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的帝王史上,因寵佛溺道而導致國破身亡的君主並不鮮見,其中閩太宗王璘堪稱典型。閩是五代十國時期的政權,疆域僅限於今天的福建省,由河南農民軍首領王審知創建,並在第三位國君王璘在位時,正式改建為帝國。王璘本名王延鈞,是王審知的次子,本來擔任泉州刺史,於後唐天成二年(927年)殺死兄長王延翰後自立為閩王。
王璘崇信鬼神,痴迷道家學說,為追求長生不死、修道成仙,曾網羅了一大批道士為他服務,其中最得寵的莫過於陳守元。其實陳守元並沒有多少道行,只因為會幾招旁門左道的妖術而得到器重,不僅被尊為國師,而且還居住在富麗堂皇的寶皇宮中,肩負著代寶皇傳旨的職責。
王璘對陳守元膜拜至極,對他說過的每句話都會遵照不誤。正因如此,陳守元通過代寶皇傳旨的方式,頻頻插手政務,以至於“凡更易將相、刑罰選舉,多所幹預,受賄請託,靡所不至”(見《十國春秋》)。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百姓見王璘如此尊崇陳守元,自然也將他當做神仙來膜拜,一時間閩國上下陷入集體性的狂熱中。
某日,王璘向陳守元請教長生之術,並向他問詢自己到底能做多久的國君。陳守元聽完後,便再次祭出代寶皇傳旨的“戲碼”,然後跟王璘講,只要他肯暫時退位、專心修道,那麼以後便可以做六十年的天子。王璘聽後信以為真,便命其子王繼鵬攝理國政,自己則關起門來修道求仙,時在後唐長興二年(931年)年底。
鏻好鬼神、道家之說,道士陳守元以左道見信,建寶皇宮以居之。守元謂鏻曰:“寶皇命王少避其位,後當為六十年天子。”鏻欣然遜位,命其子繼鵬權主府事。見《新五代史·卷六十八》。
然而兩個多月後,王璘因難耐修道的清苦寂寞,便宣佈復位,時在長興三年(932年)二月。王璘復位後,便迫不及待地趕往寶皇宮,向陳守元詢問六十年天子做滿後,自己的前途將如何。陳守元再次代寶皇傳旨,告訴王璘道:“六十年後,殿下將會成為大羅仙人。”王璘聽後喜不自勝,並開始籌劃僭號稱帝事宜。
長興四年(933年)正月,在一番緊張的運作後,王璘宣佈斷絕對中原的臣屬關係,在福州僭號稱帝,定國號為“大閩”。緊接著,王璘又追諡王審知為昭武孝皇帝,廟號太祖,並建五廟、設百官,改福州為長樂府,好一派竊號自娛的氣象。
王璘堅信自己真的可以做六十年皇帝,於是比之前更加狂妄驕縱。為了大規模的營造皇宮、奉養道教,深感國用不足的王璘便任命中軍使薛文傑為國計使,命他到民間去搜刮財富,結果導致中產以上家庭紛紛破產,國中怨聲四起。不僅如此,王璘還大肆打壓宗室,誅戮功臣吳英、王仁達等人,逐漸激起朝廷內外的憤慨。
王璘的寵妾李春燕姿色出眾,但因為皇后陳金鳳專擅後宮的緣故,逐漸受到冷落,在度過長久向隅而泣的孤寂生活後,便與王璘的兒子王繼鵬勾搭在一起。等到王璘因酒色過度臥病在床時,王繼鵬便向乃父討要李春燕,希望讓她做自己的王妃。
王璘雖然老大不情願,但最終還是答應了兒子的請求,但此事卻讓王繼鵬的弟弟王繼韜大為憤怒,準備殺掉跡類禽獸的兄長(“鏻婢春燕有色,其子繼鵬烝之,鏻已病,繼鵬因陳氏以求春燕,鏻怏怏與之。其次子繼韜怒,謀殺繼鵬,繼鵬懼,與皇城使李仿圖之。”見《新五代史·卷六十八》)。
王繼鵬獲悉王繼韜的計劃後,與皇城使李仿等人密謀,準備率先發難。李仿認為王延鈞的病情必定不能康復,於是便率先殺死跟他關係不和的寵臣李可殷,結果卻遭到王璘的責問。李仿害怕會被滅族,便唆使王繼鵬行弒父篡位之事,並與其一同率軍入宮,將王璘刺傷。
王璘受傷後哀號不已,宮人們不忍心他繼續受痛苦,便將他殺死了賬,時在清泰二年(935年)十月。事後,王繼鵬僭號稱帝,並設計誅殺李仿,經過長期動盪才基本上穩定國內局勢。王繼鵬弒父奪位,但僅僅過了4年時間,便被大將朱文進、連重遇推翻,與皇后李春燕一起被殺。
仿以為鏻病已甚,乃令壯士先殺李可殷於家。明日晨朝,鏻無恙,問仿殺可殷何罪,仿懼而出,與繼鵬率皇城衛士而入。鏻聞鼓譟聲,走匿九龍帳中,衛士刺之不殂,宮人不忍其苦,為絕之。引文同上。
史料來源:《舊五代史》、《新五代史》、《資治通鑑》、《十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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