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十三歲的時候你問我親情是什麼,我會回答“跟爸爸媽媽一起去吃我最愛吃的魚。”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現在我十八歲了,你再問我這個問題,我會說“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第一次見那個女人——劉蕊就是在我最愛吃的那家魚莊裡,以前爸爸媽媽經常帶我去,但是整整三年,我都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因為我媽因病去世已經三年了。

那天除了劉蕊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女孩,爸爸說那是我的妹妹劉佳。

劉蕊是我的後媽,劉佳是她帶來的女兒,那年我十六歲,我又一次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新的一家四口第一次見面的氣氛很尷尬,原因在我。

自從我媽去世之後,我就得了抑鬱症,像個神經病一樣很嚇人,學校我都再沒有去,都是我爸在家裡教我。

一大家子,包括我爸在內都生活的小心翼翼,就怕再刺激到我什麼。

這次他再婚,都是考慮了很久才決定的,奶奶說:“活人終究不能被死人給拖累著,以後多關照星星就是了。”

相比之前我也正常了許多,然後我爸也是通過我點頭答應,才讓那個女人進了門。

餐桌上依然是我最愛吃的江團,可是陪我吃魚的人卻不同以往。

劉蕊先開了口,給我夾了一塊魚肉,說:“星星啊,不管你把我當不當親媽,以後我一定對你和佳佳一視同仁的。”

與此同時,劉佳也取出了她事先準備好的禮物向我示好,那是條紅色的圍巾,就跟我媽病死前咳出的那灘血一樣紅。

我媽臨終前給我說:“希望你爸給你找一個能對你好的後媽。”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我應該就是聽完那句話後開始生病的,我因為沒了媽媽而傷心,也因為害怕有個陌生人當媽媽。

我看了眼我爸,小心翼翼的眼神中又滿是期待,我努力擠出一個笑容,然後一口吃完了劉蕊夾給我的魚。

就這樣,這兩個女人毫無保留的闖進了我的生活。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為了照顧我,我爸那幾年也沒好好上班,以前家裡的錢也都拿去給我媽看病了,所以之後的生活一切從簡。

劉蕊連婚床都沒有提出來換一張,我媽當年可是死在那張床上的,唯獨就是把我的小床換成了高低床,讓我和劉佳住一屋。

對於她的勤儉持家我家人都讚不絕口,連帶著劉佳也被誇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他們其樂融融談笑風生的時候我就在廚房裡洗蘋果,然後頭也沒回的徑直走回臥室,將門重重的關上。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那時我聽到了爺爺奶奶的嘆息聲,也聽到了劉蕊以“孩子病還沒好”的圓場話,可是他們卻沒聽到我在臥室裡的啜泣聲。

我知道家裡人都怕我,也煩我,但是他們可曾知道我的心裡比誰都孤獨。

媽媽在的時候,我真的就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她和爸爸經常會帶我去吃魚,去逛公園,還有爺爺奶奶,總是叫我去家裡給我做各種各樣的好吃的。

可是媽媽永遠的離開了我,我開始哭,沒日沒夜的哭,我不捨,也害怕。

怕我以後就會成為一個沒有媽媽疼的孩子,會有別的孩子欺負我,也會有電視裡那樣的後媽欺負我,每每想到這些我就忍不住的開始哭。

起初爸爸還會抱著我哄我,可是後來,他只能坐在一邊嘆氣不語。

爺爺奶奶,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會同以前一樣給我做很多好吃的,甚至更多。

有一次吃飯的時候,看著我爸那個老黃瓜對著劉蕊笑的滿臉褶皺,我故意摔碎了碗,然後學著電視裡的樣子用碎片在胳膊上劃。

在場的人都被十三歲的我給嚇壞了,沒多久“抑鬱症”就成為了我的標籤,而我也成為了家裡的危險人物。

我會一個人在臥室裡一天不說話,也不吃也不喝;也會突然間的發火動怒摔東西;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是覺得自從媽媽走了以後我好孤獨。

