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他們父母被皇帝處死,而他們被人救走後,被訓練成了殺手

小說:他們父母被皇帝處死,而他們被人救走後,被訓練成了殺手

唐昌德二十二年,肅州,疏勒河畔。

 隸屬武威郡王府的三千輕騎臨河佇立,個個著皮甲、挎陌刀,恭敬目光望向徐徐走來的武威郡王。

 武威郡王高掩玉年近四十,身姿偉岸、威風凜凜,頗有當年曾立下汗馬功勞的老郡王風範。雖說高掩玉一生沒立下什麼卓越戰功,這副皮囊卻讓很多人忍不住稱讚一句“王爺好生威武”,然後再補一句“可惜生不逢時顯不出英勇”,而後搖頭惋惜。

 正因如此,高掩玉最大的願望就是,此生能立下一個漂漂亮亮的功績,讓長安城那位總是對他冷嘲熱諷的老皇帝看看,他高掩玉並不是只有面相卻無實力的草包熊蛋。

 同樣正因如此,他今天才會帶著自己引以為傲的輕騎隊伍來到這裡。

 高掩玉一揮手,喚來長子高子息:“確定就是那人?”

 “阿爹只管帶人衝進去便是,我和子文已經盯了許久,絕不會有錯。”高子息胸有成竹回答,“朝廷一口咬定說那逆賊舒行浪就在肅州,符合描述的人也就只有這一個——藏匿於疏勒河附近,中原人長相,東邊口音,又很會功夫,再沒其他人了。”

 高掩玉滿意點頭,眸中掠過一抹冷色,一聲低喝:“上!給老子繳了那逆賊!”

 三千輕騎得令,在武威郡王世子帶領下朝前方不遠處疾馳而去。

 百丈之外,半人高蒿草叢生的沙坑內,兩少年、兩少女和一中年男子正擠成一團。

 身著紅裙的女子一聲嗤笑:“遠哥,你快看,那些蠢驢一個個急著趕死呢!”

 與她緊挨的瘦高少女面色微冷,卻也有幾分小得意:“這些年朝廷派人來過多少次都沒能抓住義父,那威武郡王以為他那點兒破騎兵能勝過朝廷的玄甲軍?”

 從昌德九年到昌德二十二年,整整十二年間,皇帝李淮從未放棄過對涼城“餘孽”的追拿。從最東北的渤海國到西北肅州,從窮追不捨到不定期派人搜索尋找,雖說間隔時間越來越長,但被扣上逆賊帽子的涼城某人,始終是皇帝心頭一塊去不掉的病。

 這眼中釘似的逆賊,便是當年從涼城屠殺中逃走,而後屢次妄圖行刺影蹤的涼城城公之一,舒行浪。

 陪在舒行浪身邊的少男少女自然就是城主白秋痕、城公楚嶽和雲逸的孩子。

 白遠岸,楚蕭蕭、楚離憂姐妹,以及雲少廷。

 悠悠十二載過去,就連昔年連話都不會說的楚離憂都經成長為豆蔻少女,白遠岸更是成為儀表堂堂且武藝不凡的年輕人,舒行浪自然也逐步走向衰老。

 但他的心願,依舊停留在十二年前。

 “狗皇帝不死,你們爹孃在天之靈永不安寧,你們也一樣。”舒行浪定定看著遠處奔騰輕騎軍,平靜道,“如今你們已經長大,是時候離開這裡了。大漠雖平靜,終歸不是你們該虛度一生之地,你們還有很重要的使命要完成。”

 遠處一陣哀嚎聲傳來,淹沒了舒行浪的話。

 武威郡王府輕騎兵的目標,正是舒行浪等老小五人最後一個落腳之處,在那裡建起簡陋小屋也不過是三年前的事情。

 不過舒行浪從不幹白白讓敵人撿便宜的事,自然不會把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搭建的小家拱手送人——在那間房子前,他為武威郡王準備了一份“大禮”。

 馭馬狂奔的輕騎兵怎麼也沒想到,砂草覆蓋的路上竟會有無數人為挖出的土坑。坑中沒有水也沒有鐵蒺藜,只有一個又一個從胡楊林摘來的馬蜂窩。在輕騎兵鐵蹄踐踏之下,數不清的螞蜂鑽出蜂巢形成一片暗色雲霧,瘋狂地衝進輕騎兵隊伍中貢獻出自己的毒刺。

 三千輕騎耀武揚威挺進,卻在轉眼間被無從計數的小小螞蜂蜇得潰敗奔逃,就連武威郡王父子也顧不得顏面,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待武威郡王帶領的人馬走個乾淨,舒行浪等五人才從沙坑裡鑽出。

 “義父剛才說,要讓我們離開這裡?”白遠岸望著漫天塵土,忽道。

 舒行浪沉著臉:“打你們還是光屁股的娃子開始,我就不停告訴你們什麼來著?”

 楚家姐妹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長大給爹孃報仇!”

 楚蕭蕭和楚離憂相差兩歲不到。長姐楚蕭蕭繼承了孃親的美貌,卻有一副冰冷性子;妹妹楚離憂繼承了孃親的性格,大膽,潑辣,爽朗,直率,容貌上卻欠缺幾分。這姐妹二人說起話來,一個無形中透著孤傲清冷之感,一個跟嚼豆似的嘎嘣脆,偏又經常一起說話、說一樣的話,聽起來頗為有趣。

 舒行浪點了點頭,剛想往下說,無意中瞥了眼站在最後的雲少廷,眉宇之間又蹙起一團不滿。

 雲少廷和楚蕭蕭同歲,今年已經是十七歲的少年。比起飄逸俊朗的白遠岸,雲少廷明顯遜色許多,既沒有稜角分明的俊美容貌,也沒有八面玲瓏的討喜性格,學武不行,辦事不行,溫吞性格幾乎每天都要惹舒行浪發火。

 “少廷,你說話。”舒行浪故意刁難。

 雲少廷正不知出神想著什麼,被楚離憂暗暗一捅才反應過來,一臉茫然看向舒行浪:“啊?啊……說什麼呀?”

 舒行浪被氣得差點兒脫下靴子捶他一頓。

 想想打雲少廷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這小子早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往往捱打的沒怎麼樣,倒是他這把十多年來不停奔波的老骨頭累得夠嗆。

 舒行浪最終瞪瞪眼睛作罷。

 “回去收拾收拾東西,然後你們商量個法子離開這裡吧。”

 雲少廷很快就聯想到舒行浪日夜磨叨的“報仇”二字,不禁露出一副苦相:“義父當真?我還以為那不過是說說。過去這麼多年的事情了,有那個必要嗎?”

 涼城三百九十六口人,除了他們五個僥倖逃走之外,剩下三百九十一口全部慘死,最後還落得被焚城燒屍的悽慘下場。這口氣,舒行浪是絕對咽不下去。卻不知為什麼,白遠岸能夠和他同樣憤慨,一門心思練武修身想要報仇,可雲少廷從小就沒這興趣,一聽報仇兩個字就跟餓了肚子似的沒精打采,昏昏欲睡。

 理所當然,他也不在乎報不報仇的事。

 楚家姐妹態度一直模稜兩可,但有一小細節讓舒行浪對這兩個丫頭十分放心——只要是白遠岸說的話,楚家姐妹一向奉為圭臬,絕對聽從。

 看看唯一一個不思進取的養子,舒行浪望天罵了一聲,而後飛快脫下靴子,又是一陣噼裡啪啦追逐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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