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楊於 字數 / 1805字
2019/01/14
“天下第一名社”——“西泠印社”創始人丁輔之，對於筆者來說是如雷貫耳，心嚮往之，但從來不曾想過，不經意間我竟然得到了他的一件佳作。
收藏，有時候是要講緣分的。這有點像男女情事。
“天下第一名社”——“西泠印社”創始人丁輔之，對於筆者來說是如雷貫耳，心嚮往之，尤愛其清雅的花卉瓜果和造詣頗深的甲骨文。但從來不曾想過，不經意間我竟然得到了這樣一件作品，我想要的上面全有，而且是丁輔之題贈畫虎大師張善子的上佳之作。
這事，讓我開始有點相信緣分之說。刻意做的事情，有時反而做不到。
丁輔之先生（1879~1949）
晏老舊藏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我登門拜訪晏偉聰老先生。
晏老是張善子（1882～1940，張大千二哥）的女婿。年輕時信奉“工業救國”，攻讀理工，做了工程師。不過自幼喜愛書畫，師從張善子、張大千，其筆下墨荷、彩荷，頗有大千之風。晏老離休後長期客居廣州。
我其實是晏家常客。晏老著有《我與張大千先生》，還與夫人張心素合編有《虎痴張善子畫選》。晏老時任張大千研究會會長、重慶市老年書畫研究會顧問，與內地和臺灣的張大千研究專家都交往甚密。我時常登門，向晏老請教“二張”的故事和藝術，觀賞書畫。
晏老當時已八十多歲，頭腦清晰，思維縝密，常連續侃侃而談數小時。他稱與我“合緣”，我則視晏老亦師亦友。
這天，晏老向我介紹了一位臺灣張大千研究專家的新著，又提起“飛虎隊”的典故。抗戰期間，美國空軍上校陳納德率美空軍志願隊援華作戰，張善子畫《飛虎圖》贈陳納德。陳即將志願隊改名為“飛虎隊”，並按《飛虎圖》做了許多旗幟和徽章分發部下，以鼓舞士氣。
晏老還拿出收藏的多幅張大千作品讓我欣賞。這些作品，有張大千1949年之前在國內畫的，也有後來從國外寄回的作品。其中，幾件“文革”期間寄回的畫作，在過海關時被割去了題款，讓人不勝唏噓。
每至晏家，晏老必留飯。我幾次提出請晏老去川菜館，晏老都說酒樓氣氛不好，不適宜聊天。說實話，晏家菜餚味道差強人意，但喝著小酒，聽晏老擺龍門陣，的確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
這天小酌完，我正欲告辭，晏老叫住我，說因私人原因，有兩件東西想出手，看我朋友中有沒人合適，並告訴了我底價。
“碰見”丁輔之
這兩件東西，一件是鄭孝胥（1860－1938，中國近代著名政治人物、書法家。）書法成扇，原配老扇骨，字跡蒼勁朴茂。另一件則是我“心嚮往之”的丁輔之作品，書畫扇面。
這件扇面是丁輔之題贈張善子的。在扇面最邊一折（粘扇骨之處），有張善子手書“善孖（張善子又稱張善孖）敬求書畫”。一面為繪畫葡萄，這是丁輔之最為擅長也是最受人喜愛的花卉瓜果題材。題識雲：“馬乳垂垂熟，驪珠顆顆圓。善孖先生法家雅正。丁輔之寫於海上。”
扇面一面為繪畫葡萄
丁輔之以嗜甲骨文著稱，對商卜文辭有深入探索。扇面的另一面，正是以甲骨文書寫的九首詩。題識雲：“集商卜文字詩九首玄黓涒歎（即壬申，1932年。——作者注）季春，善孖先生方家雅教，鶴廬丁輔之篆於守寒巢。”
另一面為以甲骨文書寫的九首詩
這兩件東西讓我怦然心動。我坦陳，我太喜歡這兩件東西，晏老若欲割愛，就請留給我吧。晏老哈哈一笑，說：你若喜歡，拿去就是，不要說出手之事了。
我堅持在茶几上留下底價之款。在回單位公車上，我有些興奮，因為我沒預料過，我就這樣“碰”上了壬辰（1932）年的丁輔之。
一回單位，就遇見同事梁基永先生。梁先生擅書畫，好收藏，見鄭孝胥成扇大愛，請求讓給他。就這樣，那把鄭孝胥成扇，我只做了一個小時的“物主”。梁先生自覺“奪人所愛”，心有不安，幾天後畫了一幅“仿高劍父南瓜圖”扇面贈我。
後來，還幾次惦念起那把成扇。不過，扇存梁先生處，絕非明珠暗投。梁先生後來成了梁博士，是廣州知名藏家，藏品、著述頗豐。
丁氏符號
丁輔之出身大家，是清著名藏書家“八千卷樓主人”丁松生後人。書樓在藏書的同時，還致力於以雕版印刷技術復刻、刊行典籍。所以丁輔之從小耳濡目染，對各種版本的書籍如數家珍。他因得趙之謙為其外祖父著名印學家魏稼孫所刻“鶴廬”印，遂以之為號。
丁輔之《果蔬清供》1942年作
丁輔之是民國時期印壇、書壇、畫壇叱吒風雲的人物，也是印、書、畫、詩四絕的大家。他尤嗜甲骨文，曾以甲骨文撰書楹聯成冊。他的繪畫作品，常常配以甲骨文題跋，別具一格，被稱為“丁氏符號”。
清光緒三十年（1904年），丁輔之捐出祖產作社址，與王福庵、葉為銘、吳隱結社於孤山南麓西泠橋畔，“人以印集，社以地名”，取名“西泠印社”。西泠印社精英雲集，李叔同、黃賓虹、馬一浮、豐子愷、吳湖帆、商承祚等均為首批社員，楊守敬、盛宣懷、康有為等為贊助社員。後來西泠印社成為海內外研究金石篆刻歷史最悠久、成就最高、影響最廣的學術團體，以篆刻書畫創作的卓越成就和豐富的藝術收藏享譽海內外，被譽為“天下第一名社”。
在歷任西泠印社社長的名單上，從沒出現過丁輔之等四位創始人的名字，雖然他們都有實力、資格擔任。他們高風亮節、虛懷若谷的人品藝德，一直受到後人敬仰。
所見丁輔之作品，通常尺幅都不大。與齊白石、張大千等相比，價格也不是那麼搶眼。2017年西泠印社春拍中，丁輔之晚年為若瓢和尚作《梅花詩畫冊》，以218.5萬元成交。但是，丁輔之書畫廣受各層次藏家包括大藏家的喜愛，所以，海內外拍賣行都樂於推出丁輔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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