也就是從那時起,家裡人見我就像見到怪物一樣非常警惕,也只有我爸,還會耐下性子給我教書,讓我不要把學校的課落下太多。

慢慢的,我也懂事了,有意識的清楚自己的有些行為是不對的,包括家裡的現狀都讓我清楚我得趕緊好起來,所以十六歲的時候,我知道自己的病好了,可是在所有人眼裡我依舊是那個不能招惹的抑鬱症患者。

至少,在劉蕊慈母的形象之下,我的病從未好過,而且更加嚴重。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為了提高家裡的生活水平,我爸辭去了鐵飯碗,跟著朋友跑起了生意,收入還不錯。

劉蕊呢,說是要好好照顧我這個病人,辭職在家,做起了家庭主婦。

我很清楚自己的病已經好了,所以是我自己提出要求,要跟劉佳一起上學。

按照年齡我應該上高一,但是考慮到我三年沒有上過學,他們就把我跟劉佳塞到了一個班,從初三讀起。

要說一個人長大,有時候只需要一瞬間。

在那三年裡,我覺得我長大了不少,要比同齡人成熟一點。

剛入學也就兩週的時間,我的同桌是個很會刷存在感的主,僅僅因為我超了她劃得三八線就在自習課上跟我吵了起來。

對於她的這種幼稚行為我嗤之以鼻,壓根就沒想著理她,可能是刷存在感不成功,她索性將我的筆袋扔到了地上。

我同樣也丟了她的筆袋,以牙還牙,其實就是一件非常小的事情,結果我們兩就吵了起來,班主任過來調解,這事也就過了。

可是劉佳突然哭了起來,邊哭邊說:“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姐姐她有抑鬱症,希望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直到我爸被請到老師辦公室時,我瞥到劉佳得意的笑容時,我才反應過來,她是故意的!

在得知我有抑鬱症後,所有人將這場矛盾都歸結於我的病上,老師很怕我繼續上學會影響到其他同學,希望我可以轉學去特殊學校。

回到家後,爺爺奶奶也聞訊趕到我家,我本來是想把這件事的原委告訴他們,還沒等我開口,劉佳又開始哭,說什麼沒照顧好我之類的話,劉蕊也很應景的抹起眼淚來,說她也有責任。

這時我才看清來這對母女的真面目,照她們這樣母慈女善的惺惺作態,我知道相比我這個抑鬱症患者,家裡人更願意相信她們。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當時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我爸身上,伸手拽了拽我爸的衣角,希望他能多問我一句“到底是怎麼回事”,然而換來的只有我爸無言的嘆息,看得出來,我爸很失望。

我也很失望,失望我爸不再向以前那樣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了,我狠狠的罵了一句“騙子”就轉身回屋,而我爸也沒有追上來再細細問問我,而是安慰她們母女還是對多多擔待一點。

那一刻,我覺得更孤獨了。

媽媽,你的擔心是對的,我爸並沒有給我找一個善待我的後媽,而且他也變了。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事情發展的很可笑,劉蕊哭著去找班主任希望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繼續上學,而且保證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同學,聽說我爸也給校方送了很多禮,我才能重新回去。

老師說,我有一個好後媽,而班裡的同學對我像躲瘟疫一樣躲得遠遠的。

當時我就告訴自己,再等一年,只要中考完,我就不會再和這些人一個班了,尤其是劉佳。

我雖然三年沒有上過學,但是我爸也算是高材生,這三年裡對我的教育比學校的老師都要認真,所以對於成績我還是很自信的。

抑鬱症事件沒過多久,劉佳跑去奶奶那裡,說她不敢跟我住一個屋,因為我總是半夜像個神經病一樣突然下床,坐到桌子跟前,奶奶當時沒多想,只是安慰劉佳。

看到奶奶這頭沒什麼作用,劉佳又開始在班上演戲。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一次數學老師把我兩叫到辦公室,問我兩的作業到底是誰抄誰的,因為我們的作業錯的都是一模一樣。

劉佳又開始哭,說我經常半夜爬起來偷她作業抄,因為抑鬱症的事班裡沒人願意跟我坐同桌,還是劉佳主動提出要跟自己的姐姐坐一起。

對於她這樣的善舉,老師選擇相信她。

所以,我的惡行又多了一條:抄劉佳作業,不好好學習!

