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他們才明白,在這段婚姻中,他們明明相愛卻又彼此傷害

慕白要和你離婚?”昏暗的酒吧裡,白薇一臉不可思議,抓著蘇清泠的手臂問道。

蘇清泠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她醉眼朦朧地呢喃著:“薇薇,你說,我到底在堅持什麼?”

白薇看著蘇清泠落寞的樣子,嘆了口氣,問道:“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我還有選擇嗎?”蘇清泠失落的樣子,讓白薇一時間失了聲。

她知道蘇清泠為秦慕白到底付出了多少,也知道這個打擊對於蘇清泠來說到底有多大,所有人都說蘇清泠是個惡毒的女人,只有她知道,蘇清泠的心地有多麼純良。

白薇看著蘇清泠的樣子,心疼地抱了抱她。

她知道蘇清泠說的沒錯,如果秦慕白堅持離婚,蘇清泠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第二天,蘇清泠宿醉醒來,下意識地抓起手機,沒有任何電話和信息。她自嘲一笑,就算自己死在外面,秦慕白也不會擔心一下她的。

也許,自己真的該放手了吧。

邁著宿醉後虛浮的腳步,蘇清泠走出酒吧,包裡電話想起,她滿心期待地拿起來,看到來電顯示,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逝,按了接聽鍵。

“清冷,你有沒有拿到錢啊?高利貸那些人今天又來找你弟弟了,他現在正躲在這裡,你一定要救救你弟弟呀!”電話裡傳來陳媚哭天搶地的聲音。

蘇清泠厭惡地撇了下嘴,淡淡地說道:“明天,我會把錢給你。”說完,便掛了電話,朝著對面馬路走去。

也許是她想的太認真了,竟然連紅燈都沒看到,一輛灰色的車子從遠處衝過來,就要撞上蘇清泠。

“蘇清泠,你想死嗎?”她感覺肩膀被一股大力拉扯,灰色的車子擦著她的身子向前駛去。

冰冷的聲音劃破她的耳膜,她抬起頭,看到了秦慕白那張冷酷俊朗的臉,是秦慕白救了自己,他還是在乎自己的。

蘇清泠的緩緩抬起手,顫抖著手指,伸到秦慕白臉上,呢喃道:“慕白,我是真的……愛你。”

秦慕白身子一顫,隨後冷漠地說道:“上車。”

蘇清泠怔怔地看著秦慕白冰冷的表情,轉身落寞地坐上了他的車子。

上車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狹小的車廂內,瀰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拿去,這裡是一千萬,還有什麼條件,你說。”秦慕白嗤笑一聲,率先開口,並將一張一千萬的支票遞給蘇清泠。

蘇清泠低著頭接過支票,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

“我答應你,離婚。”蘇清泠知道,自己需要這筆錢,離婚,是她最後的籌碼了。

“還有什麼條件,你說。”秦慕白眯了眯眼睛,冷淡的看著蘇涼嗤笑道。

“我想……你陪我,過完25歲生日。”蘇清泠垂著眼瞼,心中揪成一團,但還是努力保持著平緩的語氣。

“時間。”秦慕白有些意外,在他想來,這個女人無非是想要更多的錢,自己也在心中給出了一個不會讓她拒絕的價碼,所以當他聽到這樣的要求時,清冷的眼眸泛著些許陰暗,他冷漠地掃了蘇清泠一眼,表情有些不耐煩。

什麼時候?

蘇清泠的臉上泛著濃濃的苦澀。

在一起三年,秦慕白從來沒有問過她的生日,也許是從來都不曾在意吧,自然不會知道她的生日在什麼時候。

“七天後。”

“好。”

秦慕白沒有拒絕她提出的最後條件,說完這個字,便將視線轉向了窗外,好像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車廂內又是一大段的沉默。

蘇清泠鼓起勇氣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眸子黝黑明亮,臉型輪廓堪稱完美,俊美的側臉在淡淡的光線映襯下,顯得異常冷漠疏離。

蘇清泠呆呆的看著秦慕白,拼命壓抑著心中的酸楚和疼痛,直到看見他眉頭皺起,才狼狽地將頭撇開。

那個自己深深愛了十五年的男人,自己揹負罵名嫁給他做了三年的妻子,以這種冷漠決絕的方式,要和自己劃清界限,甚至,都不願意多看自己一眼。

他們身處狹小的車廂,他就在她的身邊,中間的距離,卻好像隔了幾億光年的銀河系。

即使自己再努力,不是她的,終究會失去,自己那麼努力的愛著,換來的卻是滿身疲憊,心冷若死。

蘇清泠和秦慕白協議和平離婚,蘇清泠拿了那一千萬,其他的錢蘇清泠沒要,她將支票給了陳媚,陳媚笑眯眯地收下錢,恬不知恥地對蘇清泠說道:“早知道秦家這麼大方,就再多要一千萬了,你弟弟想開個工廠,有了秦家做靠山,你弟弟的工廠還怕做不大嗎?”

