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龍、蕭克的夫人——蹇先任和蹇先佛一對姐妹花......

賀龍、蕭克的夫人——蹇先任和蹇先佛一對姐妹花......

蕭克與賀龍在紅軍改編為八路軍時合影,賀龍為120師師長,蕭克為副師長。

美國記者斯諾夫人的感嘆

賀龍、蕭克兩位紅軍將領,在美國作家哈里森·索爾茲伯裡的筆下,是“一對生死朋友”。紅三軍和紅六軍團在1934年10月會師後,這兩位馳騁沙場的將領,就“開始了他們之間密切而持久的合作”,併成為一對親如手足的連襟。

然而,有關賀龍、蕭克二人的夫人——蹇先任和蹇先佛姐妹的故事,卻鮮為人知。這兩位長征過來的女紅軍,名聲當然不如丈夫那樣顯赫。當然,她們也不曾因為高攀上兩員戰將而夫貴妻榮。之所以如此,乃是蹇氏姐妹的人生處世哲學使然,她們的一舉一動都歸結於兩個字:低調。

緣於此,這一對默默無聞而又不事張揚的紅軍姐妹,有關她們的生平經歷便不為世人所知。別說是一般讀者,就連埃德加·斯諾的夫人海倫·福斯特·斯諾,1937年在延安採訪時,面對蹇氏姐妹也是一無所獲,不禁發出“為人所不解之謎”的感嘆!

斯諾夫人在她的《續西行漫記》第三部分“中國革命的半邊天”一節中,寫到“賀龍、蕭克的妻子”一句,就特別加有一條註釋,原文如下:

賀龍的妻子和蕭克的年輕妻子是姐妹,姿容豔秀,有大家風度。她們隨紅二方面軍從湘鄂(川黔)蘇區出發長征,途中幾度出生入死,最近才到達延安。身體很虛弱。有人告訴我說,她們是幹練的革命者,又有才識。我曾請她們談談各自的生平,但是她們都謝絕了,也不同意為她們攝影,在我的這部著作中,恐怕她們仍是為人所不解之謎。

蹇先任和弟弟蹇先為重逢在賀龍的軍中

賀龍、蕭克的夫人——蹇先任和蹇先佛一對姐妹花......

蹇先任(右一)、賀捷生(賀龍之女 右二)和蹇先佛(左一)合影。

蹇先任,1909年4月5日出生於湖南慈利縣一個比較富裕的家庭,自幼聰明伶俐,讀書知事,舉止言談很有教養。她於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1927年轉為中共黨員。1928年春節前後,蹇先任和大弟蹇先為(當時在長沙兌澤中學讀書,寒假回鄉過春節)一起走出家門,參加了石門南鄉的年關暴動,打土豪殺劣紳,聲勢波及到了慈利縣境。可是不久,駐防常德等地的國民黨軍開到了石門,殘酷鎮壓農民革命運動。

3月下旬,國民黨軍一個團將石門中學、石門女校和第一完小包圍,逮捕和殺害了17名共產黨員,製造了“石門慘案”。與此同時,國民黨軍又開到慈利縣進行“清鄉”,動不動就抓人殺人。在此情況下,蹇先任、蹇先為姐弟二人,因在家中無法呆下去,不得不暫且隱蔽起來。蹇先任到了杉木橋舅舅家中,但仍繼續從事秘密活動,堅持鬥爭。

姐弟二人分手後,蹇先為參加了袁任遠等人領導的暴動隊,在太浮山一帶打游擊。這支隊伍堅持了三個多月,在國民黨軍的反覆“清剿”中傷亡慘重,從而不得不化整為零,躲藏在深山老林裡……在此期間,蹇先任、蹇先為姐弟二人已完全失去聯繫。

1929年8月,賀龍、張一鳴等人率領的紅四軍主力由桑植出發,向大庸、慈利推進。8月25日,紅軍佔領江埡,27日進駐杉木橋。就在這時,隱蔽在舅舅家中的蹇先任,和大弟蹇先為不期而遇。

