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喊了我,讓我跟他一起去鄰近的一個村子相親去。
一同隨了媒人旺嬸,三個人騎了三輛自行車,邊走邊聊。
旺嬸四十來歲,穿了灰色上衣,一雙粗布鞋,已經走形的身材卻很精神。
旺嬸:你倆記住,到那裡問啥說啥,別由著自己的性子亂說一起,跟在家裡一樣沒個禮數。
我笑笑:知道了,嬸子,對了,那家姓啥?
旺嬸:姓李,兩口子就這一個閨女,叫青葉。還有一個兒子,十幾歲。
那邊順子只是悶頭騎車,沒怎麼說話。來的時候,順子對我說:不想過來,爹孃非得讓過來。又礙於旺嬸的面子,只好去一次吧。
進了村子,一條寬寬的低窪不平的土路,路兩邊這一處那一處各家門口堆了糞堆或者秸稈。
一處院子門口放了一輛平板車,旺嬸招呼:到了。
進院,南向五間瓦房,東側一間似乎廚房。旺嬸喊:老李,在家沒有?
正屋裡有人應:旺家大妹子吧?來了,來了!
出來一個五十上下的漢子,個子不高,稀稀的幾根鬍子,兩隻眼有點賊亮,錯動著眼珠看了我們幾眼:來,進屋吧!
屋子正中,一張破舊的四方桌,旁邊散亂放著幾把凳子,離開桌子一步遠,靠牆擺著一張床。
我和順子坐到了凳子上,旺嬸和老李頭坐到了床上。
旺嬸:這就是順子。
說著,用手指指低著頭不吭氣的順子。老李瞟了一眼,點點頭:家裡有個哥,是吧?
旺嬸:是,是有個哥,已經成家了。
老李頭:在外面上學,是公家的人,不會嫌棄我家閨女?
旺嬸:既然來了,肯定有這心思,不過人得見見再說,是不是?
老李頭又東問西問,問了一大篇。
順子只是低著頭,不言語。
偶爾,我接上一句話,敷衍一下。
老李頭問得差不多的時候終於進入了正題:來了,閨女得看看。我家閨女,不是我吹,要個頭有個頭,要長相有長相,那是拿得出手,經得住世面的。
說完,老李頭衝著東邊的隔間喊:葉子她娘,領閨女出來走兩步。
裡邊應了一聲,簾子一掀,走出來兩個人。
葉子長得高挑,瘦瘦的,一頭烏髮,鬆散的披在肩膀上。
葉子穿了一件粉紅的上衣,一條白底碎花的及膝裙子。
葉子的臉有點日曬的黑,卻擋不住青春帶來的細膩肌膚。彎彎的眉毛,眼睛不大不小,五官端正,確實不算醜。
葉子娘個子矮矮的,在葉子右側,攙著葉子的右胳膊。
兩個人走出來,葉子昂著頭,胸脯高高的挺起,臉略略側向屋外。
葉子的步子有點大,穿著黑條絨布鞋,一步跨出來,葉子娘緊跟了一下。
老李頭:走兩步,讓人家看看。
葉子大步向前,葉子娘緊緊偎著。
就像如今的模特走步,又像依仗隊裡受閱的女兵。
葉子的大步,很快從隔間走到了屋子那邊,拐回頭,母女兩個又走了回來,雄赳赳氣昂昂走進了出來的隔間。
我忍住笑,欣賞著這一幕奇特的相親見面。順子的臉紅紅的,比剛才更加低的耷拉下去。
老李頭意猶未盡,一臉得意:怎麼樣?可以吧?
旺嬸點著頭:不錯,不錯,個頭真高,模樣也不錯。
順子的臉紅的就像盛開的雞冠花,只顧低著頭擺弄著兩隻手。
全程下來,順子沒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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