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馬桶陣對抗英軍大炮的楊芳是個蠢才?笑人蠢才者,自己才是蠢才

擺馬桶陣對抗英軍大炮的楊芳是個蠢才?笑人蠢才者,自己才是蠢才



這年臨危受命,楊芳已屆七十一歲高齡。儘管已是白髮飄飄,左膝右臂有舊傷,楊芳仍以國事為重,“兼各馳進”。

而當他抵達廣州的時候,廣州百姓“歡呼不絕”,“官亦群倚為長城”(梁廷枬:《夷氛聞記》卷2,第58頁)。

比起大家的群情高漲,楊芳的心,沒有半點輕鬆,來的路上,就得知了虎門失守的消息,關天培的殉國,更叫他痛心。雖然還未見到英軍,但作為一名老將,他也立刻判定,這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對手。

聯想到出發之時,道光皇帝給他的極度樂觀的命令:不但要打贏,而且要漂亮的贏,最好是殺的英軍片甲不留,那個討厭的義律,也一定要給我五花大綁抓了,就像抓張格爾一樣。

如此時間緊、任務重,到任的楊芳,顧不得接受群眾的歡呼,就一頭扎進林則徐的府邸,心急火燎的商議起對策來。

林公做湖廣總督時,楊芳為湖南提督,兩人關係非同一般,林則徐也毫不保留,把自己知曉的“夷情”,一五一十全數奉告。

對這場突然的惡戰,楊芳的態度是認真的,但準備時間,卻是遠遠不夠。

在楊芳到任的第二天,義律就發起進攻,又攻陷了獵德、二沙尾炮臺。結結實實來個下馬威。

此時英軍的兵鋒,距離廣州東南角,也只有三公里了。但在楊芳看來,更為恐怖的不是這個,而是英軍的實力。

從十五歲入伍,楊芳打了五十五年仗,雖然也見識過張格爾叛軍的俄羅斯火槍方陣,嘗過被俄羅斯火槍轟擊的滋味。但還沒有哪一次,能像廣州這次,給他如此刷新三觀的震撼。英軍的火炮,不但威力強大,更是落點準確,好好的炮臺,幾下子就打成廢墟。帶兵多年,從沒見過這樣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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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正是這條,結結實實戳到了楊芳的軟肋:一直以來他最擅長的就是炮戰,尤其遇到火槍兇悍的對手,更喜歡用火炮優勢壓制敵方,可這屢試不爽的一招,遇到英軍肯定倒黴。

而這危急場面下,楊芳覺得,能夠幫自己瞭解敵方的,也只有林則徐了,乾脆搬進了林則徐家,每天徹夜長談。但談來談去,也沒商量出個醜寅來。

比起鴉片戰爭開打前,那個信心爆棚,聲稱不怕戰爭的林則徐,此時的林則徐,已經心態嚴重沮喪。

禦敵良策?《道鹹宦海見聞錄》裡載有林則徐的原話說:“雖諸葛武侯來,亦只是束手無策。”

這差距懸殊的仗,就算諸葛亮來了也打不贏,楊芳找他求教,那真個是啥都問不出來。

但即使如此,楊芳也想搏一搏。

獵德和二沙尾炮臺淪陷後,義律發出告示,聲稱只要中國滿足他所提出的條件,可以停戰。

但楊芳也針鋒相對,發出一個笑翻後人的公告:“夷炮恆中我,而我不能中夷。我居實地,而夷在風波搖盪中。主客異形,安能操券若此,必有邪教善術伏其內。”(梁廷枬:《夷氛聞記》卷2,第59頁)命人關閉城門避戰。

對這個公告,好些人都說,楊芳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拿英國火炮當妖法,但只要熟悉戰爭就知道,要穩住廣州當時的人心,楊芳也只有這麼說。