可是我真的很想說,半夜爬起來偷我作業抄的人是她,但是我很清楚,現在沒人願意相信我這個心理有病的人。

爸爸也不願意多相信我,看著劉佳的“優”和我的“差”兩個作業本,他反問我作業不會做可以問他啊,我為什麼要去抄作業?

當時我也很想反問他一句“爸爸,難道你忘記以前你表揚我的作業了嗎?”

但我沒有問出口,為了將奪眶而出的眼淚憋回去,我握緊雙拳,用指甲狠狠的掐著掌心,告訴自己:爸爸把什麼都忘了,甚至曾經是怎麼疼我的也忘了。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這些僅是劉佳,沒多久,劉蕊的真面目也慢慢的表現出來了。

因為我爸經常跑外地,久的話一個月都回不來。

所以我爸回來的時候,她就是個無比善良的後媽,又是做我愛吃的,又是給我端洗腳水,我爸有時候都覺得她好的過分了,可她卻笑笑“星星就是我的親閨女,沒什麼過分的”。

我爸一不在家,就是她們母女兩的天下了,為所欲為,摘掉勤儉持家的面具。

劉蕊直言,如果我不聽話,就讓我爸把我送去特殊學校,跟那些孩子去上學。

我有反抗過,在家裡直接跟她們母女兩打了起來,我沒怎吃虧,反而劉佳臉上掛了彩。

我還高興地以為自己只要這樣以後就不會被她們欺負了,結果等我爸回來,劉蕊間接把我打傷劉佳的事告訴了我爸。

那是我爸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詢問我,他坐在沙發上,離我很近:“星星,你告訴爸爸你為什麼打人?”

我心想終於有機會揭穿她們母女的真面目了,一字一句狠狠的說道:“她們倆趁你不在家欺負我,不給我飯吃,還讓我幹活。”

劉蕊噁心作態的樣子又出來了,她抽泣的說我偷了她的金耳環,她是為了作為懲戒才罰我不吃飯去幹活的。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緊接著劉佳無縫對接的繼續作證:“媽媽就只是讓她幹完活再吃飯,可是她突然就變得十分暴躁,撲過來就要打人,我也沒多想就護在了媽媽面前,爸爸你也別生氣,我不疼,你別怪姐姐!”

那一刻我看著我爸無比寒冷的目光,心裡像擰著一樣疼,他就坐在我身邊,但是我卻覺得我怎麼也夠不著他,而且他也無意伸手拉我。

沒錯,我爸信了,不僅相信她們母女倆說的話,還確信我的病情加重,抑鬱症發展成為躁鬱症,應該送我去醫院治病。

當我親耳聽到我爸要送我去醫院的時候,我的心情跟我失去我媽時的一模一樣,那一刻我好像又失去了我爸。

他沒有仔細的問過這件事,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好好的跟我談談心,而是選擇了相信她們兩個人的話。

他一面滿是愧疚的安慰劉蕊母女,一面斥責我的不懂剋制。

看著我爸將劉佳摟在懷中查看傷勢的樣子,我好像看到了我爸曾經哄我的場景。

我與他們三人相對著,那一刻我彷彿像一個外人,多一步都會打破他們一家三口的和諧,我知道,我徹底失去了我爸。

最後,我跪在我爸面前,依舊握緊雙拳,盡力不讓眼淚流出,我求他不要送我去醫院,並向他保證以後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我想參加中考,我想上學。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我看好了一所全封閉式的高中,算是本市的重點中學,所以分數線很高,都是每個學校的前幾名才能考的進去。

