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1年列日主教选举背后的猫腻:皇帝有心计,教宗玩不起

【背景】

列日,位于比利时东部默兹河与乌尔特河交汇处、邻近比利时与荷兰的边境,是该国重要城市之一,也是列日省首府。

列日市地处欧洲的中心,是默兹河(Meuse)-莱茵河(Rhine)流域的“Euregio”地区的大都市,该地区包括列日、亚琛(Aachen)和马斯特里赫(Maastricht)。列日市位于伦敦-布鲁塞尔-柏林TGV道路上的7条公路支线网的正中心,距荷兰仅30公里,距德国仅45公里。她是欧洲第三大河港、会议中心、国际活动的东道主以及瓦隆人(Walloon)居住地区的经济中心。

列日采邑主教区(英语:Prince-Bishopric of Liège)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低地国家之一,其包含了现代比利时的大部分疆域,由列日采邑主教统治。身为侯爵(Fürst),列日主教是神圣罗马帝国议会的一员,拥有帝国政治体的身份。于972年出任列日主教的诺特克尔于980年左右被皇帝奥托二世授予于伊伯国的世俗统治权,自此列日主教便获得采邑主教的身份。

1188年,在位已经21年的列日主教扎林根的鲁道夫率军参与了十字军东征的阿卡围城战,委托教务长也是他的表弟勒泰勒的阿尔贝(AR)代理教务。3年后,鲁道夫在班师途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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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日地图


AR希望能够接替表哥,毕竟他是代理主教而且后台硬,埃诺伯爵鲍德温五世是他表哥,神圣罗马帝国的康斯坦丝皇后是他外甥女。反而正经本家他亲哥勒泰勒伯爵马纳塞斯四世跟个透明人似的。以上这几位都是勒泰勒家的后裔。

家谱(从上往下,那个透明人我都懒得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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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皇后娘娘遇到了一些状况,无法在这次选举中为舅舅拉票撑腰了,下文详。

更要紧的是,9月的选举,得多数票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候选人鲁汶的阿尔贝(AL)。他也是有后台的:布拉班特(相当于现在的荷兰+比利时)公爵亨利一世是他亲哥,林堡(在今比利时列日省)公爵亨利三世是他亲舅。

列日选举之争闹到1192年1月交给神圣罗马帝国的亨利六世皇帝裁决。

亨利六世向着谁呢,当然是皇后的舅舅AR啊。

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亨利六世以选举结果有争议为由,任命第三人——自己新任的宰相霍赫斯塔登的洛泰尔为列日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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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亨利六世的意图显然是在下莱茵河地区加强自己的势力,但这个决定不知有没有想补偿1191年洛泰尔未能上任科隆大主教的遗憾的因素——当时,洛泰尔明明选上了这个很有分量的相当于一邦之主的职位,却被伯格伯爵阿道夫六世强迫放弃了,最后成为大主教的是阿道夫六世的叔叔布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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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为1560年的伯格,当时已是公国,治所今德国杜塞尔多夫

科隆大主教选举和列日主教选举的缘由一样,就是原来的主教升天了:在亨利六世南征西西里围攻那不勒斯期间,时疫流行,随军的时任科隆大主教菲利普和波希米亚公爵康拉德二世都不幸染病去世,亨利六世虽然从疾病中康复,却被传言已死,可以说这场瘟疫导致了亨利六世的溃退。原本归顺亨利六世的西西里诸城见状纷纷反水。

这也是康斯坦丝皇后无法在这次选举中支持舅舅的原因:当时她正应邀在萨莱诺避暑及调理,不防萨莱诺人一朝反水,皇后成战俘。

她当初敢接这个邀请不是因为心大,而是因为西西里于她不仅是敌国,更是娘家;她是先王鲁杰罗二世的女儿、西西里国王坦克雷迪的亲姑妈。

康斯坦丝的西西里血统正是其夫亨利六世争夺西西里王位的法理依据所在。关于围绕亨利六世、康斯坦丝、坦克雷迪等人的西西里王位之争,小编已经在其他拙文中有详细叙述,这里不再展开。当然,其他拙文也有相当一部分关于本文的剧透。

这里只说一件事,西西里王国是教宗的小弟。

坦克雷迪及其智囊团早已定下万全之策,让康斯坦丝蹲在父王的故居闭门思过。

鲁杰罗二世生前重视的蛋堡要塞位于崖顶,四面环水,那不勒斯又有重兵把守,劫狱救人的难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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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蛋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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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下即当时被关押在蛋堡的康斯坦丝皇后

所以从1191年列日选举到1192年初亨利六世进行裁决这小半年的时间,皇帝陛下一直在独守空房。他没有赎人的意思,坦克雷迪也不想他赎人,照此发展,皇后娘娘早晚在父王的故居老死。

话说回来,很明显亨利六世想通过列日主教这个职位稳固自己在下莱茵河那一块的势力,他也迫使列日宗教界承认洛泰尔为新主教。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强行任命自己的内舅,如果强行了会怎么样。

不知AR心头是否有神兽在奔驰:他的外甥女婿贵为皇帝却保障不了他的前程,他的外甥女贵为皇后却被外邦拿住自身难保,这皇亲国戚当的实在没意思。

AR和鲍五认命了,退选了;布拉班特兄弟却不干了。为了这事,连原本和布拉班特公爵不对盘的舅舅林堡公爵也和他们团结了。

AL去罗马寻求教宗塞莱斯廷三世的支持,5月被塞三任命为列日主教,但洛泰尔已经占了坑,AL没法上任,只能投靠兰斯大主教。

9月,亨利六世去列日确保洛泰尔上位,同时也默默支持洛泰尔和鲍五对AL采取行动。

终于,11月,AL在兰斯被三个德国骑士袭杀。

虽然亨利六世和洛泰尔都发誓自己无辜,但洛泰尔因为有重大嫌疑还是被塞莱斯廷三世开除了教籍,列日主教也不用当了,只能去罗马请求脱罪。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话说回来,既然洛泰尔下课了,列日主教也该重选了;然而,新当选的却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年轻人西蒙,当然,他也是有后台的,他是林堡公爵的次子,AL的表弟!

