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巧事一樁

小說:巧事一樁

張雅偶爾會去上課,輔導員有意和她過不去,偏偏輔導員教的是她們的專業課。輔導員就像那陰魂不散的鬼一樣,每節課總要挑張雅的毛病,甚至他放話,他絕不會讓張雅輕輕鬆鬆的拿到畢業證。

張雅憋著一肚子委屈,她覺得自己完了,她放任自己,每天躲在宿舍裡,玩手機、睡覺。睡覺,她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的睡過覺了,她睡不著,她心裡憋的慌,她想找人傾訴,但她又能找誰,誰也解決不了她的煩惱,她越苦惱,心裡就越煩,越煩就越不想上大學,可她又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學就這樣被毀了。張雅無能為力,她只是一個學生,一個被人掌握命運的學生,她像那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猴子一般,鬥不過如來佛也飛不出來如來佛的手掌心。

張雅好恨,恨得牙癢癢,她想幹一件事,幹一件大事。大事,是的,幹一件大事。

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思考自己該幹一件什麼大事?她覺得她應該報復輔導員,是他,是他誣衊自己,也是他,讓她的大學夢破滅,他毀了她,他就應該得到報復。

在一個午後,張雅在校食堂吃過午飯,一個人在校園裡溜達。她有些頹廢,整個人毫無精神,她一個人漫無目的的瞎逛,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她好像真的是無事可幹。上課?哼!似乎那沒什麼可上的。一想起輔導員那張噁心的臉,她就沒心思上課。她又想到,上課又有什麼用?不管她如何努力,她都是領不到學位證的人,上課?上毛線的課,沒用,都沒用。張雅越想就越氣,越氣就越想幹出點事來。

正當張雅溜達的時候,她看到了一輛車,她的眼睛發出那麼一絲光,她整個人像被什麼東西附了身一樣,一張臉上頓時神采奕奕。她咧著嘴笑了,笑裡藏著些事。張雅迅速的跑上宿舍樓,她坐在自己的床上,她在思考問題。宿舍裡很熱鬧,舍友們在高興的談論著些什麼,但那些吵鬧聲絲毫沒影響到張雅,她早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在思考,思考著一件大事。

張雅看到的那輛車是輔導員的,她認識那輛車,很多次她見到輔導員從那輛車上下來,那輛車她熟的不能再熟。她想在輔導員的車上做手腳,因為她只敢這麼幹,儘管她的心裡無比恨輔導員,但她從未想過要他的命,她沒那個膽做那些事,從根本上來說,她所受的教育讓她不會因為一個人可惡就要他的命,她不敢想,也不會想,她的恨意只會讓她做些小小的手腳。

張雅在超市買了一個文具刀,她覺得這刀完全能辦的了她想做的事,再說,生活中也有用到文具刀的時候。張雅此行的目的,是準備用刀在輔導員的車上劃那麼一圈,劃一圈足以解她的恨,也只有劃一圈才能讓她這麼多天所受的委屈與折磨稍稍的得到一絲緩解。她還準備買幾根鋼釘,用來把輔導員車子的輪胎給它弄破,她就想看它漏氣,它漏氣她就高興,她太討厭它老那麼神氣,輪胎的神氣讓她想到輔導員,她不想看到他神氣,他越神氣她就越氣。

想好了主意,接下來就要開始行動了。張雅不知道輔導員常會在哪裡停車,為了查清這一點,她告訴自己必須去監視輔導員。她不願做那毫無準備的事,她像一隻貓,總是偷偷的躲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注視著輔導員的一舉一動,這一蹲守就蹲了半個月。在她蹲守的那段時間裡,她告訴自己注意力必須集中,她必須時刻注意輔導員的動向,只要輔導員開著車一進入停車場,她的目光就一錯不錯地的盯著他,她看到他開車來了,她看到他開著車又走了,她像獵人一般,躲在一個角落,觀察著她的獵物,她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恰到好的時機,等一個對她有利的時機。她注意到,輔導員有時會開車,有時選擇把車停在停車場自己走著回去。她注意到,輔導員的停車位置似乎是固定的,他老在一個地方停車,而且她注意到那個地方正好處在監控的死角區域。她為她的新發現而竊喜,她覺得老天爺在幫她,故意給她製造這麼一個機會。一旦摸清楚情況之後,張雅就想著小試一下。

張雅想趁著夜色悄悄的摸進停車場,但她注意到停車場到處都佈滿監控,她知道自己不能魯莽形式,必須想個計策。她不願意做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既然要做就要做的讓他查不出是誰來,查出來是誰還做個什麼。那幾天,張雅總是穿著一身黑衣服。黑色的褲子,黑色的衛衣,衛衣上還帶有一個帽子,帽子正好能擋住她的臉,這就避免了她的樣子被人瞧見。她總是趁著夜色出去,在一個晚上,她瞅準了一個機會,她親眼看見輔導員走出了學校的大門,他是走著出去的,沒開車。張雅很確定,輔導員今晚不會再返回學校,他定是走著回家去了,以她半個多月的觀察來看,這一點足以讓她肯定她的判斷沒有錯。張雅把作案時間定在了當天晚上,她從宿舍拿上她準備好的刀,鋼釘還未買,今晚,她也只是想試試。

