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我做了個北影老演員韓炎貼子,網友回應者幾乎沒有。我本想放棄做這類被人遺忘的配角演員貼子,轉而一想就釋然了。影視圈不是有一句行話嗎,叫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對於一般觀眾來說,記住的也大都是著名演員,或者常演有一定份量角色的配角演員,龍套類演員所飾角色隨著歲月的流逝,就會從記憶中消失。但俗話說得好,紅花還需綠葉映襯,把那句行話反過來說,我想也是成立的。我們為著名電影藝術家喝彩的同時,不要遺忘了那些在銀幕上兢兢業業耕耘了一輩子“默默無聞”的影人。就老演員來說,這類影人有一大批,比如北影的封順、黃素影,長影的孫笑非、夏佩傑,上影的石靈、於明德等等,今天要回顧的北影老演員陳志堅,也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超級“龍套”,演了一輩子小角色、小配角,從來沒演過主角。
如果要說演過主角的話,陳志堅演的頭部影片、張波導演的普及教育故事片《神鬼不靈》中,那個跟管宗祥搭檔的利用封建迷信騙取農民錢財的跳大神角色,勉強算是反一號。陳志堅一生大約演過40來部影片,按數量來說不算少,但上鏡頭的戲卻不多。有的電影一部只有兩三個鏡頭,就我看到的而言,這類影片如《傷逝》中他客串一個賣水果的老漢;《賺它一千萬》中客串一個精神病患者;《馬加與凌飛》和《北京,你早》中他客串騎車老頭。還有《孔雀公主》中客串的勐板扎國大臣,《戴手銬的旅客》客串的放走特務的內線等角色皆如此。印象比較深的,要數《小兵張嘎》中的偽軍,跟封順搭檔,一胖一瘦組合,就那麼幾個鏡頭,卻淋漓盡致地表現出偽軍愚蠢、兇殘的性格。
陳志堅(1917---2010年,湖南長沙人,生於北京)出道挺早,15歲就養家餬口了,在報館當了一名排字工。鬼子來了以後,他失業了,就參加了八路軍,在冀中軍區火線劇社做演員,開始了藝術生涯。他在火線劇社、華北軍區文工團這12年中,飾演過京劇、快板劇、活報劇、話劇等多種劇目角色。他雖然只讀過幾年書,沒有多少文化,但演戲有天賦,當年在京劇《打漁殺家》等劇目表演中,還能男扮女裝。當時部隊首長戲稱陳志堅是“王八上臺,渾身是戲”。他一開始上臺演戲,臺下的觀眾就叫好,扮演的角色經常使大夥捧腹大笑。1950年他調入北影后,曾在數十部影片中塑造了各式各樣的人物,按角色而色,反角佔了大部分。
早年的除了《神鬼不靈》大神,還有《民主青年進行曲》審訊特務、《走向新中國》偽工會主任、《新兒女英雄傳》客串的看守偽兵等角色。期間,陳志堅在表演上也跌過跟頭。1953年,郭維執導驚險戰鬥片《智取華山》時,看中他在《神鬼不靈》的表演,點名要他出演敵營長一角。表演中,他仍然用了跳大神那一套,亂說亂動,樣片拍成後被否定。郭維一度想放棄,但陳志堅頭腦靈活,經導演點拔後,馬上來了個大轉彎,繼而把敵營長演活了。看那個一身匪氣的關營長,在敵旅長方子喬那裡開完會後,喝的醉醺醺的哼著小調,像醉蟹似地搖搖晃晃地走下石階的表情,惟妙惟肖,令人拍手叫絕。
象這類戲不多,表演傳神的角色,在他的影片中還有不少。比如在影片《無名島》中,那個“地瓜地瓜,我是土豆土豆”發報的水鬼,《暴風驟雨》中生性奸詐、造謠生事的狗腿子韓長脖,《海霞》中與斷退中裝發報機的海風特務聯絡的尤二狗,還有《錦上添花》中充滿喜劇幽默的秦廣播等等,這些人物形象都深刻地留在觀眾的腦海中。2009年,在陳志堅去世前一年,他獲得第十二屆電影表演藝術學會特別榮譽獎時,謙虛地說:我跑了一輩子龍套,演的角色臺詞,加起來沒有於洋一部戲多,得這個獎不敢當,不敢當!並以“真實、真摯、真誠”六個字為題,回顧總結了自己從影半個世紀的體會,那就是“演的人物要真實,心底要真誠,對觀眾要真摯”。這位“三八式”老幹部、老演員、老藝術家說得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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