这次轮到AR不干了,1194年,他和列日教会的会吏长克伊克(地在今荷兰北布拉班特省)的阿尔贝(AC)一起去罗马找教宗讨说法,说西蒙那么年轻怎么可以当主教?

11月,在教宗主持下,列日主教重新选举了,在几百个教授的(划掉)一致通过下,阿尔贝如愿以偿,当选了新一届的主教!

咳咳,那么多阿尔贝,这次当选的是哪个阿尔贝?

是AC,和AR没关系。先前洛泰尔去罗马,没有回来;这次AR去罗马,也没有回来。

亨利六世也承认了AC——这时候,他的马仔洛泰尔和姻亲AR都已经死了,他似乎也没什么必须拥护的对象了;1194年末,他已经趁坦克雷迪刚去世,已经靠敲诈狮心王家属得来的赎金征服了西西里,成为了神圣罗马帝国和西西里的两国元首;不仅如此,他还于12月26日喜提了一枚嫡出的男性继承人。

所谓嫡出,即是皇后所出。看官听说,康斯坦丝皇后一直被西西里国王坦克雷迪关在那不勒斯的蛋堡,如何还能在1194年初怀上皇帝的孩子?难道亨利六世研读希腊神话模仿宙斯,化身金雨,让皇后娘娘生下了第二个珀尔修斯?

没那么复杂,早在孩子出生2年前,也就是当初AL刚得到塞三支持时,皇后娘娘已经带着大量礼物安然离开了。

这当然不会是坦克雷迪体恤小姑姑小姑父夫妻分离之苦大发慈悲,也不会是勇救金圣宫的孙悟空走错了片场,而是教宗塞三出手了:他强迫坦克雷迪把康斯坦丝移交给他,说如果后者照办,就承认后者是西西里国王;反之,就宣布后者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异教徒。

然而,靠近罗马的切普拉诺突然出现了神圣罗马帝国的伏兵!

正所谓,主教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后面的剧情可想而知,不仅坦克雷迪,塞莱斯廷三世也就此失去了挟持亨利六世的资本。AL被害后没多久,亨利六世也不顾自己杀人嫌疑未清,公然劫持了从十字军返回的英格兰狮心王理查。塞莱斯廷三世虽然威胁要开除他的教籍,但终究还是不敢捅破窗户纸,只能对洛泰尔下手。

而1194年AR的罗马之行也算代外甥女赴了那个已经迟了两年的约,但是这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是来上访的,不是作为战俘来当人质的。

从1191年前主教鲁道夫过世到1194年AC当选后职位稳定下来,列日选举前后历时三年多。

回顾时间线,AL死于1192年,洛泰尔死于1194年,AR死于1195年,那个年轻的西蒙也仅仅活到了1196年;最初的四个候选人不但一个都没能成为最终的赢家,而且都在这短短的几年里,连生命都失去了。

1191年列日主教选举背后的猫腻:皇帝有心计,教宗玩不起

是潜规则赢了,关系户都输了

AC虽然当选,但他都六十二岁了,而且本来就是列日教会的会吏长,论资排辈轮到他也很正常。


脑洞警告

虽然粗暴决定列日主教人选导致了下莱茵地区的不满,但从结果看,如果前面说的事之间存在某种因果关系,小编甚至觉得亨利六世恐怕早就在下一盘大棋

如果包括列日选举在内的操作,都是亨利六世在故意激怒教宗呢?

教宗怒了,就会想寻找他的软肋杀他的威风,就会很自然地想到从他的妻子康斯坦丝身上做文章,从而向坦克雷迪施压要求移交人质,不怕坦克雷迪不从。

而亨利六世完全可以打探消息,算好妻子被押往罗马的日程,在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至于所需要具备的情报能力,小编已经在其他拙文中说过,在此之前,理论上应该正处在娘家人严密看守下的康斯坦丝皇后已经能收到亨利六世写的小纸条了!

如果小编以上的脑洞成立,则亨利六世正是利用列日选举之机,在劫狱无望的情况下愣是假教宗之手,化劫狱为劫道,一举救出了被俘的妻子!

这样,也就容易理解为何这对包办帝后的婚姻关系在此后进入了一段蜜月期,更有了那个未来也会成为两国元首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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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六世夫妇

腓特烈二世被称为“世界奇迹”,实在多多少少是因为,就连他平安来到这个世界,都已经是双亲分别开了挂的结果了。

虽然亨利六世后来和妻子反目甚至叫嚷过要杀了妻子,但就冲儿子这一点,想必他是不后悔自己当初的这次操盘的——

如果有的话。

至少,以那个时间为界,他还是整件事最大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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