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地球最後的夜晚》,一個營銷手法制造的爭議案例

「票房」《地球最后的夜晚》,一个营销手法制造的争议案例

毫無疑問,可以忍受《地球最後的夜晚》的人不佔任何數量上的優勢。這不僅是基於所有觀影群體而言,而且基於票房走勢而言。

有賴於相當不錯的預售成績,《地球最後的夜晚》單日分賬票房接近 2.4 億元,但狂歡僅僅持續了一個晚上就迅速消退,最後單日票房只是略高於 1000 萬元。

這個過程,也讓《地球最後的夜晚》的上映成為一個含義豐富(或者模糊)的樣本。比如說,到底是 1000 萬是它該有的票房表現,還是實際上它可以超越 1000 萬,拉回一些被口碑嚇到的搖擺人群?

但無論如何,2.4 億肯定超出了這樣一部電影可以承受的重量——對不起,我們還是得對一部文藝片保持適當的商業理性。《地球最後的夜晚》因為前期營銷的巨大成功而獲得了更多的受眾,自然也得承受更強烈的反噬效果。

「票房」《地球最后的夜晚》,一个营销手法制造的争议案例

一開始,和畢贛前作《路邊野餐》一樣,《地球最後的夜晚》在宣傳上走的也是藝術電影的常規套路,送到海外電影節評獎,獲得影評人的高度讚譽,在影迷的小圈子裡培養期待,最後在上映時候獲得一批穩定的票房。但這可能不會為電影帶來足夠多的收益——《地球最後的夜晚》投資額據報道高達 7000 萬元,如果你看了電影,看到那長長的各類人員名單,你也能領會到它早已不是當年《路邊野餐》那個級別的製作了。

如果扯開一些題外話,我們可以看到《路邊野餐》成功後,有多少資源湧向畢贛,而這對一個初入行業的導演到底意味著什麼,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就連畢贛本人可能也不能。

說回《地球最後的夜晚》,畢贛和製片人單佐龍承受了巨大壓力。單佐龍在影片上映前一天發佈文章,細數了影片拍攝過程中遭遇到的困難。期間歷經停拍、演員檔期無法協調、需要投資方追加投資、以及長鏡頭技術難題等諸多困難。在單佐龍的描述中,似乎任何地方出現問題,就不會有現在的這樣一部電影。

在這種情況下,片方希望能夠撬動影迷之外的群體進入電影院觀影。或許,這種撬動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必須竭盡全力——當然,這是未經任何證實的說法。

2018 年 12 月 6 日,他們在抖音上獲得了驚人的成功。“和喜歡的人,在 2018 年的最後一天,去電影院看《地球最後的夜晚》,最後在電影結束時相擁而吻。”

這樣浪漫的訴求瞬間擊中了抖音上的大量年輕用戶。也正是在這一天,貓眼這樣的購票軟件上,想看人數突然暴增。電影預售也由此開啟,預售票房在上映前一週,超過了 1 億元。

後來的結局或許你已經聽說了。導演畢贛的微博被憤怒的觀眾攻佔(後來出品方發表聲明稱這只是高仿賬戶,畢贛本人並沒有認證的微博賬號),影評人為這部電影的好壞爭執不休(這倒沒什麼好奇怪的),甚至,關於電影本身是否屬於營銷詐騙也成為了一個電影之外意想不到的話題。

《地球最後的夜晚》究竟適不適合“一吻跨年”?這個提問本身並沒有錯,如果審慎一點,營銷團隊更應該把這個問題拋向潛在的觀眾(雖然有點媚俗),而不是推銷那個肯定語氣的答案。大眾心目中“一吻跨年”應該是《後來的我們》或者是《北京遇上西雅圖》,再或者是別的什麼,反正不會是《地球最後的夜晚》。

因為這種落差,所有的矛盾在 12 月 31 日這一天集中爆發了。大學 BBS 上湧現了轉票的人群,豆瓣評分從上映前的 7.5 分驟降到 6.8 分,而相對更體現大眾觀影口味的貓眼評分直接鎖死在了 3.7 分,上映一天後更是再一次下滑到 3.2 分。點贊最多的一條評論儘管給了五星,說的卻是四星給的是影院座椅,剩下一星是因為治好了她的失眠。

那麼《地球最後的夜晚》好看嗎?

怎麼說呢,它是那種如果此前你沒有類似的觀影經驗,那麼看再多影評也無助於提升體驗的電影——簡單來說,就是它不是知識性的電影。此處知識性設定相當寬泛,比如說各種“梗”,比如說懸疑推理或者物理定理。《地球最後的夜晚》和這些經驗都沒有關係,它需要的是耐心和一點點代入感。

拍攝手法是需要耐心的。搖晃的、長長的鏡頭,通向沒什麼懸念的下一個鏡頭。故事的展開是需要耐心的,不同的人物身份、不同的時間空間疊加在了一起,甚至記憶裡面嵌套了夢境,而你在莫名其妙走出電影院的時候還不能完全理清楚“釘是釘,鉚是鉚”的邏輯。

這部電影把邏輯淡化到了最小,有,但是好像也不太重要。如果仔細分辨,你大約能看出一個男人在講述一些往事,但這些往事就像那個反覆出現的水面鏡頭一樣,看起來清澈,其實裡面零零雜雜,什麼都有,完全缺乏視覺焦點。

在這種情況下,你只能感覺到你在看著一個水面。你只能“感覺到”你在聽人講述一些往事。畢贛還把臺詞設置得很不口語化,如果說《路邊野餐》裡詩一樣的句子是一種恰到好處的錯位,《地球最後的夜晚》裡的臺詞、旁白就是把觀眾進一步拖入迷幻境地的“幫兇”。

它適不適合“一吻跨年”?你要是感受到了那種不確定,搖搖晃晃,似真非真,似夢非夢的狀態,又恰好感受愛情、親情中的那種失落和懷念,惋惜和眷戀,那麼,又有什麼不合適的呢?

很可惜這是一個小概率事件。而電影的票房不能賭在一個小概率事件上,而宣發團隊的確也沒有把票房賭在這樣一個小概率事件上。他們選擇製造一個錯位,或者無意中製造了一個錯位。

「票房」《地球最后的夜晚》,一个营销手法制造的争议案例

面對爭議,畢贛也從未對外發表過什麼說辭。在與許知遠的對話中,畢贛說自己“不順從,不反抗”。他看上去只關心電影,而他自己心裡的東西已經全部說完了。“我想要講的全部都講完了,我想要抒發的全部都抒發完了。所以接下來,我自己寫不出來了。”

《地球最後的夜晚》的爭議是營銷的爭議,它用媚俗製造了音量,看起來損害了口碑,但也有可能讓更多無意接近這一類電影的人進入了畢贛的世界——儘管這個可能性不知道有多大,但它理論上是存在的。

1000 萬的單日票房,到底是多了,還是少了呢?

製圖 / 鄭舒雅

題圖 / 《地球最後的夜晚》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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