原來,蹇先為所在的石門南鄉暴動隊遭受挫折後,他由南鄉轉到了北鄉。1928年8月,賀龍率領的隊伍到達石門北鄉時,蹇先為就參加了這支隊伍,跟著賀龍鬧革命。賀龍聽說蹇先為是個中學生,參加過石門南鄉暴動,對他特別喜歡,當下就將他留在中共湘鄂邊紅軍前敵委員會當宣傳員,跟在張一鳴(時任中共湘鄂邊紅軍前敵委員會常務委員兼宣傳負責人)的身邊,負責刷寫和張貼標語、佈告。

張一鳴本是1926年入黨的慈利人,部隊一到杉木橋,他就打聽和聯絡慈利的地下黨員和進步青年學生。當他得知蹇先任就隱蔽在當地時,馬上跟蹇先為一起,找到這個“女才子”,邀請她到紅四軍工作。這樣,蹇先任就從地方轉到部隊,在紅四軍擔任文化教員。因此,紅軍指戰員都稱呼她為“蹇先生”。

紅四軍成立了訓練隊,軍事、政治教學為主,同時兼顧識字學文化。訓練隊的開學典禮非常隆重,氣氛也很熱烈。蹇先任在回憶錄中記錄下了當時的情景:

當我正在仔細品味著賀龍軍長、董朗隊長(訓練隊隊長)的講話內容時,忽聽司儀彭偉高聲說:“請蹇教員講話!”只見賀龍帶頭兒鼓掌,全場響起一片掌聲。我毫無準備,一時弄得面紅耳赤,猶豫不定。不想,掌聲更歡了。戰士們都將好奇的目光投向我這個全場唯一的女兵,個別人還笑了起來。我鎮定了一下,立起身,走上了講臺。

“諸位同志,我是一名新兵,沒有更多的話講。我想利用這個機會把我自己介紹給大家,使我們彼此加深瞭解,以便完成好訓練任務。”沒想到,這幾句話使會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學員們靜靜地聽,賀龍等也饒有興趣地望著我。

賀龍軍長笑著走上講臺。他爽朗地說:“我忽略了,沒有向大家介紹……蹇教員是我們湘西紅四軍第一名女兵,第一名女黨員。她雖然是新兵,但已有三四年對敵鬥爭的經驗,她是我們隊伍中有革命經驗的女幹部。你們的隊長、教員都是優秀的紅軍指戰員,你們要尊重他們,服從命令,努力完成訓練任務!”

賀龍軍長的講話,很有鼓動性,我的心裡熱乎乎的,滿含著激動的淚水,再次向學員們敬禮致意。在這種融洽的氣氛中,我似乎感到我和學員們距離拉近了,他們瞭解了我,我決心努力使他們獲得文化知識。

1929年9月,賀龍與蹇先任結為伴侶,譜成了一曲馬背上的婚戀之歌。多年後,蹇先任仍念念不忘地回憶說:“是革命戰爭把我跟賀龍牽到了一起,槍聲就是我們婚禮的音樂伴奏。”

蹇先任一次又一次尋找紅軍,一次又一次撲空

賀龍、蕭克的夫人——蹇先任和蹇先佛一對姐妹花......

1939年,部分中國學員在莫斯科郊區共產國際黨校合影,前排左一為蹇先任。

婚後不久,蹇先任調任紅四軍前敵委員會秘書、文書科長。1930年夏天,賀龍率紅軍主力離開湘西革命根據地,東征到了洪湖地區。蹇先任因懷有身孕,不便隨軍行動,被留在湘西從事地方工作,堅持鬥爭。其間,她先後擔任中共湘鄂邊特委科長、中共桑植縣委宣傳部部長。

這一時期,可把蹇先任折騰得不輕。她挺著個大肚子,經常在賀龍的親戚家中躲來躲去,沒個平安的地方。為了找到一處能夠安身居住而又比較可靠的生育之所,她在1930年8月轉移到了官地坪,暫且隱蔽下來,以待胎兒降生。

官地坪地處慈利、石門、桑植、鶴峰四縣邊緣地帶,境內山高林密,便於隱蔽居住。當地團防首領谷岸峭、向虞卿跟賀龍私交甚篤,與紅軍和平相處,互不侵擾,紅軍“不破官地坪”,也不在其防區打土豪。谷岸峭、向虞卿二人還秘密為紅軍代購子彈、醫藥,掩護紅軍家屬、傷員等。

