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被文人所推崇的名伎——蘇小小

蘇小小是南齊人,出生於錢塘(今杭州)一戶殷實人家。蘇小小先世曾在東晉朝廷為官,晉亡後舉家流落到錢塘,後在此做生意,到了蘇小小父母這一代,已成為當地的富商。蘇小小是父母的獨生女兒,所以自小被視為掌上明珠,因長得玲瓏嬌小,就取名小小。

最被文人所推崇的名伎——蘇小小

蘇家雖是商賈之家,但沿襲了祖上香書遺風,聰明靈慧的蘇小小深受薰染。蘇小小長得眉清目秀,聰慧過人,自小能書善詩,文才橫溢。可惜好景不長,蘇小小15歲時,父母相繼謝世,她失去了依靠,仍住在城中舊院裡,睹物思人,易引起傷感的情緒,於是變賣了在城中的家產,帶著乳母賈姨移居到城西的西泠橋畔。她們住在松柏林中的小樓裡,每日靠積蓄生活,盡情享受于山水之間。

小小酷愛西湖山水,她將自己住屋佈置得幽雅別緻,迎湖開一圓窗,題名“鏡閣”,兩旁對聯寫道:“閉閣藏新月,開窗放野雲。”那時的西湖,雖然秀美,但還未經人工開發,山路曲折迂迴,遊覽辛勞,她便請人制作了一輛小巧靈便的油壁香車。坐著這車,可以去遠處。每當小小出行,沿路行人都不覺嘖嘖稱奇,猜不出她是何等人物。蘇小小則旁若無人,一路行一路朗聲吟詩。

蘇小小的名聲漸漸傳開了,在她的車後總有許多風流倜儻的少年。沒有父母的管束,蘇小小也樂得和文人雅士們來往,常在她的小樓裡以詩會友,她的門前總是車來車往,蘇小小成了錢塘一帶有名的歌伎。

冬去春來,草長鶯飛。一日,蘇小小乘油壁車去遊春,偶遇當朝宰相阮道之子阮鬱。至於兩個是如何偶遇的,各種小說、傳記有不同的描述方式,不外乎才子佳人一見鍾情。之後倆人結成伉儷,如膠似漆,形影不離。蘇小小還為他們的幸福生活寫下一首《同心歌》:

妾乘油壁車,郎跨青驄馬;

何處結同心,西陵松柏下。

萍水姻緣畢竟缺乏根基,半年之後,阮鬱的父親在建康聽到兒子在錢塘與歌伎混在一起的消息,氣得差點昏倒:堂堂宰相之子娶了歌伎,豈不被天下人恥笑!但山高水遠,一時又奈何不得。

最被文人所推崇的名伎——蘇小小

最被文人所推崇的名伎——蘇小小

小小墓,即慕才亭,位於杭州西湖西泠橋畔

阮道老謀深算,強按怒火,寫了封信,連同一份厚禮,派人送至錢塘,交給阮鬱。信中寫道:小小既是品貌雙全的才女,他並不反對這門婚事。還提醒阮鬱不可貪歡於夫妻之情而荒了學業。阮鬱、小小見阮道說得通情達理,才放下心來。

  

又過了些時日,阮鬱又接到家書,說阮道因受風寒臥床不起。小小急忙打點行裝,催阮鬱回去探親。阮鬱趕回家中,見父親安然無恙,才知道是中了計。阮道不由阮鬱分說,命家人將他關進書房,又為阮鬱另擇名門閨秀。

  

再說小小,自阮鬱去後,整日足不出戶,一年過去了,卻不見阮鬱的一點音信。蘇小小由渴望、失望到絕望,終於病倒在床上。從此以後,小小臉上少有笑容,性情變得更為冷峻孤傲。