蘇清泠忍不住對著陳媚喊道:“媽,你看看蘇文那個樣子,不是我說,他這輩子除了坐牢,沒有其他的出路,一輩子都是這個鬼樣子。”

“有你這樣當姐姐的嗎?怎麼能這樣說你親弟弟,這次他已經知道錯了,他會改的。”陳媚非常不滿蘇清泠的詆譭,大聲嚷嚷道。

我寧願不當這個姐姐,為了這個廢物弟弟,我答應了秦慕白的離婚條件。蘇清泠的心中無比悲涼。

蘇文那種廢物,除了拿錢吃喝嫖賭之外,他要是能堂堂正正做人,蘇清泠才會覺得自己見鬼了。

蘇清泠並沒有將她和秦慕白離婚的事情告訴陳媚,這個家,她一刻也不想待著,看著陳媚勢利的嘴臉就感覺噁心。

蘇清泠轉身離開了家,去往醫院看望秦老爺子。

秦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一直不怎麼好,都是待在秦家旗下的療養院,因此,蘇清泠也會經常過去陪老人家聊聊天。

秦老爺子也很喜歡蘇清泠這個孩子。

秦老爺子年輕時也是窮小子,白手起家一手創立了秦家基業,因此對於門當戶對這種觀念,老爺子看的很淡。雖然當年蘇清泠藉著骨髓要挾秦家,但是後來老爺子發現蘇清泠是真的喜歡秦慕白,也是一個非常善良乖巧的孩子,便對她越發喜愛,當初的不快早就煙消雲散了。

秦老爺子今天精神好很多,見到蘇清泠,就握住她的手,慈祥地問她什麼時候有喜訊,自己都等不及要抱孫子了。

聽到孩子兩個字,蘇清泠鼻子有些酸澀。

三年來,秦慕白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工具,每次事後都會派人給她送來避孕藥,即使自己想要,也是有心無力。

“爺爺,孩子的事情,講究的是緣分。”蘇清泠低頭輕輕地說道。

秦老爺子還不知道白清兒已經懷孕了,只是一臉憐惜地拍著蘇清泠的手,和藹地說道:“你是一個好孩子,慕白他總有一天會看到你的好。”

蘇清泠將自己的落寞深深埋在心底,振奮精神,說了好些開心的事情,直到老爺子說自己累了,蘇清泠服侍他吃藥之後才離開。

剛走出病房門,就在走廊看到靠在牆壁上抽菸的秦慕白。

看到蘇清泠,秦慕白轉過頭,冷著臉問道:“你沒有和爺爺說清兒的什麼壞話吧?我警告你,你最好別……”

秦老爺子個性傳統,對於做演員的白清兒一向沒什麼好感,哪怕她貴為白家的千金小姐,也依舊如此。

聽著秦慕白的冷言冷語,原來他特意過來,只是擔心蘇清泠會在秦老爺子面前說白清兒的壞話。

蘇清泠感覺自己一直以來壓抑的情感就要噴薄而出,她打斷秦慕白的話,直視著他說道:“你以為我會和老爺子說些什麼?”

聲音從喉嚨裡艱難地擠出來,有些連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尖銳。

秦慕白眉心不由得皺了一下,大概是聽出了蘇清泠話語中的譏諷。

他彈了彈手中的菸蒂,冷淡地說道:“最好是這樣,蘇清泠,你別耍什麼花招。”

蘇清泠聞言,手指倏地捏緊,而後,又慢慢地鬆開。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對上秦慕白的目光,第一次,她的眼睛裡曾經的小心翼翼消失了,冷冷地說道:“秦慕白,你放心,我不屑於耍花招,也絕不會耍什麼花招,既然我答應了你的離婚條件,就一定會遵守諾言,希望你以後不會後悔。”

說完,再也不看秦慕白一眼,徑直走進了電梯。

秦慕白似乎第一次看到蘇清泠這個樣子,曾經的她一直以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就在剛才,她居然敢給自己甩臉色。

秦慕白的眼神,變得更加陰冷了幾分。

白家老爺子生日這一天,秦家也在受邀之列。蘇清泠跟著秦慕白一起參加白老爺子的壽宴。

秦慕白帶著蘇清泠進入會場之後,轉身就去找白清兒去了,和白清兒一副你儂我儂的樣子,周圍人嘲諷的眼神若有若無地向蘇清泠身上瞟過來,讓她的臉色有些發白。

那天的白清兒穿著及地長裙,其上點綴著閃亮的晶片,精緻的妝容將她姣好的面容襯托得更加立體,好像畫裡走出的絕色佳人。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白清兒和秦慕白青梅竹馬,三年前是蘇清泠用骨髓要挾,狠狠拆散了一對璧人,所有人都罵蘇清泠是京城最無恥最陰毒的女人。

“啊!我的項鍊怎麼不見了!”宴會剛進行到一半,突然一個貴婦摸著自己的脖子,尖聲大叫了起來。

直到最後他們才明白,在這段婚姻中,他們明明相愛卻又彼此傷害

音樂戛然而止,在場賓客齊齊看了過來。

白清兒眉頭一皺,不去看她。

原來,這貴婦是白清兒的繼母——李歡。原本身為白家保姆的李歡,在白清兒母親去世後,順理成章得到了白若旭的垂愛,不到一年的功夫,就野雞變鳳凰,成了白家名副其實的女主人。

白清兒卻對此嗤之以鼻。

蘇清泠失落地看著秦慕白對著不大開心的白清兒噓寒問暖,鼻子一酸,緊緊攥著手中的高腳杯,心裡好不淒涼。

幾名侍應生四下找了半天,搖頭說沒找到。

李歡急了,正要破口大罵侍應生辦事不利,突然眼尖地看見了身旁的蘇清泠,帶著一模一樣的項鍊。冷笑道:“蘇小姐,我能問一下,這條項鍊的來歷嗎?”

