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中興:清王朝的迴光返照

同光中興:清王朝的迴光返照

從同治初葉到光緒中葉,前後三十多年史稱“同光中興”。平定太平軍、捻軍與回民起義,使清王朝轉危為安。配合著軍事上的節節勝利,偏重於軍事的自強運動漸次展開,構成了清王朝瀕死前的迴光返照。

自強運動當時又謂“洋務”,中興名臣曾國藩、李鴻章是最初的倡導者。

攻陷“天京”後,曾國藩奉命督辦直隸(約今河北)、山東、河南三省軍務,鎮壓捻軍。因師久無功,清廷改派李鴻章接替,專辦鎮壓捻軍事務。1870年,李氏繼曾氏任直隸總督兼北洋通商大臣,從此控制北洋達二十五年之久,並參與掌管清朝外交、軍事、經濟權力,成為晚清權勢最為顯赫的封疆大吏。

同光中興:清王朝的迴光返照

李鴻章

出任直隸總督後,李氏立即擴建天津機器製造局,使之成為“洋軍火總彙”,以供各省軍火之需。

創辦與經營新式軍事工業,使李逐漸認識到:軍事工業需要雄厚的經濟基礎以解決資金問題,也需要成套的新式工業交通體系,以解決原料、燃料、運輸、通訊等問題。

於是,洋務事業由標榜“自強”進而“求富”,主要以“官督商辦”的方式創辦了一系列民用企業,同時著手籌辦北洋海防,建立了一支北洋海軍。此外,還創辦各類新式學堂,並派人赴歐美諸國留學,以培養“自強”“求富”所需人才。

李鴻章辦洋務,時間最長、方面最廣、主持最力,聲勢甚大,但收效甚微,從而證實:王朝體制束縛下的洋務運動不可能使中國真正富強起來。

曾國藩最初在北京做文官時,對洋務還不很清楚,後來領軍打仗,始體驗洋槍洋炮的厲害。

湘軍湘潭、嶽州兩次大捷“實賴洋炮之力也”,而後又親眼目睹洋船在江面上鼓輪如飛,更使他認識到:“輪船之迅,洋炮之遠,在英法則誇其所獨有,在中華則震於所罕見,若能陸續購買,據為己物,在中華則見慣而不驚,在英法亦漸失其所恃。”因而竭力主張購買或仿製洋船洋炮,以夷制夷。

曾氏國學根底甚深。他講求洋務旨在師法西洋的技術,而保持吾國固有的道德。前者為末,後者為本。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叫“用兵在人不在器”,“精神重於物質”。

在曾國藩看來,

“自強之道,總以修政事,求賢才為急務,以學作槍炮,學造輪舟等工具為下手工夫。”對待外人,須保持不亢不卑的自主立場。既要反對媚外,又要反對仇外。“內地之人民媚夷,吾固無以制之;人人仇夷,吾亦不能用也。”

李鴻章奉師命編練淮軍時,便習用洋槍洋炮。在與洋人“常勝軍”協同作戰時深以本國兵器不如外洋為恥,遂大規模僱傭洋人為教練,募匠人作槍炮。

李氏致曾師的信中說:

“每思外國用兵,口糧貴而人口少,至多一萬人即當大敵。中國用兵多至數倍,而經年積歲不收功效,實由於槍炮窳濫。若果能與西洋火器相埒,平中國有餘,敵外國亦無不足。俄羅斯、日本從前不知炮法,槍炮輪船漸能致用,遂與英法爭雄長。中土若於此加意,百年之後,長可自立,仍祈師門一倡率之。”

師徒倆一唱一和,將師法西洋的自強運動漸次推向前。

不過,曾李合力推動的自強運動僅獲得少數開明人士的支持,卻遭到絕大多數官吏的阻礙,因而進程遲緩而乏力。曾國藩死後,李鴻章年衰,支持洋務的恭親王也為慈禧所疏遠,朝廷內外更乏強人來主持這項事務。

甲午一戰,李鴻章苦心經營的北洋水師被日軍擊潰,慈禧太后又被頑固派所包圍,至光緒中葉,洋務活動迭遭挫折,自強運動陷於停頓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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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海戰

梁啟超曾考察洋務運動的失敗原因:李鴻章不知道“今日世界之競爭,不在國家而在國民”,也不知道西方諸國所以能化畛域、除故習、布新憲、致富強,都是因為變革的動力來自下層而不是上層。“而求其此機之何以能發,則必有一二先覺有大力者,從而導其轅而鼓其鋒,風氣既成,然後因而用之,未有不能濟者也。”

李鴻章就是不知道這一點,也不想辦法做到這一點。因此梁啟超說,李所以遭人詬病在於他不學無術,他是時勢造就的英雄,而不是造就時勢的英雄。(梁啟超《李鴻章傳》)

中外力量對比懸殊的格局又使李鴻章產生了嚴重的“懼外”心緒,因而在對外交涉中抱持“委曲求全”的心態。

1876年,屈服於英國擴張勢頭,訂立中英《煙臺條約》;

1885年,力主“乘勝即收”,與法國簽訂《中法新約》;

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李始疏於戰備,一意企求外國調停,被迫應戰後,又力圖保存淮軍與北洋水師實力,以致被動挨打,清朝海軍覆沒殆盡,最終與日本簽訂喪權失地的《馬關條約》。

此後,淮系軍閥勢力瓦解,洋務運動在政治上宣告破產,李鴻章聲名大損,入閣閒居。

1900年八國聯軍進犯津、京時,李氏復出,調補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次年,代表清政府與列強簽訂《辛丑和約》。同年11月在國人的唾罵聲中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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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強和清政府簽訂不平等條約

縱觀晚清政壇,李鴻章扮演了承前啟後的角色,前承曾國藩,後啟袁世凱。與曾氏相比,其雖有優勢可言,但多為劣勢。

李鴻章死後,流亡海外的梁啟超書輓聯一副:

太息斯人去,蕭條徐泗空,莽莽長淮,起陸龍蛇安在也;

回首山河非,只有夕陽好,哀哀浩劫,歸遼神鶴竟何之。

二個月後,梁為李寫了一篇長達六萬字的傳記,結論一章對傳主作了一個總評:

“要而論之,李鴻章有才氣而無學識之人也,有閱歷而無血性之人也。彼非無鞠躬盡瘁死後而已之心,然彼彌縫偷安以待死者也。彼於未死之前,當責任而不辭,然未嘗有立百年大計以遺後人之志。”

梁啟超對中國的前途深表憂慮:

“後此內憂外患之風潮,將有甚於李鴻章時代數倍者,乃今也欲求一如李鴻章其人者”,也幾乎不可能了。“念中國之前途,不禁毛髮慄起,而未知其所終極也。”(梁啟超《李鴻章傳》)

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老天爺肩上:

“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龔自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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