老，又能養小。潘歌的爹孃自然是謝天謝地。
魏蘭呢，婚前也在一家企業做工，只是後來生了孩子，辭職做起了全職。孩子一出生，每天屎尿屁，吃喝拉撒全她一個人伺候著。
婆婆伺候完月子就回了老家，反正媳婦也沒了工作，不伺候孩子，還能幹啥。
那時候，潘歌每天早出晚歸，職不高，事不少。有時候，到了飯點，潘歌還沒回來，魏蘭常常把孩子往學步車一放，在女兒的哭聲中，稀里嘩啦的洗菜切菜。
在女兒徹底發飆之前，趕緊把她抱起來，一手抱著孩子，一手炒菜。味道什麼的，先不考慮，炒熟就行了。
然後，要先把女兒餵飽，等到自己要吃的時候，飯菜早已沒了熱乎氣，她囫圇吞棗咽兩口，算是解決了溫飽問題。所以，那段時間，也是她體形保持最好的時期。
潘歌下班後也是會搭把手，可女兒跟慣了她，什麼事都是先找媽媽。看著女兒熟睡後的小臉，魏蘭想著辛苦也是值得的。兩人有商有量，日子倒也溫馨。
可後來，潘歌轉正後，也不知是婆婆的炫耀起了作用，還是潘歌的心理有了變化，還是魏蘭的自我感覺，總之，氛圍是有那麼點不一樣。
潘歌話裡話外，總有股優越感。好像，轉正後，一步登了天。
三
一家三口去逛街，在商場裡，魏蘭看中了一件衣服，試了試，大小肥瘦正合適，襯著魏蘭更有氣質。
魏蘭拿眼神示意潘歌，潘歌眼神飄忽，說，我覺得，不太適合你。魏蘭一直相信潘歌的眼光，既然他說不適合，那肯定就有不適合的地方。
產後，買東西，穿衣打扮，都是潘歌拍板。因為，他是他們家的錢袋子啊。魏蘭只好放下衣服，怏怏而去。
以前，飯後魏蘭也會支使潘歌去洗碗。儘管，潘歌不情不願，但是好歹最後還是去了。
後來，有那麼一天，婆婆也在眼前。魏蘭帶孩子，又支使潘歌去洗碗。潘歌沒動。
婆婆先站起來了，走到魏蘭跟前，對著孩子說，寶寶來奶奶抱抱，讓媽媽去收拾收拾好不好。可孩子抱著魏蘭不鬆手，婆婆說，那我去吧。魏蘭看了看潘歌沒說什麼。
潘歌心疼他媽，這才起了身。魏蘭嘀咕了句，剛才讓你去，你不去，現在怎麼又去了。潘歌說，我樂意。
也許是礙於婆婆在場，誰也不想在老人面前甘拜下風，兩人你一眼我一語，嗆起來。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魏蘭嘴笨，超不過潘歌，一氣之下上手撓。潘歌邊躲邊說，別嚇著女兒。婆婆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我兒子，我還沒捨得動過他一根手指頭呢。上來，拉偏架。
魏蘭更是火冒三丈，我在孃家也沒人捨得動我一根手指頭呢。一氣之下，摔門出去了。
魏蘭坐在小區的馬路牙子上，看著滿街的燈火，一個個窗戶上映照著溫暖的燈火，不知該往哪裡去。
不知坐了多久，不遠處傳來潘歌的呼聲，魏蘭，老婆，你在哪呢。哼，還算有良心，還知道出來找我，魏蘭暗暗罵道。
四
雖然日子還是一樣往下過，可魏蘭心裡暗下決心，不能再這麼下去了。自己疑神疑鬼也好，潘歌真有變化也罷，我要自己先行動起來。
孩子漸漸能離開手了，她跟潘歌商量，請婆婆來幫著照看孩子，她要出去工作。
潘歌說，幹嘛出去工作，錢夠花就行唄。魏蘭心意已決，在經過一番市場考察後，發現很多孩子沒人接送，校園附近的小餐桌供不應求。
經過了一番學習取經和前期準備，在各類證件齊全後，魏蘭的小餐桌開業了。
魏蘭的小餐桌物美價廉，衛生條件好，經過大家的口口相傳，把孩子送來的家長絡繹不絕。事業越做越好，魏蘭的錢袋子也越來越鼓，再買東西，也不需要潘歌拍板了，她有能力搞定。
她賺得可比潘歌的多了幾倍。再去商場，遇到合適的衣服，魏蘭也不需要徵求潘歌的意見，她的眼光足以完美的打扮自己。
婆婆沒想到兒媳婦竟然也如此能幹，天天樂顛顛的帶著孩子來幫忙，每天樂得合不攏嘴。
潘歌上班前，要去市場採購食材，下班後，幫著收拾，直到等最後一個學生回家。
一家人齊上陣，日子過得風風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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