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地中海的微风，笔者来到了梦寐已久的岛国马耳他，探访已经成为国家博物馆的医院骑士团大团长宫（Grand Masters Palace），在其军械库(the Palace Armoury)中追寻骑士时代的刀光剑影。
大团长宫金碧辉煌的回廊，两侧摆放着昔日医院骑士的盔甲，墙上悬挂着骑士团大团长们的画像。
昔日荣耀
马耳他的首都瓦莱塔（Valleta）建在希贝拉斯半岛的高地上，三面环海，仅一面通过地峡与陆地相连。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座坚固的要塞，由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瓦莱特（Vallette）主持建造，并以他的名字命名，在近500年的时光冲刷下依然保持着当年的容貌。顺着笔直的道路来到瓦莱塔的市中心——共和广场，广场前屹立着著名的医院骑士团大团长宫，现为总统办公室和议会所在地。在踏进这座建于1570至1580年间、昔日大团长的官邸之前，先给大家科普一下医院骑士团辉煌的历史。
医院骑士团的前身是11世纪中期由一批意大利阿马尔菲商人在圣城耶路撒冷建立的慈善医院（分男、女医院）。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前，本笃会一位叫杰拉尔德的欧洲修士来到了耶路撒冷，他被医院救死扶伤的善举感动，决定留下来为医院工作，并最终成为男医院的院长。
随着耶路撒冷被十字军攻克，慈善医院的规模也在扩大，而且声望日隆。于是杰拉尔德和几位修士脱离原来的本笃会，建立了自己的慈善组织，并最终得到了教皇的官方册封。由于十字军控制的圣地并不太平，在保护欧洲朝圣者的过程中，医院自然而然地发展出了自己的军事组织——医院骑士团（中世纪三大骑士团之一，另两个是圣殿骑士团和条顿骑士团）。杰拉尔德逝世后，法国人雷蒙·杜·皮伊继承了他的遗志，并第一次采用了“大团长”这个称呼。在他的带领下，医院骑士团逐渐从保护朝圣者的医生、慈善修士转变为骑士和职业军人，并很快成为耶路撒冷王国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
十字军东征时代医院骑士团骑士经典形象：桶盔、锁链甲、黑色修士袍、白色八角十字，持旗仗剑，威风凛凛。
医院骑士团鼎盛时期，在耶路撒冷国拥有7座大的要塞，140多座其他建筑。骑士们身着全身链甲，头戴桶盔，外面罩着黑色的修士袍，胸前绣有白色的八角十字，手持长剑和盾牌，是当年那个天国王朝的象征之一。但是，拥有雄才大略的萨拉丁在中东和北非的崛起为十字军东征运动敲响了丧钟，欧洲骑士们建立的耶路撒冷国在萨拉丁的铁蹄下覆灭，医院骑士团最后的堡垒阿卡也被攻陷，骑士们不得不在1291年撤退到爱琴海上的塞浦路斯，后又来到罗德岛，再辗转返回欧洲，直到退守马耳他才站稳了脚跟。1565年，来到马耳他仅43年的骑士团，又不得不与随后而至的苏莱曼一世大军一决生死。在大团长瓦莱特的指挥下，骑士们上演了荡气回肠的马耳他保卫战，一举击碎了苏丹的野心，令全欧洲惊叹，赢得了“欧洲之盾”的美誉。
在随后的岁月中，马耳他医院骑士团长期扮演着南欧安全屏障的角色，通过海上力量沉重地打击了穆斯林海上贸易，遏制了其向南欧的扩张。现在的医院骑士团依旧践行着“守卫信仰，拯救苦难”的古训，主要从事慈善活动、管理医院、照顾难民和战争中的伤残者，并作为联合国观察员具有了“准国家”的性质。
华丽甲胄
与其他国家戒备森严的元首府邸不同，大团长宫更像在宣扬马耳他历史，特别是医院骑士团丰功伟绩的博物馆。一进大团长宫，就看到一座地中海式的海神庭园，四周的回廊上挂着多名骑士团大团长的画像，这些大团长或穿着戎装，或穿着黑色修士服，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
15世纪医院骑士团士兵的板甲，其肩甲部分延伸到胸甲前，形成对心脏等部位的双重保护。摄影:王笑梦
在大团长宫的一侧楼廊内有两个军械展厅，展示着大量15、16世纪的盔甲、刀剑、枪炮。这里原是医院骑士团的军械库，现依旧保留着这个称谓。