就在這四縣之間的邊側之地,蹇先任熬過了妊娠期的艱難痛苦,平安生下個女嬰,取名紅紅。

後來,由於叛徒出賣,慈利縣團防局向官地坪發出通緝令:捉拿“悍匪”賀龍的老婆蹇先任!危急時刻,蹇先任懷抱著吃奶的嬰兒,秘密來到了桑植縣境內。她一面哺乳孩子,一面跟隨特委、縣委機關堅持鬥爭。從此,她開始了又一輪顛沛流離的困苦日子……

1932年夏天,湘鄂西蘇區的鬥爭形勢極為嚴重。當時,蔣介石以左路軍10萬重兵,採取“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攻勢,對湘鄂西蘇區發起第四次“圍剿”。此次反“圍剿”鬥爭,紅軍和地方遊擊武裝損失慘重,中共湘鄂邊特委和獨立團被迫轉移到了洪湖蘇區,桑植縣委機關也被敵人打散,縣委書記遭到殺害。蹇先任也和特委、縣委失去聯繫。她把女兒放在揹簍裡,每日在深山老林裡與敵周旋。經過幾番驚嚇和折騰,終於死裡逃生。但不幸的是,她那不滿兩歲的女兒紅紅,卻在飢餓疾病交困中死去……

孩子夭折後,蹇先任拖著十分疲弱的身體,化裝成流離失所的難民,秘密潛回到慈利縣城。

蹇先任的父親蹇承宴靠著一副貨郎擔走村串戶,省吃儉用、日積月累,在慈利縣城北門外開設了一個小作坊,煮酒熬糖,生意興隆,日子倒也殷實富足。蹇承宴為人厚道,很講義氣,思想開明進步,而且傾向革命,除大女兒已經出嫁外,他把先任、先為、先佛、先超四個兒女,都送到長沙等地上學讀書,指望他們能夠為國為民做一番事業。蹇先任落難歸來後,仍秘密打探消息尋找紅軍。見此情景,蹇承宴二話沒說,隨即想方設法給予支持和幫助。

聽說賀龍率部轉戰在洪湖蘇區,蹇承宴就讓內弟僱了一艘貨船,以轉運貨物作掩護,將女兒藏在船內,乘船順澧水而下,過洞庭,入荊江,直抵洪湖。誰知在此之前,由於國民黨軍“圍剿”,紅軍損失很大,賀龍不得不率領紅軍主力退出洪湖蘇區,轉移到了鄂北大洪山……無奈之下,蹇先任又讓舅舅掉轉船頭,順來路逆澧水而上,繼續打聽消息尋找紅軍。

1933年,當蹇先任聽說紅軍返回到了湘鄂邊區,便又急忙追趕尋找。從慈利經大庸找到湖北鶴峰,經過幾番打聽,才得知紅軍又轉戰到黔東邊界去了……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尋找,一次又一次撲空,可蹇先任毫不灰心,始終抱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定決心,仍在堅持尋找。直到1934年11月,賀龍率部由黔東進入湘西境內,蹇先任這才在大庸找到了紅軍隊伍,並跟賀龍得以團聚。

在這浴血奮鬥的戰亂歲月,蹇先任的弟弟、時任中共湘鄂邊特委巡視員的蹇先為,為革命獻出了年僅21歲的生命!

蹇先佛、蹇先超也來當紅軍

賀龍、蕭克的夫人——蹇先任和蹇先佛一對姐妹花......

蕭克與夫人蹇先佛

1932年,賀龍率領紅軍主力退出洪湖蘇區後,經由豫、陝、川三省邊界,艱苦轉戰兩個多月,行程3500公里,於1933年初返回到湘鄂邊區。當時,由於“左”傾錯誤領導的影響,紅軍經歷了兩年之久的流動遊擊活動。因為沒有根據地為依託,傷病員無法安置,兵員得不到補充,紅軍主力先由1.5萬人減到9000人,後由9000人減到3000人。幾經挫折後,紅軍終於創建了新的黔東革命根據地,這才得以立足和休養生息。