可作為一員久經沙場的戰將,楊芳除了要糊弄,更得辦正事。

眼看求教林則徐也無用,楊芳也就自作主張,傳令當地保甲,遍收民間使用的馬桶、溺器,裝滿女人的糞便、穢物,令載於木筏小船,佈滿海上江面,要求將馬桶、溺器之口對向敵艦炮口,詭稱可破其炮火之妖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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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清代通史》裡的記錄說:“楊候初來,實無經濟,惟知購買馬桶御炮,紙紮草人,建道場,禱鬼神”。十分吸引眼球。

這件事在後世,被當做了鴉片戰爭裡的一段著名笑料。

可作為久經沙場的老將,楊芳何嘗不知道此舉荒唐,知道荒唐還要去做,是因為與此同時,他要做另一個事。

就在楊芳拼盡老命裝神弄鬼的時候,他的頂級軍事才華,也開始悄無聲息的施展:廣州城東邊的東盛寺,西邊的鳳凰崗,全叫他部署了精兵駐紮。先把住要衝,但最重要的殺招,是在省河上釘木排竹筏,上面遍佈裝滿毒藥桐油的木桶,儼然嚴陣以待,要給堅船利炮的英軍,打一場火攻戰。

這種火攻打法,說明楊芳真是做足了功課,當初林則徐做欽差時,就曾這麼建議過,再往上數,明代沿海軍民抗擊倭寇的時候,這也是常用打法。日本葡萄牙荷蘭西班牙的侵略者,都曾吃過苦頭。

但這些成功經驗,基本都是明朝時候的老黃曆,放在此時,基本抓瞎。

3月16日,義律派人向廣州發出談判照會,送照會的英國軍艦路過鳳凰崗時,正碰到楊芳部署在此的江西精兵,這些精銳本就憋著一肚子火,又看不懂英國軍艦上飄的白旗,立刻一頓炮火招呼。

猝不及防的英國船慌忙撤退。

消息傳來,楊芳十分高興,滿以為是自己戰術得當,出手就旗開得勝,立刻走筆如花的寫捷報,飛也似的給道光皇帝送去。

高興,也就高興了倆天。

鳳凰崗事件,讓義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義律發兵來攻。

楊芳帶來的精銳立刻壞菜,從3月18日早晨起,英軍連克鳳凰崗、永靖炮臺、西炮臺、海珠炮臺,並於18日下午登陸,佔領一系列炮臺與十三行商館。下午四時,義律在時隔兩年之後回到了廣州的英商商館,並在那兒升起了英國國旗。

至於楊芳苦心演練的火攻?倒是轟轟烈烈,可一頓燒下來,英軍傷了幾個,清軍死傷慘重。

更慘重的還是傷亡比,18日當天的戰鬥裡,清軍一口氣丟失六座炮臺,損失一百二十三門大炮,二百多名官兵陣亡,而英軍無人死亡,僅六人受傷。

得意洋洋的義律,進入商館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求當天立即與廣州的“貴爵大臣”面談,並限“半辰”答覆。

面對英軍的咄咄逼人,楊芳真個是悲憤交加,以一些野史說,得知鳳凰崗的慘敗,楊芳甚至氣的當場要拔劍抹脖子,若不是部下當場攔下,這位曾經收復新疆,邊功堪比左宗棠的老英雄,真個就要埋骨廣州了。

雖然這類說法,正史並不認可,但楊芳心頭的悲憤,卻是可想而知:打了五十多年仗,臨了才發現,自己一直自豪的軍事經驗,對上英軍才知道全白搭。攤誰身上,誰都要悲憤。

而此時更叫楊芳悲憤的,是義律的面談要求,擺在楊芳面前的情況是,以他參贊大臣的職權,哪怕想和義律面談,也根本無權面談,不面談就要接著打,打又打不過,咋辦?

沒辦法,楊芳先拒絕義律面談的要求,提出書面交涉,交涉了兩天,就於3月20日和義律簽訂《停戰貿易協定》。

這事放在清朝,只能當得三個字: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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