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那個給你買烤紅薯的人嗎?

還記得那個給你買烤紅薯的人嗎?

烤紅薯是冬天裡最受歡迎的食物,尤其沒啥零食可吃的年代,一塊烤紅薯,因為便宜,成為唾手可得的幸福。

穿著笨重棉衣的孩子,像只搖擺的企鵝,拉著長輩的手,望著比他個頭高出許多的烤爐,確切地說是桶改裝的,有人會在裡面加了泥胎,分了層,炭火更加溫和持久。烤紅薯的香味是不起眼的,卻讓你難以招架,就這麼一絲絲一縷縷地往你的鼻孔裡鑽。你甩不掉,又不敢用力吸氣,若有若無地在空氣裡撩撥得人心癢難耐,齒頰間的津液豐盈得整個口腔帶著甜味,然後極不情願地順著喉嚨吞嚥下去。

還記得那個給你買烤紅薯的人嗎?

本地的紅薯是那種栗子紅薯,白瓤,極粉,甘甜,很實在的一塊,捧在手裡,要吃上好久,容易噎到。好吃又聰明的孩子,會剝去外皮,從最外層烤得已然焦黃的部分,一綹綹的轉圈撕著吃。紅黃瓤,留蜜的紅薯是外來的,數年之後才得見,卻更受歡迎,它的流心天生是用來烤的。捏得軟軟的,倘若溫度合適,一嘬一嘴蜜,少筋無渣,三五下一塊紅薯嘬去了大半,留下皺巴巴的一張皮,有人也能給搜刮得乾乾淨淨。

情竇初開的男女們,烤紅薯可做禮物,更有甚者為定情信物。略顯稚嫩又荷爾蒙旺盛的臉,懷裡揣著,打開紙包,將帶著體溫的烤紅薯塞到心愛的姑娘手裡,漲紅了臉。女孩有些羞澀,小口文靜的吃吃著,冷不丁得將紅薯塞到男孩嘴裡,依偎著,吃著,純潔又美好。

還記得那個給你買烤紅薯的人嗎?

下雪了,透過簷下的冰柱,對面的屋頂白茫茫一層,偶爾露出青灰色磚瓦的一角。堂屋的炭火正暖,爐膛裡丟幾塊紅薯,過個半日取出來,焦炭一般。剝得兩手黑黑,露出白色的瓤。一邊吃一邊聽長輩們的憧憬:這雪下得好哇,瑞雪照豐年!孩子盼望的,卻是吃得暖和和的,出門玩雪,可以玩到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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