1934年10月24日,賀龍和所率領的紅三軍在貴州印江縣的木黃鎮,迎來了由湘贛蘇區轉戰而來的紅六軍團。不久,紅三軍恢復了紅二軍團的番號。紅二、紅六軍團,這兩支不同戰略區的紅軍勁旅,從此握成一個拳頭,成為一支強大的戰略突擊力量。在賀龍、任弼時統一指揮下,紅二、紅六軍團於10月28日發起湘西攻勢,揭開了創建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的序幕。

紅軍攻勢凌厲,相繼佔領永順、桑植、大庸、桃源縣城。12月26日,賀龍率領主力,佔領慈利縣城。

當天,賀龍就邀請岳丈蹇承宴及其家人,在一家小餐館吃了頓便飯。當賀龍問起家中境況時,蹇承宴忍不住笑道:“先任、先為姐弟二人都參加了紅軍隊伍,丟下老四、老五兩個,在家也呆不住了……”言下之意,蹇先佛、蹇先超姐弟二人,也想參加紅軍。

紅軍好不容易來到慈利縣城,在蹇先任的鼓勵下,蹇先佛首先來到紅二軍團司令部駐地福音堂,找姐夫賀龍暢談志向。賀龍一見蹇先佛找上門來,不由哈哈大笑道:“歡迎,歡迎,歡迎你參加紅軍!”蹇先佛不禁一怔,心中納悶:我還沒有言語,他怎麼如此痛快,就答應了呢?

“你二姐是紅軍,你也應該參加紅軍。”賀龍十分果斷地說。他講了紅軍的性質、宗旨和有關政策,以及共產黨的抗日救國主張,隨後才說:“聽說你在上學時,就參加過抗日救亡運動,抱定‘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雄心壯志,中國工農紅軍是抗日救國的,你想要抗日救國,就參加紅軍吧!”

蹇先佛就這樣參加了紅軍。與此同時,個頭矮小的小弟蹇先超更是在家呆不住,哭著鬧著要跟姐姐一起走,非要當紅軍不可。這蹇氏姐弟二人,同時成為賀龍麾下的普通一兵。

蹇先佛曾就讀於長沙女子師範學校,寫得一手好字,又會畫畫,就留在紅二軍團政治部宣傳隊當宣傳員。小弟蹇先超,年紀只有十四五歲,被分配到紅軍醫院當看護員。

1935年,在紅二、紅六軍團並肩作戰、共同創建湘鄂川黔根據地的艱苦歲月,經由賀龍和任弼時、陳琮英夫婦穿針引線,蹇先佛與紅六軍團軍團長蕭克結為終身伴侶。

蹇先任揹著女兒參加長征

賀龍、蕭克的夫人——蹇先任和蹇先佛一對姐妹花......

蕭克一家三口

1935年11月1日,蹇先任在桑植縣洪家關的一個小山村裡,生下個女嬰。因為賀龍正在前方指揮作戰,留守桑植洪家關的紅六軍團政委王震對蹇先任說:“得給孩子父親發個電報呀!”於是,王震就擬了一句俏皮電文,發給賀龍:“祝賀主席添了一門迫擊炮!”賀龍時任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革命軍事委員會湘鄂川黔分會主席,故有“賀主席”之稱。

這時,紅二、紅六軍團發動的東征津(市)澧(縣)戰役已勝利結束,捷報頻傳。賀龍拿著王震發來的電報,當著蕭克的面,哈哈大笑:“你是紅軍的文化人,又是孩子的姨父,快給小妞兒起個名字!”蕭克高興地說:“紅軍此次向根據地東部地區發動攻勢,連克津市、澧縣,屢戰告捷,軍心大振。我看就叫捷生吧!”

11月初,當賀龍、蕭克率部回師桑植縣劉家坪時,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及軍委分會聯席會議決定紅二、紅六軍團主力實行戰略轉移。於是,長征出發前的各項準備工作,從上到下都在加緊進行……

緊急時刻,蹇先任心急如焚。孩子出生才幾天,一個尚未滿月的嬰兒,怎經得起長途行軍的顛簸和折磨?思來想去,她決定把孩子留在賀龍的故鄉,以免遭受征途的戰火硝煙之苦。半個世紀後,蹇先任這樣回憶說:

開始長征時,我和孩子的父親商量,決定把捷生寄養在別人家裡。為此,賀龍親自去洪家關,找到一位他認為較可靠的親戚。那位親戚答應得好好的,說先找個奶媽,在一個星期裡就把孩子接去。沒想到後來親戚全家都搬走了,而且不知去向……

事到臨頭,蹇先任不想因為孩子而離開紅軍,可這尚在哺乳中的嬰兒,又怎能脫離母親?蹇先任下定決心:背上孩子,跟隨紅軍長征!

