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報仇,就算不死不滅,孤獨的存活在這世間,那又能如何?

只要能報仇,就算不死不滅,孤獨的存活在這世間,那又能如何?

灰沉的天空,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空曠的祭場上,因著一圈一圈的人,顯得有些密集。祭臺上方,一紅衣女子被捆綁在木架上,青絲凌亂,豔麗的容顏已不復以往那般明豔,取而代之的是蒼白如雪,薄唇緊抿,眼神空洞,衣裳下隱約可以露出紅斑斑的傷痕,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心疼,可是這不代表神祭國的人民會。他們興奮的看著祭司即將在神祭之日燒死女子,將她獻祭於上神。

姬子霽平靜的接受著她即將死亡的消息,她慢慢的抬起頭看向遠處一乘極致奢華的轎子,姬子霽有些恍然,那是她爹爹為她打造的生辰禮,她還記得爹爹像邀功似的又怕她不喜歡的語氣跟她說“阿霽,乖女兒,你看爹爹給你準備的生辰禮,喜歡嗎”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心酸,爹爹,他爹爹一心為了神祭國,卻也是因為他們而死,她忍不住紅了眼睛,卻始終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了。

慢慢的,慢慢的,奢華的轎子伸出了一隻蔥白如脂的手,而後一席白衣仙仙的女子迎然而立,女子的身旁是與之相稱的黑色與金絲相間蟒袍男子,兩人站在那裡似神仙眷侶一般,引人注目。

“青諸哥哥,禮白沒有告訴你就來了,你會不會生氣?”周禮白手扯著李青諸的衣袖,小聲撒著嬌。

“青褚哥哥沒生氣,就是怕你有事,你讓我怎麼辦?”李青褚嘆了一聲,手揉了揉周禮白的頭頂。

“有青褚哥哥在,禮白不會有事的。”周禮白笑著道,眼神的一邊卻看向祭場上,微微有些得意。

青褚哥哥是她的,姬子霽只配在她的光輝下,永遠也別想別她厲害。

李青褚寵溺一笑,手卻攬著周禮白的腰肢,臉上端的一片正經,薄唇微抿,深邃黝黑的眼睛,如光距般掃射著整個祭場,眸光些許落在姬子霽那蒼白的臉上,轉而開口:“今天是祭神之日,以罪人姬家之女姬子霽獻祭,願神垂憐神祭國,永保神祭國。”

“獻祭獻祭”

“永保神祭國”

“姬家之女獻祭”

“燒死姬子霽,燒死姬子霽”

臺下的所有人,在李青褚的話落後,一個一個附和著,興奮的大喊著,似乎看到了獻祭後神的庇護。

姬子霽心如死灰般的看著這群他們姬家世世代代保護著的人,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唇,她恨啊,好恨啊。

只要能報仇,就算不死不滅,孤獨的存活在這世間,那又能如何?

“李青褚,周禮白,神武帝,神祭國所有的人,我姬家自問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一心一意的保護著你們,忠心耿耿,為什麼你們如此這般對待我姬家。”姬子霽眼裡含著淚,憤恨的看著所有的人,倏而看向臺上那兩個人,心如刀割。

“李青褚,我一心一意為了你,放棄所有,拋卻尊嚴,只是想得到你的愛,卻是得到了你陷害我爹爹,屠我姬家滿門,毀我姬家百年來的心血,我姬子霽自問沒有對不起你,為何為何為何?還有你們這些人,是我爹爹一直護著的人,卻是送他喪命的劊子手,為何為何為何?我姬家無愧任何人,更加無愧蒼天,為何你們卻這般待我姬家,啊啊啊,好恨啊,我真的好恨。”

姬子霽仰天痛哭,零碎的紅衣在風中飄揚著,整個充斥著她飽含悲傷痛苦的吶喊撕裂哭泣聲,臺上臺下所有的人都被她聲音裡的憤恨痛苦所驚嚇到,祭場一片安靜,每個人眼神迷茫,似乎在思考在他們的行為是否正確。

周禮白怔愣了一會後,眼睛看向李青褚,在看到男子眼神的掙扎,她心裡暗暗一跳,眉眼一橫,“姬子霽,你們姬家是罪有應得,你們仗著你們所持有的仙術便可讓我們神祭國覆滅,若不是青褚哥哥察覺你們的陰謀,及時制服你們,也虧得聖上英明,否則神祭國就變成你們姬家之物了。”

李青褚心裡的掙扎在周禮白的言語出來後便消失不見,閉了閉眼,他是神祭國的皇子,若不將此等會術法之人消滅,等他登上皇位也怕是不得安寧。想到這裡,他沉了沉心裡的活動,雙眸盡顯算計,“禮白說得沒錯,你們姬家既然是保護我們神祭國的子民,那為我國犧牲也是應該,也算是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臺下的人又是一陣興奮,沒錯,皇子說得沒錯。

只要能報仇,就算不死不滅,孤獨的存活在這世間,那又能如何?