小小對山水的痴戀未變,只不過,她不再到熱鬧的景區,而專去人跡稀少之處。這一日,時值深秋,她來到紅葉滿山的煙霞巖畔。忽然,見一位落魄的公子在江邊徘徊,細一看與阮鬱長得有幾分相似,小小不覺上前搭話。原來,這位公子叫鮑仁,欲上京趕考,卻苦於沒有盤纏,無法成行。小小當即取出銀錢資助鮑仁。

  

鮑仁走後半年,小小又病倒了。不久,因咯血而亡,這一年她才19歲。

  

安葬當天,幾個差人飛馬來到小小家,問道:“蘇姑娘在家嗎?滑州刺史前來面拜。”小小的姨媽哭道:“蘇姑娘在家,只可惜睡在棺木之中。”差人大驚失色,飛馬而去。不多時,只見一人穿白衣,戴白冠,騎著白馬而來,到西泠橋邊下馬,步行至小小家門前,一路哭將進來。他奔到靈堂,撫棺痛哭:“蘇姑娘,為何不等我鮑仁來謝知己,就辭世而去?老天不公,為何容不得你這個有才有德有情的奇女子!”直哭得聲息全無。

  

姨媽含淚相勸,鮑仁道:“人之相知,貴乎知心,知我心者,唯有小小。”他強壓悲哀,按照小小的遺願,把她安葬在離西泠橋不遠的山水極佳處,墓前立碑,上刻“錢塘蘇小小之墓”。

  

後來,諸多到錢塘的文人騷客都自願到蘇小小墓前憑弔,於是當地人在她的墓前修建了一個“慕才亭”,為來弔唁的人遮蔽風雨,亭上題著一副楹聯:千載芳名留古蹟,六朝韻事著西泠。

  

傳說蘇小小死後,芳魂不散,常常出沒於花叢林間。宋朝時,有個叫司馬樨的書生,在洛下夢一美人搴帷而歌,問其名,曰:西陵蘇小小也。問歌何曲?曰:《黃金縷》。過了五年,司馬樨得到蘇東坡的薦舉,在秦少章幕下為官。一日,他對秦少章說了夢到蘇小小一事,秦少章感到很驚奇,就說:“蘇小小的墓在西泠,何不酹酒吊之。”司馬樨果然前去尋墓拜之。當天夜裡,他夢到與蘇小小同寢,蘇小小說:“妾願酬矣。”自此後,司馬樨昏迷了三年,最後死在杭州,葬於小小墓的旁邊。

  

這個傳說雖然有些令人悚然,但多少表達了人們對蘇小小的懷戀與同情。

最被文人所推崇的名伎——蘇小小

民國時期的蘇小小墓

蘇小小是被文人最推崇的名伎之一,後世的文人不吝筆墨,加以讚美。這其中不乏輕薄者,但內心厚實的飽學之士也有很多,例如白居易。到錢塘的文人騷客都會到蘇小小墓前憑弔,她的資格要比蘇東坡、岳飛等名人老。後人詠西湖時總是有意無意地把這位姑娘放在前面:“蘇小門前花滿枝,蘇公堤上女當壚”“蘇家弱柳猶含媚,嶽墓喬松亦抱忠。”

  

在以儒教為主流的國度,一位歌伎竟如此尊貴地長久安享景仰,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這並非因為她的身份和才華,而是因為她的身上寄託了文人們的夢。

  

蘇小小的意義在於,她構成了與正統人格結構的奇特對峙。現實生活中的正人君子們,常常壓抑著自己和別人的本性,越是鴻儒高士,越需要犧牲本性。而蘇小小的一生卻迥然於世俗,是文人們心中的理想狀態,或者說是夢境。所以,後代文人憑弔蘇小小,不如說是對自己夢境的渴望。

蘇小小身上這些冠冕堂皇的光環,是文人們自以為是地加諸的。或許蘇小小本人並不這樣想,至少她不幸福。而這一切不幸來源於她的歌伎身份,雖然她的心靈和身體都是潔淨的,但卻是不容於世俗社會的。即使是憑弔蘇小小的名人,或許也不過是葉公好龍似的情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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