11月19日,紅二、紅六軍團開始長征。這一天,即賀捷生出生後的第18天,蹇先任跟隨紅軍出發長征。

長征出發時,蹇先任因為揹著孩子行軍不方便,賀龍就讓她隨同紅二軍團衛生部行動。衛生部長賀彪見蹇先任身體虛弱,又帶著個吃奶的孩子,便將她和傷病員編在一起,沿途的飲食生活、宿營等事,均可由醫務人員幫助照應。

“紅小鬼”蹇先超獻身雪山

賀龍、蕭克的夫人——蹇先任和蹇先佛一對姐妹花......

1992年1月,蕭克與蹇先佛在海南“天涯海角”合影

長征途中,蹇先佛每日與李貞、陳琮英、戚元德等人在一起。由於部隊行動緊張,作戰又十分繁忙,蹇氏姐妹也難得見上一面。姐妹之間的交往聯繫,往往也只能捎個口信,或寫上一紙便條,託人帶給對方。

蹇先超參加紅軍後,經過短期醫護常識培訓,被分配到紅二軍團醫院當護士。長征出發前,為充實和加強一線部隊的醫護工作,他又被調到第四師野戰醫療隊,親臨火線搶救、護理傷員。蹇先任和蹇先超雖說同在紅二軍團,又同在一條路線上行軍、作戰,有時還同在一處營地駐紮,但姐弟二人也很難見面。

1936年4月25日,紅二軍團以第四師為先鋒,由石鼓勝利渡過金沙江。連續奮戰三晝夜,紅二、紅六軍團1.8萬人全部渡過江去。當時,紅軍又面臨著翻越更為艱險的中甸雪山,思想動員和物資準備都在加緊進行。

說來也巧,紅六軍團曾在貴州境內扣留下幾名西方傳教士,其中有位年近40歲的瑞士籍英國人,名叫勃沙特,編織手藝十分精巧,一路上編織過不少鞋子、帽子、圍巾、手套、腰帶等,從而引起紅軍指戰員對他的興趣和好感。趁此機會,蹇先任讓人趕忙送去一捆毛線和一根不鏽鋼鉤針,讓勃沙特為女兒編織毛衣。搶渡金沙江之前,兩件小毛衣已編織停當,正好趕上過雪山禦寒。蹇先任用揹簍揹著女兒,拉著一名傷員騎乘的騾子尾巴,沿著先頭部隊第四師踏出的一條雪路,於4月30日翻過海拔5396米的中甸雪山。

5月初,紅二軍團到達得榮縣城時,先期抵達的第四師師長盧冬生向軍團參謀長李達報告了部隊的減員情況後,特意找到蹇先任作了一番檢討。

盧冬生十分沉痛地說:“先任同志,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弟弟,我身為師長沒有盡到職責,在過雪山時全師減員一百餘人……我向李參謀長表示,應當給我應受的處分,我……”

蹇先任頓覺凶多吉少,不由得問道:“盧師長,什麼事兒?你就直說吧!”

盧冬生語聲哽咽地說:“你弟弟先超同志,他在雪山頂上……犧牲了。”

原來在搶渡金沙江時,蹇先超感到兩岸氣候溫暖,就將身上的棉衣甩掉了。翻越雪山時,因為沒有衣物禦寒,他又在山頂上歇了一會兒,吃了幾口雪,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蹇先佛過草地做母親

紅二、紅六軍團屬於同一支長征隊伍,同在一個方向、一條路上行軍作戰,但卻很少在一地集中駐紮或宿營。大多數情況下,兩個軍團分為前後兩個梯隊,相隔數十里甚至百十里路程。因此,分別跟隨紅二、紅六軍團長征的蹇先任和蹇先佛,一路上很難謀面。