姬子霽眼神充血,原先黑色眼眸,在慢慢的變紅,慘笑道:“呸,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李青褚,我姬子霽真是瞎了眼,才會認識你,才會愛上你,更是因為你而害了姬家。”

“我姬子霽要你們神祭國為我姬家獻祭。”

姬子霽輕輕的說完,緩緩的將自己的頭望向天空,一會後,她低下了頭,嘴角微勾,帶著詭譎的笑容,慢慢的環視了一圈又一圈,再看向臺上的人,以及遠處皇宮中的人,淡淡的笑了,蒼白的唇慢慢溢出了不知名的曲子,而不知道什麼時候捆著她的繩子也斷開了,她就著那一身破爛零碎的紅裙,悠悠的在祭臺上翩翩起舞,輕輕的曲子一點一點的滲入所有在場人們的心裡。

所有人看著她的動作她的笑容,莫名從心裡升起了一絲絲的恐懼,所有人驚呼,她是姬家之人必是有奇異的術法,他們想逃跑,卻發現他們的身子動不了,如果他們懂的話,更會發現整個神祭國被包圍了起來,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李青褚看到她起舞,心裡一緊,急忙攬著周禮白逃走,他曾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聽皇爺爺說過,姬家有一種秘法“蝶舞”,據傳說這種秘法一旦開啟,沒有人能逃脫,所有的血都將匯聚,並組成一件耀眼燦爛的裙子,紅衣如瀑,血色蔓延。

他眼神驚恐,他真的沒想到姬子霽竟然會此秘法,可惜他的動作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只剩下一雙驚慌的眸子看向祭臺上舞動的女子。

所有人的眼睛只能盯著臺上的人,紅衣蹁躚,宛如一隻蝴蝶般,一蒼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那一抹紅,耀眼奪目,燦爛至極,人們沉迷在這極致的美中,沒有察覺到自身的血液在一點點的滲出,血液都匯聚在女子身上的紅裙,紅裙由原先的破爛慢慢恢復,一點一點,由著這些血液去修補這裙子。

所有人,整個神祭國的人,慢慢失去了知覺,在死去之前,他們只知道自己看著一副極致美麗而又帶著血腥妖異的場景,所有人成為了一具枯萎的屍體,悄無聲息的死去,也包括李青褚和周禮白,沒有人知道神祭國為什麼突然間消失。

姬子霽在感受到神祭國沒有人存活的時候停止了起舞,她看向臺上臺下堆積的枯萎屍首,寂靜的世界,她緩緩的笑了,空蕩蕩的祭場回應著她的笑聲,笑著笑著,一行血淚也隨之落下,“爹爹,霽兒為你報仇了,姬家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霽兒對不起你,霽兒永生永世都見不到你,也沒辦法向您懺悔,霽兒錯了,爹爹。”

姬子霽跪倒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磕著頭痛哭,施展“蝶舞”她要付出的便是永生永世都不生不死,孤獨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而她也將永遠脫不下身上的血色紅裙。

只要能報仇,就算不死不滅,孤獨的存活在這世間,那又能如何?

後記

在歷史記載中,史上有名的神祭國在武中七十年間的某一天,突然消失,沒有人知道它去哪了,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國家的人民在哪裡。有相關野史記載說是在獻祭姬家之女姬子霽當天消失不見,人人紛紛議論是否與此女有關,畢竟據說姬家懂得仙法能殺人於無形,滅國之無際,想來也是有可能的。

姬子霽戴著白色的狐裘斗篷,靜靜的聽著旁邊人的議論,唇角微勾,將一錠銀子放置桌上,便起身離開,旁邊討論的人因著她的突然起身,稍微看向了她,因著風的關係,隱約看到了女子在斗篷下露出豔麗蒼白的容顏,以及一身血紅色的裙襬,眼眸裡閃過一絲驚豔,但也沒有多想,轉而繼續和同桌的人談論起來。

姬子霽,不,改名為雪無言的她,問她是否後悔,她只想說,就算不死不滅,她也願意用此來交換,以能為姬家報仇,為她的天真掩埋一世孤獨。

她願意踏著時間,迎著風雪,孤獨的行走在這世間。

只要能報仇,就算不死不滅,孤獨的存活在這世間,那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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