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桃花灼傷天涯

桃花,中國古典詩詞中最美的意象,她或簡靜,或豔麗,自《詩經》初見到唐宋熟稔,她曾以各種形象,流連於歷代文人墨客的清詞麗句間。

世有桃花灼傷天涯

《詩經》•初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世有桃花灼傷天涯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大概是最早描寫桃花的詩句了,河畔的那一樹桃花開了,明豔、熱烈,鄰家女子出嫁了,鳳冠霞帔,妝容燦若豔霞。後世常用人面桃花、豔如桃李比喻女子容顏姣好。一閉眼恍若看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容顏,豐腴大方,雍容典雅,風姿卓卓,以及她的秋波一轉。

關於愛情的故事裡,我最愛聽海枯石爛,關於婚姻的篇章裡我最愛的是白首不離。

她許是他從小就傾心的人,一襲羅裙,朝他微微一笑,頰生輕淺梨渦,一瞬間便塵埃拂盡。而他也正好是她自幼就傾慕的人,笑容溫潤,無論何時,只消一個轉身,便能看到他安心守護在她周圍。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這樣溫暖、穩妥的婚姻狀態。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的懷抱裡擁有的那一份安然,就像一覺醒來就能看到那個人在身邊,心裡安定沉著——幸福,就應該是無聲勝有聲的狀態。

起初攜手如桃花般豔柔,即使日後這份感情會陳舊,甚至凋落枯敗,但我仍記得你那日最美麗的樣子——人面桃花相映紅。

世有桃花灼傷天涯

唐•靜美

問餘何意棲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

桃花流水窅然去,別有天地非人間。

——李白《山中問答》

世有桃花灼傷天涯

對於他,我總是狠不下心來為他執筆,我怕這入世尚淺的筆調寫不出他的肆情與豪放來。當人們還停留在對他的印象只有奔放二字時,我尋到了他的脈脈柔情。大唐風華絕代的才子,只擁有將進酒的豪放,沒有桃花流水的溫雅之情怎麼可以。

他獨自漫遊在深山中,思緒慢慢寧靜下來,放空了自己,此時,一切是那麼的簡單,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默默流淌於天地間,無關世俗羈絆。

李白這一生瀟灑不羈,他不願被世俗所束縛,常遊歷於名山大川間,他是一個率性的男子,看見滾滾波濤,便吟“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他也是一個擁有無限柔情的男子,見當年繁華夢斷不堪回首“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

李白以桃花入詩多首,而我獨愛此《山中問答》。愛他此時此刻悠然閒適的心境,你可知這樣的與世無爭有多麼難得麼?也許太白要是看到現如今為爭奪那些虛妄的功名利祿而失去真實自我的人時,定會為他們一哭的吧。他的詩有種深靜婉轉,豔柔刺激,無論男女都有的擔當,所以註定它所表達的閒適也有了一種人世的慷慨分量。

世有桃花灼傷天涯

宋•簡靜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晏幾道《鷓鴣天》

世有桃花灼傷天涯

在宋代詞人中,我最愛晏幾道,在眾多他遺留下來的佳作中,我獨愛這首《鷓鴣天》。

既遇君子,雲胡不喜。

他寫與心愛的姑娘久別重逢,她仍捧出美酒來款待他,執一把素絹桃花扇,為他跳一支曠世傾城的舞,笑容如初見。他與她分別之後,常常思念她,夢裡也時常出現她的倩影。聽說,你若是能夢到另一個人,那麼就代表被夢到的人在思念你。今夜,我不敢熄滅紅燭,我怕這相遇只是南柯一夢,我知,短暫的相逢,抵擋不住離散。只一個“拼”字,就顯露出深藏於心底對她的情深不壽。

他有很好的家世背景,父親晏殊是宰相,兄弟姊妹也紛紛加官進爵,可他卻不屑入仕,自幼受父親影響,好詩詞,真好個“不是人間富貴花,別有根芽”。後來家道中落,落魄漂泊四方,實屬無奈。

瑣事存於心底,化作一縷細沙,越握緊就越飄灑。她是他浮華中的綺夢一場,是夢,總逃不過夢醒時分,寂寞掛滿枝頭,寒江陪煙火,月伴星如昨。讓這所有的淺戀深眷,皆付風塵。

浮生如此,別多會少,不如莫遇。

人生就是這樣,有愛也有很,總有些要隨風,有些要入夢。

跋•胭脂用盡時,桃花就開了

“美到極處,便成蒼涼。”

安意如在《世有桃花》中對桃花意象有如此評價。桃花所代表的意象,太複雜,桃花與桃花相廕庇,交疊出一個個獨立的意象,盛開在天地間。

我只希望,在今後漫長的歲月中,能成為一名如桃花般簡靜、輕靈的女子,行走在紫陌紅塵中。

但度無所苦,我自迎接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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