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祕:粟裕大將為何三辭元帥軍銜

本文摘自《名將粟裕珍聞錄》 張雄文 著 北嶽文藝出版社

揭秘:粟裕大將為何三辭元帥軍銜

1955年的軍銜制,特別是將軍以上級別的授銜,的確有些令毛澤東為難。

張愛萍之子張勝說,當過一把手的人,都有這樣的體會,最複雜的莫過於人事問題了。“許多重要的人事安排,並不是簡單地看功勞和能力的,離不開當時的歷史背景、人際關係以及各個方面平衡的需要。這也許會是個令人尷尬的話題。”

張勝似乎說出了1955年毛澤東的心裡話。

由於不僅僅是出於軍隊正規化的需要,還是對開國將領們有史以來一次總授銜,多少帶點“梁山好漢英雄排座次”的味道。而且,從西漢宣帝“麒麟閣十一功臣”、東漢光武“雲臺二十八將”,到唐太宗開國“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國似乎早就有“排座次”的傳統。

因此,最高統帥部極為慎重,醞釀、籌備幾乎達五年之久。“今代麒麟閣,何人第一功?”一介書生杜甫當年尚有如此霸氣的一問,授銜的將領們也大多把軍銜看成是對自己過去戰功、對革命貢獻大小的一種肯定,而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專業技術職稱。

授銜的方案几易其稿,結果終於出來後,一位老紅軍聽說自己只授少將軍銜,大失所望,說了一句貽笑大方的名言:“我要把那個牌子掛到狗尾巴上去。”還有人因此鬧情緒,兩三天不吃飯,甚至哭起了鼻子。

共產黨人雖然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但到底是人不是神,也食人間煙火,也吃喝拉撒,有七情六慾,存在這些“不和諧”音符當然一點也不奇怪。

歷史上,老祖宗們這一現象也屢見不鮮。

劉邦當年就要登上皇帝寶座的時候,一次和張良看見將領們都在竊竊私語。

劉邦很不解,問張良他們在幹什麼。

張良一語驚人,說他們在商量造反。

劉邦驚得差點跌下龍椅,忙問他們為什麼要造反。

張良說您最近封了許多王侯,而沒有獎勵他們,他們心中不服。劉邦這才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急出了一身冷汗,最後在張良的錦囊妙計之下才得以擺平。

毛澤東面臨的問題還不至於嚴重到這種地步,畢竟都是共產黨人,“風格不高”的僅僅是極少數。

他也很清楚,出於各種考慮與需要,授銜的確未必能做到絕對一碗水端平。1956年9月,他曾在中共八大預備會上說:“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個世界,要那麼完全公道是不可能的,現在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名將粟裕珍聞錄》一書由北嶽文藝出版社出版,張雄文 編著而成。元帥、大將人選按規定只能由中央書記處決定,當時的書記處相當於1956年9月八大後的政治局常委會,書記分別是毛澤東、朱德、劉少奇、 周恩來、陳雲。

皮定均本來準備授銜少將,按規定與其他書記處成員一樣,只負責元帥與大將提名的毛澤東,忽然間“意興遄飛”,“越級指揮”,來了一句“皮有功,少晉中”,皮將軍因此得以官升一級。

這雖然被傳為佳話,但皮將軍的老上級劉少卿因此易位,反而只授銜少將。

這種不按規定出牌,未按條文行事的特例,自然難免個別人會有想法。

還有東北野戰軍八縱的司令員段蘇權,紅軍時期就是師級幹部,只授少將銜,而他的政委邱會作並無此等經歷,卻是中將。

元帥授銜公開的標準只有兩條,當年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服役條例》規定:“對創建和領導人民武裝力量或領導戰役軍團作戰、立有卓越功勳的高級將領,授予中華人民共和國元帥軍銜。”

通俗一點說,就是資歷或者戰功兩個標準。

這裡的“或”字(並非“和”字)十分關鍵,就是說,“資歷”或“戰功”兩個條件中任意一條即可。

按這一標準,粟裕一生征戰以及指揮華東野戰軍(即戰役軍團)創造的輝煌戰績,就完全符合“領導戰役軍團作戰、立有卓越功勳”的一條。

揭秘:粟裕大將為何三辭元帥軍銜

針對個別抱怨的將領,毛澤東親自出面,嚴肅地批評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授銜時。”

最高統帥發話,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當然就沒人敢公開發牢騷了,不過腹誹的不免也有。玉皇大帝尚且有人心裡嘀咕,魯迅就說過:“我對玉皇大帝所做的事,腹誹的非常多。”

好在羅榮桓這個總政治部主任提出辭帥,及時做出了表率。總參謀長粟裕也主動請求降銜,不做元帥,又樹立了一個高風亮節的標杆。

毛澤東身邊的衛士長李銀橋,是他的貼身“影子”,後來多次回憶說,在中南海頤年堂,中央書記處曾談過粟裕的軍銜。

毛澤東說:“論功、論歷、論才、論德,粟裕可以領元帥銜。”

周恩來說粟裕已請求辭帥。毛澤東當然也知道,又感慨地說:“難得粟裕!壯哉粟裕!竟三次辭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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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銀橋的回憶,成為十分珍貴的歷史見證。