作為紅軍宣傳員,蹇先佛在長征中的主要工作,就是負責刷寫標語,畫一些宣傳畫,藉以宣傳和擴大紅軍的政治影響。由於她寫得一手好字,當時還負責刻蠟版,油印各種文件、佈告和傳單。傳教士勃沙特在《神靈之手》一書中,就曾記述了這位刻蠟版的女紅軍:“她沉默寡言,別人常常因為她不說話而嘲笑她。但她很能幹,每天行軍間隙,她都刻蠟版,同一個大約九歲的男孩兒,把成百張的蠟紙用油墨滾子一張張印出來,然後裝訂成書。繁忙時,他們一天要印幾千份。”蹇先佛的行動表現,由此可見一斑。她當時已身懷有孕,每天挺著個大肚子,堅持隨軍行動……

1936年5月初,為便於沿途籌集給養,紅二、紅六軍團分為左、右兩個縱隊北上。蹇先任隨左縱隊紅二軍團由中甸出發,沿金沙江東岸的得榮、巴塘、白玉向甘孜前進;蹇先佛隨右縱隊紅六軍團經由鄉城、稻城、理塘、新龍北上甘孜。6月3日,蹇先佛隨同先頭部隊先期抵達理塘縣境的甲窪寺,與羅炳輝率領前來迎接的紅四方面軍第三十二軍首先會師,並受到兄弟部隊官兵和當地藏族群眾的歡迎。數日後,紅六軍團又沿著雅礱江繼續北上,於22日到達甘孜附近的普玉隆,與紅四方面軍勝利會師。

蹇先佛在普玉隆、甘海子兩地休整了一些日子,藉以休養身體,同時也期待著姐姐的到來。6月30日,作為左縱隊的紅二軍團,抵達甘孜以西的絨壩岔,與紅四方面軍第三十軍八十八師會合。7月2日,蹇氏姐妹才得以相會在甘孜。

就在這時,根據中革軍委命令,以紅二、紅六軍團和紅三十二軍組成紅二方面軍,總指揮賀龍,政委任弼時,副總指揮蕭克,副政委關嚮應。長征中一直分別行動的蹇氏姐妹,從此也就聚在一起,隨同方面軍總部機關行動。她們從甘孜出發北上時,就開始穿越數百里荒無人煙的茫茫大草地……

做了母親的蹇先任,看到妹妹挺著個大肚子,行走已很笨重。進入草地後,當姐姐的一面揹著抱著八個月大的女兒,一面形影不離地伴隨著妹妹,沿途給予關懷和照顧。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孩子終於在紅軍過草地的關頭降生於世。天蒼蒼,野茫茫,四周無遮無擋,沒有一處可供產婦平安分娩的土屋或氈房。蕭克及時找到一處藏族牧民轉場後遺棄的牛場廢址。原地上,留有一座船形爐灶和幾堆倒塌的殘垣斷壁。於是,蕭克就叫警衛員就近挖了一些草皮,急急忙忙整修了一下,當做產房。蕭克將這一處牛場遺址稱為“土堡”,故在孩子出生後,即取名“堡生”。

長征過後的趣聞軼事

在蹇先任的陪伴和精心照看下,蹇先佛懷抱著嬰兒,躺在擔架上穿行於水草地。賀龍、蕭克都把各自乾糧袋子的口糧,勻出一半兒送給擔架隊員吃,以保證母子平安走出草地。

走出草地後,穿越岷山峽谷,過了天險臘子口,來到了中央紅軍駐紮過的哈達鋪。有一天,朱德將蕭克召喚到紅軍總司令部駐地,當面授以新的任務:“現在,三十一軍軍長王樹聲病了,你到三十一軍去當軍長!”蕭克二話沒說,即刻作了安排,便去紅四方面軍總部報到。就在這時,蕭克把他的戰馬交給妻子。蹇先佛帶著孩子由馬伕一路護送,直奔陝北保安(今志丹)縣。軍委後方政治部主任羅榮桓一見到蹇先佛母子,就伸出拇指大加稱讚:“勇敢,你真勇敢!了不起,真了不起!”