16世纪骑士团群像，包括骑兵、长矛兵、长戟兵、弩兵和火枪兵。摄影：王笑梦
骑士团到达马耳他后，为弥补装备数量上的不足，规定所有过世骑士的盔甲和武器装备都必须上交统一保存，以便战时随时下发给新的兵员使用，这也是建立军械库的初衷。这些甲胄刀枪有些闪亮光洁，有些已锈迹斑斑，还有一些伤痕累累，共同诉说着当年的辉煌与荣光。
我先走进盔甲展厅，见到的第一套盔甲是15世纪骑士团士兵的板甲。文艺复兴后，西方世界在盔甲工艺上出现了重大变革，全身板甲逐步取代了传统的链甲。这些全金属板甲昂贵、沉重，但防护力更加强悍，能够抵御土耳其人弓箭的射击，为骑士团赢得马耳他大围攻的最后胜利打下了装备基础。这套骑士板甲的肩甲和腋甲合为一体，在心脏等重要部位又与胸甲重合，拥有双重防护；盔甲的活动连接处采用了双铆钉设计，使其更加可靠和坚固；盔甲下部有裙甲，可以保护臀部和大腿部；佩戴的无面甲头盔（Morion）被视为现代钢盔的始祖。
精美的带冠头盔，其厚重度远超过去的全封闭骑士头盔，可防御火枪的打击，是现代钢盔的鼻祖。
这里还有一套1500年的意大利板甲，处于分解状态，透过玻璃橱窗可看到当时的板甲包括头盔、颈甲、前胸甲、后胸甲、肩甲、腋甲、腕甲、大腿甲、小腿甲、膝甲等。这套板甲采用的头盔是15世纪末16世纪初在意大利或基督教欧洲区域广泛使用的一种典型的骑士头盔，面甲可以向上翻起（后逐渐发展为全封闭头盔）。这种头盔经常出现在波提切利（文艺复兴早期的著名意大利画家）等画家的画作中。
在一侧的展柜中看到许多头盔，有些将颈甲与头盔合为一体，既可防止对方对颈部等重点部位的打击，还能防止头盔因重击而脱落。还有的头盔“长”得特像人脸，“脸”上还有一道或两道长长的帽檐，犹如人的睫毛，据说是用于遮挡地中海地区刺眼的阳光。
此外，我还看到很多比较独特的铠甲，和之前的制式铠甲相比有许多不同且有趣的地方。比如在一套前胸甲的心脏部位设计了一个真实的心型部件凸出于盔甲表面，犹如一块保护心脏的附加装甲。而这颗金属心脏上方铠甲表面又刻绘了两道纹路，犹如两条丝带悬吊着这枚心脏一般，似乎是一种宗教寄托，毕竟医院骑士团与其他骑士团不同的地方是它始终是一个由基督教修士组成的团体。
在这套胸甲旁还有一套胸甲，只是已被锈蚀得很严重，其正面刻着一枚医院骑士团标志性的马耳他八角十字架。这种十字早在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就已被医院骑士团采用，又称“阿马尔菲十字架”，起源于更早的意大利阿马尔菲航海共和国，而阿马尔菲城也是主教教廷，十字军正是从阿马尔菲坐船到达中东的。八角十字被广泛应用到医院骑士团的制服、旗帜、徽章上，它是由4个V字合并而成，8个锐角代表着八种美德：忠诚、虔诚、诚实、勇敢、荣誉、无惧死亡、对穷人和病人伸出援手和尊敬教会。
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心脏纹饰的盔甲还是八角十字的盔甲，都布满了弹坑，说明这型盔甲的主人很可能是马耳他大围攻中英勇抗敌的骑士，这些坑明显是被火枪打中但未击穿，也证明了全身板甲在防御上的优势。
再往前是数件华丽的全套板甲，它们大多数是大团长们的铠甲。其中最珍贵的是三件残缺的颈甲、前胸甲、后胸甲，它们的主人正是大团长瓦莱特。1565年，瓦莱特大团长正是穿着它们，威风凛凛地站在菱堡之上，指挥骑士团艰苦地抵御着土耳其人的围攻。
第55任大团长阿洛·德·威格纳库尔的盔甲。在他任上。骑士团的军事、民生和文化得到较大发展。
这个展厅的最深处，是一组16世纪骑士团群像，他们中有头戴红色羽毛的骑士指挥官，有身着全身板甲、头戴全封闭头盔、手持3米骑士长矛的医院骑士，有身着上身甲和短裙甲、头戴花冠头盔、手持长矛的步兵；还有身着简易盔甲和棉甲的弩兵和火枪兵。他们共同组成了那个年代医院骑士团的群像，也是当时西方军队的典型战阵。
军械库中展示的各式盔甲，大量外形各异的头盔都带有地中海地区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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