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农谚想起“苘”

今年中伏20天,再过几天就是三伏天了。笔者家乡雄县周围有句农谚:“一伏萝卜二伏菜,三伏拔苘耩荞麦。”这几天由这句农谚想到已多年不见的“苘”(音请)来。现代汉语词典关于苘的注释:一年生草本植物,茎皮多纤维,叶子大,心脏形,密生柔毛。花单生,黄色。是重要的纤维植物之一,麻质略粗,供制绳索用,种子供药用。这种植物的茎皮纤维通称青麻。

如今别说城里年轻人,就是乡下40岁以下的也很少知苘为何物了。这可能因为一是科技发展,大量麻制绳索由塑制品替代;二是种苘的经济收益相对较低,且消耗地力较大;三是近年多旱,农村坑河多干涸,苘麻无处泡沤。

记得小时候在农村经常见到一块块种苘的地。春天播种到地里的苘籽,遇潮湿后几天便有顶着苘籽皮的嫩芽出土,十几天后长成叶子只有小指盖大小的幼苗。后经农人间苗、锄耪等管理,高度由腿肚、膝盖、齐腰、没(音末)人,一直到一人半甚至两人高,粗细直径多如小擀面杖,粗的竟似小孩胳膊,而叶子大的像小蒲扇。孩子们到地里打草挑菜干渴难耐时,常到苘地里劈三两苘叶,揭一批儿青麻做成打水工具,寻一水井喝个痛快。暑天的农村,那些走村串街的卖冰人也常把苘叶作为冰的包装。也有农村卖烟叶者将提前晒干备好的苘叶揉碎掺到烟叶中卖,一可解决原烟叶要火(不易燃烧,吸时常灭火儿)问题,二也乐得廉价苘叶当烟叶卖。当然也有穷人或背着家长偷学吸烟的孩子吸纯为苘叶的烟,冒烟不少能过瘾,但燃烧快有燎嘴的感觉。

三伏天拔苘是累活儿,家乡俗语曾把“拔苘、打堤、脱坯”归为“三大累”。拔苘最好选在雨后土地松软时。拔下的苘打去叶,按粗细或一、二十棵或二、三十棵捆成捆儿。运到村边有水的坑、沟、渠里,有横有竖搭成排架,苘排上面堆上污泥以保浸在水中不漂浮脱水。一般经过少者十来天多者十几天就可沤熟,经检试火候合适即可剥麻。剥麻人站在水中全靠双手一根一根将皮麻和苘杆分离,苘杆仍分捆儿捆起,每捆剥下的麻在水中涮净后折成一窝。剥麻人技术高低致工作效率及质量有很大差别。

剥下的麻经拆窝上架凉晒干后,打成大捆备售。有的卖给当地加工麻绳的个体户,销量较小。存量大的,直接在当时有水通运的大清河装船运到天津卖给厂家或收购处。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家庭副业兴起,家家男女老少都纺经子(麻与绳的中间品),用麻量不小,但属于“资本主义尾巴”对销售管制很严。晒干的麻杆儿是农村上等的好燃料,一般要等到红白喜事时才舍得拿出来用。白净又挺直的麻杆儿是孩子们制作枪、棒的好原料。农村还有“苘秸杆儿打狼——两头害怕”的歇后语。

顺便说一下,也有苘农到时不拔苘,专门等其开花结籽。或留为下年种子,或用来榨油,另还可供药用。但此种苘再剥下的麻失去了松软,质量差了一大截。

又到三伏天,怀念那一块块苘地,那一排排葱绿。特喜欢把苘叶放到鼻下那沁人肺脾的味道以及把大苘叶贴在脸上那柔软毛茸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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