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後,蹇先任母女隨同紅二方面軍總部機關,於11月中旬到達環縣洪德城河連灣。11月18日,周恩來由保安趕到河連灣,代表中共中央迎接和慰問紅二、紅四方面軍。就在這個隴東小鎮,周恩來迎接到朱德、張國燾、任弼時,同時還見到分別多年的老戰友賀龍。匆匆會見後,賀龍即刻又趕往紅二方面軍主力集結地——洪德城與山城堡之間的水頭堡,部署兵力,待機殲敵。

18日晚,隨同周恩來前來為紅二、紅四方面軍進行慰問演出的人民劇社,在河連灣舉行了首場演出。因為部隊大都進入作戰區域,觀看演出者除朱德、張國燾、任弼時等領導外,只有紅軍總部機關和紅二方面軍的後勤、衛生系統成員。周恩來親自主持了首場演出。演出之前,周恩來從蹇先任手中接過賀捷生,當著人民劇社社長危拱之等演出人員,高興地說:“我們的賀龍總指揮,他正在前線指揮作戰,不能參加這個聯歡晚會,派了這個小龍伢子當代表,觀看演出。危拱之同志,祝你們演出成功!”這一別開生面的前奏曲,頓時博得一陣熱烈的掌聲。

蹇先任母女由隴東移居陝北後,環境仍十分艱苦,過著缺吃少穿的日子。有一次,林伯渠和蹇先任母女相遇時,見蹇先任正在用玉米麵糊糊喂孩子,可孩子卻啼哭不止。林伯渠是湖南臨澧人,臨澧與慈利相鄰,與蹇先任也算得上老鄉。在問明母女倆情況後,林伯渠不由得感慨地說:“不簡單哪,這一歲大點的小丫頭,是一朵長征之花呀!我得趕緊想點辦法才是!”他馬上將分給自己的一份羊腿肉,叫警衛員送給母女倆熬湯喝。隨後,林伯渠又買了一隻奶羊,這才解決了賀捷生的飲食問題。

蹇先任、蹇先佛這一對盛開的姐妹花,長征中同時又哺乳著兩朵“長征之花”,而且平安到達陝北,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蹟。

抗日戰爭爆發後,賀龍就任八路軍一二○師師長,蕭克任副師長,都將整裝率部奔赴抗日前線。為了減少負擔和解除後顧之憂,蹇氏姐妹在丈夫的允許和支持下,先後都把孩子送回了湖南老家。這樣,夫妻雙方都可以輕裝上陣,不必因孩子拖累操勞。

賀捷生已近兩歲,會走會跑,也會說話了。賀龍讓十年前追隨自己參加南昌起義的兩位老部下把女兒領回老家,並再三叮囑:“亂世歲月,禍福難料,如遇不測,捷生可以改姓,但千萬不能更名。”兩歲的賀捷生被送回到了桑植縣,經歷了極其窮困而又苦難的童年。解放後,當賀捷生回到大人身邊時,已患有了嚴重關節炎。這個尚未滿月就吃過長征苦頭的“長征之花”,自幼就發育不良,猶如一株長不大的樹苗,身體又瘦又矮,毛澤東、周恩來等人見了,無不感到痛心。多災多難的“長征之花”,當即被送到北京醫院醫治。

在草地出生的蕭堡生,長得虎頭虎腦的,像鐵蛋一般結實。誰知被送回湖南老家後,五六歲的時候,在日軍飛機的轟炸下,不幸遇難。

蹇先任於1938年赴蘇聯治病並在莫斯科共產國際的黨校學習。1942年從蘇聯回國後,跟賀龍脫離了夫妻關係,可她一直認為賀龍“是個氣吞山河的人”。蹇先任歷任冀察熱遼軍區保衛科科長,中共圍場縣委副書記,中共四海縣委書記,中共冀察熱遼區黨委黨校組織科科長,中共哈爾濱市區委書記,中共瀋陽市區委書記,中共慈利縣委書記、縣長,武漢市人民政府秘書廳主任,國務院輕工業部幹校校長,中共中央組織部副秘書長等職。蹇先佛解放後的最高職務是電力工業部副部長、黨組成員。有趣的是:1982年9月,中共十二大在北京召開,蹇先任、蹇先佛同時當選為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由於姓氏筆畫繁多,姐妹二人的姓名排在最後,因此就更加引起社會各界的關注。2004年7月25日,蹇先任在北京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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