我假裝聽大人的話,跟劉佳一樣報考一中,因為他們堅信我的病能考上高中就不錯了,重點還是放在劉佳身上。

從我爸答應我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參加中考之後我就學乖了,不跟他們母女起任何正面衝突,什麼事也都讓著劉佳,在家裡,在飯桌上,多一句話我都不說。

所有人都還認為我病著,只是沒以前焦躁了,但是保不準哪天又會發作,所以仍舊對我很小心翼翼。

有時候看著昔日對我疼愛有加的爺爺奶奶像是陌生人一樣對我客客氣氣的樣子時,我都差點當面哭出來。

三年前我的確病了,做了些讓家人害怕的事情,可是我的病真的好了,我想回到曾經幸福的樣子,就算媽媽不在了,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離中考三個月的時候,劉蕊懷孕了,這下她們的重心都不在我身上了。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我知道她們母女之所以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在這個家穩固地位,現在好了,我不鬧了,她又懷孕了,我雖然是親生女兒,但是他們母女兩徹徹底底的讓我在大家眼中成為了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

也就是在全家人對她無比呵護的時候,我才有足夠的精力去好好學習。

白天,我看著我爸、劉蕊、劉佳,還有他們肚子裡寶寶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我也會笑笑應個景。

晚上,我假裝早睡,等到劉佳睡熟後,拿出手電筒在被窩裡偷偷看書。

我知道我離那個家越來越遠了,我也知道,一切都靠我自己了。

最後中考成績出來了,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全家人都驚住了。

原本成績優異,被重點培養的劉佳差五分滑檔到三中。

而有抑鬱症,靠抄作業的我卻考到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我爸先是難以置信,然後又高興的哭了出來,拿著我的錄取通知書翻來翻去的看著,爺爺奶奶也很高興,說不僅養出了我爸這樣的高材生,沒想到我也這麼爭氣。

看著他們高興的樣子,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那一刻我與他們並沒有血濃於水的關聯感,而是攢足了失望之後的淡然。

這個成績本就是我該有的,可是你們誰都不相信我。

而且,我做這些也不僅是證明我病好了,而是我更想逃離這裡,逃離這個家。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之後的三年我放假也沒怎麼回過那個家,而是用獎學金報了各種各樣的“義工夏令營”,跟著老師下鄉去農村做小老師。

劉蕊終於如願以償生了個兒子,在家中坐穩了位置,而劉佳呢,還是家裡花了幾萬塊錢把她弄進了一中。

因為成績一直跟不上一中的學生,最後還是轉學回到了三中,高考也勉強考了個大專。

而我全靠自己的努力考取了師範大學,家裡人本來想為我擺慶功宴,我拒絕了,那個時候他們誰也不提曾經我生病的事,對於我的病什麼時候好的他們也沒有思考過。

在他們心裡我已經不再是一個死了媽得了抑鬱症的孩子,而是跟我爸一樣的高材生。

我去學校報道的前一天爸爸單獨叫我又一次去了那家魚莊,那也是他和我在劉蕊劉佳進門後第一次談心。

他問重組家庭有沒有恨過他,我給爸爸碗裡夾了塊魚,笑著說:“當年我年紀小,不懂事,就像當時我得病時不懂事一樣。”

“我在手腕上劃了10刀 ,只為能逃離我家!”

我清楚我跟爸爸的距離再也回不到從前了,至於他為什麼不願意相信我的話我也一直沒有問出口,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

其實在劉蕊給我碗裡夾魚的時候,那個家就已經不是以前的家了,大人們只顧追求自己所謂的幸福,至於我,繼續養著就行。

十三歲的時候你問我親情是什麼,我會回答“跟爸爸媽媽一起去吃我最愛吃的魚。”

現在我十八歲了,你再問我這個問題,我會說“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只可惜,我的家人跟我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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