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散文:懷念我的姥爺


親情散文:懷念我的姥爺

十年前的冬天,姥爺永遠離開了我們,他睡在一片白楊林裡。那裡有蜿蜒的小河水,有開闊的草甸,有黑油油的土地,多麼適合安睡呀!

姥爺的祖籍在河北省圍場縣,他年輕時闖關東,千里迢迢來到北大荒,住在別人家的小馬架子裡。

姥爺靠自己的手藝給人幹活,他會點兒瓦匠,會點兒木匠,幹活實在,心靈手巧,會弄一些小玩藝。兩年後,姥爺靠勤勞和人緣在這裡站住了腳,接來了姥姥和幾個姨姨,從此在黑土地上紮根。

親情散文:懷念我的姥爺

童年的我經常膩在姥爺家,登高爬低,翻箱倒櫃,尋找新奇。倉房有個百寶箱,我經常翻看。裡面裝有鋸子、斧子、刨子、錛子、木鑽、墨斗、角尺等稀奇好玩的工具。

姥爺經常在小院裡做木匠活,耳朵上夾著鉛筆,百寶箱擺在他身邊,滿院的陽光灑在他那略彎的脊背上,姥爺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一會兒拿鋸,一會兒拿刨,汗珠在他露出青筋的額頭滾動,滴落在刨木花堆中,成堆的刨木花柔軟喧騰,散發著清香。

經姥爺手做出的木製品不計其數,犁杖、爬犁、風匣、木門、木櫃、燈籠……多少人家使用順手的傢什都出自姥爺手下。

親情散文:懷念我的姥爺

姥爺會讀古書,他的肚子裡裝著很多故事。在那個遙遠的年代,村裡還沒通電,很多半大姑娘半大小子每天晚上聚集在姥爺家,一燈如豆,他們扒著麻桿兒,津津有味地聽姥爺講“閒話”。

那些“閒話”講得有頭有尾,情節曲折生動,充滿了因果報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什麼窮小子給地主員外家扛活呀,什麼白鬍子老頭下凡呀。真弄不清姥爺的記憶力怎麼那麼好,怎麼知道那麼多故事。

文化水平不高的他,靠自學認識了很多字,他愛看書,那些故事一定來自那些紙頁發黃的厚書。回想起來,那些漫長黑夜中姥爺講述的故事應該是鄉村的一種精神生活,是我最早的文學啟蒙。

親情散文:懷念我的姥爺

姥爺的外孫外孫女一大幫,看得出他是很喜歡我的。在我面前,他時常會像變戲法似的變出幾個海棠果或兩塊糖球,樂呵呵地遞給我。

他曾經給我講,他說只有好好讀書才能當大官,毛主席曾讀過很多書,只有當大官才能為老百姓做些事。

我和他接觸最親密是在加格達奇市,那年他在一家醫院燒鍋爐,我由於父子不和離家出走,千里之外的姥爺那兒成了我的落腳點。至今忘不了姥爺見到我時老眼裡閃爍的歡樂的光,忘不了他的羊肉炒紅辣椒,忘不了開錢時他數給我的30元錢,而他一個月的工資才80元。

那時我熬夜寫小說,姥爺一覺醒來總會勸我:“時間有的是,你要注意身體啊,你這樣不睡覺,到老時病就找你了。”我當時感覺姥爺說得挺可笑的,現在想來,姥爺說的是真理。

姥爺一生吃過很多苦,沒享過什麼福,剛剛趕上好日子,他的生命卻走到了尾聲。臨終前,他對我說:“人要是不死該有多好。人要好好活著,珍惜生命。”沒想到,我離開一個多小時後,便接到了他逝去的電話,享年84歲。

遺憾的是姥爺沒能看到我的文章變成鉛字,登上報紙雜誌,如果看到的話,他一定會咧開嘴笑得很開心。

去年春節回鄉,遙望那片楊樹林,高高的枝杈上有個鳥窩,有鳥兒陪伴,樹下的姥爺大概不會感覺寂寞吧。

​(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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