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留學之果腹

在國外學習,尤其是對於窮學生來說,特別能吃苦很重要,想要百分百完成這件事情,可以先完成個80% ,特別能吃。留學在外,有幾個技能要點滿的,做飯,維修,認路。

2008年9月,剛到德國,對於我來說,在價格乘以11之後,什麼都是好貴,所以,去學校食堂吃飯或者下個館子的就不要想了,首先沒錢,其次德國飯也不好吃。畢竟,最愛國的,永遠是你的中國胃。來旅遊的人嗎,吃上幾天西餐,大家當即覺得好高大上哦,但你吃上幾個月西餐試試,吃上幾年西餐試試。從小培養出來的中國胃,哪能這麼容易就變節投敵的。所以,做飯,是在德國生活下去的一個首要生活技能。至於土豪天天去中餐館的也沒法抗住,畢竟中餐館也是符合了德國人的口味做下來的,已經不中不西了。

當時接近冬天,所以老三樣上場了,最便宜的,土豆洋蔥胡蘿蔔,在德國的第一年的冬天,我把這三個菜翻來覆去反反覆覆的做成了各種組合。我做飯有兩個重要標準,首先,熱的,其次,熟的。什麼醬料味精基本沒有,雖然可以從亞洲超市買到,可我當時捨不得花錢。我當時做飯脂肪兩樣東西,油和鹽。愣是靠著一不怕苦二不怕難吃的精神,我生生的扛過第一個冬天,以及以後的日子。當然,在德國待得時間越長,對價格的敏感度也降低了,很多貴的蔬菜陸陸續續都買回來吃了。

有一個真事,一個女生向我們幾個同學抱怨,“德國的菜真不好,我已經吃了一個星期的菜花了。”我們當時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接話。我心裡想的,她好有錢,冬天買得起菜花吃。因為當時一個菜花將近2歐,還是那種小菜花,和兩個拳頭那麼大。那個女生離開之後,另一個同學感慨,她好有錢,買得起菜花。我一聽,哈哈大笑,嘿,原來你和我一樣啊,吃不起菜花。後來這女孩子去了上海,成了高端白領,可以吃到很多菜花,可她卻改吃西蘭花了。那個和我一樣吃不起菜花的兄臺,回國考進了體制,為人民服務了。

還有一個故事,一個妹子對一哥們有好感,怎麼辦,去他家吃飯,不對,討論學習去。第一次,那哥們給她做了土豆洋蔥胡蘿蔔,妹子吃的津津有味,雙方交談甚歡。第二次,那哥們又給她做了土豆洋蔥胡蘿蔔,還吹噓到,我土豆洋蔥胡蘿蔔能做出好幾種口味。第三次,第四次,然後,沒有第五次了。這哥們後來的工作也和土豆洋蔥胡蘿蔔槓上了,他在貿易公司做進出口,包羅萬象,土豆洋蔥胡蘿蔔也在內。他也找了個願意和他一起吃土豆洋蔥胡蘿蔔的妻子,有了一兒一女,一切安好。

好可惜,我當時做飯的照片沒拍幾個,當時光顧著遊玩了,吃飯不是我的主要興趣所在,每次糊弄糊弄就過去了。

德國留學之果腹

有的同學有時候想奢侈一下,咬咬牙大家一起去中餐館吃,但喊我我都沒去過,一頓自助餐要20歐起,雖然也就人民幣200多,可我還是很屌絲的退縮了。在德國的頭一年,我都沒去過餐館。

有時候胃抗議想吃了咋辦,簡單,大家互相蹭飯吃。誰的手藝好,都是很快在小圈子流傳的。週末一有空,大家都去所謂的“名廚”家,你帶著菜,我帶著肉,他帶著飲料,大家統統把大廚圍住,眼睛閃爍著綠色的兇光。作為山東人,北方人民的種族特徵就是麵食,所以每次包水餃,我都負責擀皮。由此可見,小孩在家裡做家務還是有好處的,小時候父母包水餃我都在旁邊幫忙,終於這些技能我在德國用上了。

有一個胖子,最拿手的是麵包炒雞蛋,我們每次去他家他都這麼做,說真的,還挺好吃。他後來留在了德國,進了華為在德國的分公司,找到了同是留學生的妻子,他兒子比他瘦多了,真感謝他妻子的好基因。

還有一哥們,天津的,靠著從國內帶過來的火鍋底料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廚,他手上囤這的那半箱子火鍋底料簡直成了硬通貨,剛開始的時候他能賞賜我們幾包都是莫大的榮幸。後來他也快沒了,自己做飯每次都只挖一勺放鍋裡,我們說去他家聚餐死活不同意了。有次他說要給我們炒個果仁兒,我們一聽,好啊,腰果還能炒著吃,結果端上來,嚯,炒花生米。他後來回到天津進入了一家銀行,後來天津港爆炸,我還和他聯繫問他咋樣。他還是那天津腔,說,我這邊好著呢,沒大嗎事兒啊。

德國留學之果腹

聚餐能吃上這樣已經算不錯的了

寫到這裡,我好想他們了。

我曾給我妻子說過,我在山東長大上學,德國上學工作,我曾經所有認識的人都已經離我很遠了。我來到了我一個人都不認識的南京,能說話的就只有你了。這好像也是我離開德國的理由吧,我在德國工作的時間,我逐漸送走了好多同學,當我發現我能打電話聊天的人越來越少時,我也送走了我自己。和德國就這樣說了再見,在德國七年時光,從本科讀起,上完了研究生,又找了工作,但那份孤獨感卻逐漸增加了。在德國的朋友大家都來自國內的天南海北,等回國之後大家又遍佈各地,剛開始還能打個電話聯繫聯繫,但後來,圈子的不同讓我們都默默地留在了對方的通訊錄裡。就這樣,我們認識德意志萍水之間,在國內泯然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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