張雅顯得有些興奮,越靠近停車場她的膽子也就越大,仇恨讓她更加的膽大。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停車場,車還在那裡。突然之間,她想起了爺爺,她彷彿聽到爺爺對她說不要幹壞事,她的腦子有些亂了,腦子一亂,心就跟著有些緊張,但一想到馬上就要為自己出一口氣時,她的心又狠了一些。幹還是不幹,她猶豫了。她抬頭向四周望了望,她覺得今夜的監控似乎多了起來,監控器上紅紅的小點彷彿都像她湧了過來一般,她的眼前有些發黑,她覺得自己彷彿被人發現了似的,她的心更慌了,腿開始有些發顫。其實監控仍舊是那幾個,沒多也沒少,只是張雅的心境發生了改變而已。

張雅挨著牆一步一步輕輕的挪動著,她在躲避監視器。當她越靠近車的時候,她的心就越緊張,她有些害怕,她還是不敢,她停了下來,又一步一步的退了回去,她的身上因為緊張而出了一身汗,她的心跳的很厲害,腦子嗡嗡作響。一離開停車場,她瞬間覺得輕鬆了許多,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還在狂跳,但是她覺得此時自己是安全的。她朝停車場的方向望了望,眉頭皺了皺,她有些不甘心,她覺得自己太過於膽怯,但她絕不想當下再去冒一次險,她的心、她的體力,和她的膽量告訴她,她需要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她需要再做考量。她一口氣跑回了宿舍樓,在經過洗漱區時她停了下來,她打開水龍頭抹了兩把臉,冰涼冰涼的水穿過她的手心蔓延到她的臉上,涼絲絲的水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她的臉上十分的蒼白,原本就很白的一張臉顯得更加的白,她像是病了,確實是病了,心病了。

宿舍內無人發現她的異常,她們對張雅這段時間的頹廢有些理解,但無人能幫她,她們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也無法讓張雅擺脫煩惱,她們能做的只能是不多問,不多說。

兩天後的一個早晨,她似乎聽到一些耳語,一些足以使她振奮的耳語。她聽班裡的人在議論一件事,一件跟輔導員有關的事,而且事情好像有些嚴重。不過,畢竟是耳語,真與不真誰又知道。她們議論的話題跟輔導員的車有關,據說車被人劃了。

當天,輔導員還和往常一樣,照樣給她們上了課,他的臉上似乎沒有多大的變化,像平常一樣,吊著一張大鞋拔子臉。張雅對傳聞有些不相信,因為她未在輔導員的臉上看到先許的波瀾。臨近下課的時候,輔導員說話了,話題跟車有關,這一下激起了張雅的好奇心,她相信了那個所謂的傳聞,傳聞竟然是真的,她心裡十分的竊喜,但她不能表現出來,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誰用刀劃了我的車,自己主動站出來,監控錄像可是都監視下來了,我已經把錄像上交了派出所。你們誰做的自己站起來,我已經知道是誰了。”輔導員一臉鐵青的掃視著在座的每個人,他似乎知道是誰,又似乎不知道。

張雅知道輔導員在騙人,監控能不能拍到作案人,她太清楚了,她知道他停車的那個地方是無法被監控所監視到。張雅心裡樂開了花,她沒想到有人會比她先下手,她佩服那個人的勇氣,同時她也同情那個人,她覺得那個人一定也像她一樣深受輔導員的迫害,不然誰會無緣無故劃他的車。但同情又能怎樣,自己不也逃不脫輔導員的魔爪嗎?

當天,張雅在去食堂吃飯的時候,特意瞅了一眼輔導員的車,她看到那輛車被刀劃的很厲害,她也看到車的輪胎被鋼釘釘了一個又一個坑,車像一隻王八一樣,軟趴趴的趴在那,她看著有些想笑,她腦子裡不斷地想象著輔導員第一次看到車時的囧樣,她想,當時他一定氣的直罵娘,甚或者,他一度氣得說不出話來。

張雅的眼珠子向四周掃了掃,她把笑意悄悄的隱藏了起來,她不願讓別人看出她的古怪,不過她是真高興,高興有人竟然和她想到了一塊。雖然事情不是張雅乾的,但張雅卻覺得自己像報了大仇一般,她對輔導員雖然還有恨,但恨意減了很多,她覺得別人乾和她親手幹是一樣的,因為她們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報復輔導員。仇報了,而且輔導員也被氣到了,事也就該了了。

張雅一度想打聽那個和她有同樣想法的人是誰,但又一想這事又不是啥好事,誰沒事張著一張嘴到處瞎嚷嚷。輔導員最終還是未能找到兇手,他毫無證據,此事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從那之後,輔導員再也不敢把車停在監控掃射不到的地方,他學乖了,也怕了,他換了停車的位置,他新選的停車位正好能被監控完完全全的掃射到。被人這麼一報復,輔導員老實多了,他不敢再去招惹學生,他有些怕這些年輕氣盛的年輕人,他覺得她們腦子一熱啥事都敢幹,而且做事不分輕重。由毀壞的車使他聯想到自己的命,命,一條活生生的命,他想到自己這一輩子多麼不容易,辛辛苦苦爬到今天的位置,如果因為一件小事而送了命,他覺得有些不值,命太重要了,他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他不想,也不願意這麼早就結束自己的一生。

倒是張雅,她的日子好過多了,輔導員不再成天的拿她說事,她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他不喜歡她,但張雅並不認為他應該喜歡自己,學生與老師,能互相尊敬互相愛戴自然是好,但彼此做到互不干涉、和平共處也是一件好事。沒有輔導員的干涉,張雅輕鬆自在了許多,她又可以投入到她的學習中去了,太久沒有上課,讓她落了好多知識,她必須儘快補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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