粟裕的秘書鞠開曾帶著疑問,兩次登門小心求證,第二次還有專門人士進行了錄像。

李銀橋每次都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並解釋說:“這是沒有錯的,我是毛主席的貼身衛士長,和他是形影不離,他到哪裡,我也跟到哪裡……他不開會時我可以隨便進去,他開會的時候我也可以隨時進去。”

雖然鞠開也是高級別的首長粟裕的秘書,知道一些警衛的常識,李銀橋還是擔心他不能理解,說:“這也是毛主席對我提出的要求,要我做到隨叫隨到,不能等毛主席叫我時找不到。”

當時,劉少奇、周恩來、朱德等人要見毛澤東,還得要事先請示、報告,經同意後才能去。而李銀橋因毛澤東有這一規定,卻不需要這樣。

因此,他有著得天獨厚的便利,知道一些不便見諸文字的絕密內幕,也就順理成章了。正如他所說:“毛、劉、周、朱在一塊開會,討論一些問題,很自然地會了解到不少問題。”

粟裕與羅榮桓這一對鄰居,辭帥的結果雖然因各種考慮與需要而不同,但出發點卻是相似的,都表現出了一種謙遜的品格。

如果說羅榮桓授銜與辭帥也是一條明線的話,那麼粟裕的授銜與辭帥則是一條暗線。明線世人耳熟能詳,暗線卻鮮為人知,有時候還因為先入為主的印刻效應,表示狐疑。

但鮮為人知並不表示不曾發生過。

1955年l月,中央軍委座談會對元帥、大將、上將人選進行研究。這條討論的明線中,元帥人選裡已經沒有了粟裕。

元帥、大將人選按規定只能由中央書記處決定,當時的書記處相當於1956年9月八大後的政治局常委會,書記分別是毛澤東、朱德、劉少奇、 周恩來、陳雲。

也就是說,粟裕的軍銜問題只能由他們五人考慮。中央軍委討論的元帥、大將人選,其實已經是書記處討論確定後的人選。

正因為此,鞠開晚年回憶說,軍委座談會的確沒有討論粟裕授不授元帥的問題,“但不能以此就否定李銀橋講的毛主席、劉少奇、朱德、周恩來要給粟裕授元帥的事”。

他順便談到了李銀橋的為人,說:“李銀橋也沒有當過粟裕的警衛員、副官、衛士長或者是秘書,他和粟裕又沒有直接接觸過,又沒有特殊的感情,他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助粟裕說話呢?”

鞠開老人的話顯然是有道理的,也是一種對歷史負責的態度。

其實,李銀橋並不是唯一透露粟裕辭帥的人,粟裕幾個知情的老戰友、老部下也曾在不同的場合,印證了他的回憶。

華東野戰軍參謀長、建國後的工程兵司令員陳士榘回憶說:“到了1955 年評軍銜問題時,粟裕很有可能當元帥,但是他有自己的考慮,幾次誠懇要求不當元帥。”

陳士榘是個“牛”人,眼裡除了毛澤東這個領著自己上井岡山的領袖以及老首長林彪、粟裕等人,其他大概沒有幾個人能入他的法眼,叫他心服口服。當年在淮海的雙堆集戰場,就不大聽中原野戰軍司令部的招呼。

他的耿直、率性註定後半生並不如意,但閒暇的日子,也能靜下心來回首往事,為後人留下了許多珍貴的史料,粟裕辭帥一事便是一例。

另一個老部下管美英,也回憶了一段往事。

李世民說,慨然撫長劍,濟世豈邀名。粟裕也如此。

他早就視名利為身外之物,對授銜大將平靜處之,曾說:“評我大將,就是夠高的了,要什麼元帥呢?我只嫌高,不嫌低。”但許多身邊人員和老部下尚未達到他這種“超凡入聖”的淡泊境界,都表示不理解。

當秘書興高采烈地轉告他,民主人士黃炎培稱他應該當元帥。不想粟裕很不高興,嚴肅地批評說,談這個話題是低級趣味。

但依然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管美英就是其中的一個。不僅當時,到了授銜九年後的1966年,他還依舊“耿耿於懷”。

這年5月,他到北京中央抗旱工作隊,看望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老首長譚震林,並順便彙報工作。

因為譚震林與粟裕也是多年的老戰友,管美英便在閒聊間向他打聽粟裕為何只授銜大將,一面也流露出自己多年的“不平”之感。

譚震林是華野的副政委,當然知道粟裕的實際統帥地位,也理解華野將士們的這種情緒,解釋說:“因為沒向你們傳達,你們不瞭解情況,所以有意見。”

隨後,他詳細地說了粟裕主動辭帥,毛澤東因此最後授予他大將銜的緣故。

這一真相,令管美英受到極大的震動,多年後還感慨萬千。在粟裕百年誕辰之際,他說,老首長“是我做人的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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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讓名利,卻從未辭讓過責任的粟裕,自然不只是一個老部下的楷模,也是融入了中華傳統文明的一面明鏡,歷時愈久,光彩也將更加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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