蘇清泠也不慌張,淡淡地說:“白夫人,您這麼問,不太合適吧?”

她好歹是秦家現任的長孫媳婦,好歹還沒和蘇慕白離婚呢!

李歡冷笑道:“沒什麼不合適的。以你的人品,想必,我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都不算過分吧。”

蘇清泠眉頭一皺,看向不遠處的秦慕白,然而對方恰合時宜地別過頭去,不看她,倒是白清兒一臉看好戲的玩味表情。

看來,奢望那個男人幫自己是不可能了。蘇清泠苦笑了一下,看著咄咄逼人的李歡。

“白夫人,我這條珍珠項鍊是祖母生前留下的遺物。如果真是我偷了您的項鍊,我又何必帶上惹您懷疑呢?”

“遺物?”李歡厭惡地皺著眉:“就你們家窮成那副德行,還能留下什麼遺物?早被你那敗家母親和弟弟賣了還債了!”

說完,抬手就要搶。蘇清泠當然不能放任李歡這麼糟蹋自己,伸手去檔,結果,一不小心,鋒利的指甲劃破了李歡的小臂。好在,沒有流血,只是微微泛紅。

蘇清泠自知傷了人,氣勢明顯弱了下來:“對不起……”

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小臂,李歡頃刻就氣得火冒三丈,抬手甩了蘇清泠一記響亮的耳光:“蘇清泠,你不虧是陳媚的女兒,真是噁心至極!你給我滾,我們白家不歡迎你!”

“什麼事情這麼吵?”

一個嚴厲的聲音響起,剛剛還肆意妄為的李歡,為之一振,突然不說話了。

白若旭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白清兒立刻飛奔過去,小鳥依人地撲在父親的懷裡:“爹地呀~是李姨呀,因為人家偷了她的項鍊,就和別人大打出手。”

白若旭一臉寵溺地摸了摸白清兒的頭髮,又一臉不耐煩地看向李歡,突然大笑了起來,有些歉疚地說道:“內人最近脾氣是大了些,各位多多包涵,不要掃興!”

又朝著樂隊說道:“音樂繼續!”

眾人也都識趣地繼續剛才的事情,全當這一場小風波沒有發生過,會場再一次恢復了歌舞昇平的氛圍。

李歡委屈地想要對白若旭說些什麼,卻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灰溜溜地上樓了。

蘇清泠捂著自己火辣辣的右臉,愣愣地杵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慕白急忙快步上前,越過孤立無助的蘇清泠,看都沒看她一眼,彷彿她是空氣一般。徑直走到白若旭面前,親切地問候道:“伯父,好久不見。”

白若旭也很是欣慰地拍了拍秦慕白的肩膀,和藹地笑著,那眼神分明是在看自己的女婿:“慕白,你小子可是好久都沒來看我了。怎麼,如今當了秦總,就忘了伯父了?”

秦慕白也恭敬地笑了:“伯父哪裡的話,最近工作太忙,不能親自拜訪。不過,我倒是經常託人過來。不知道,上次從法國帶回來的紅酒,您喝著怎麼樣?”

白若旭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有品位。”

白清兒親暱地挽過秦慕白的手臂,嬌嗔道:“還不是我陪著慕白去挑的。”

其實,他們才應該是一家人的。

蘇清泠自知此處已經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只好訕訕地走出了宴會廳。

可剛到門口,卻碰到了姍姍來遲的白薇。

“清泠,你怎麼走了呀……你的臉怎麼了?”

蘇清泠拉住白薇的手,痛苦地搖了搖頭:“白薇,別說了,讓我走吧。”

白薇瞪圓了眼睛,不依不饒地問道:“他們欺負你了?白清兒打你了?”

蘇清泠只是搖頭,哽咽著說不出一句話。下一秒,眼淚奪眶而出。

白薇的脾氣是出了名的火爆,蘇清泠生怕她再鬧出什麼亂子,只是拉著她往外走。

可惜,白薇還是火了。或者說,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秦慕白,你給我出來!”

白薇的一聲怒吼,再一次驚擾了宴會廳的吃瓜群眾。

大家面面相覷,摸著胸口想著:白家今天是怎麼了?搞個生日宴會一驚一乍的。

蘇清泠慌張地想去拉住怒氣衝衝的白薇,卻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抓住,拖走了。

她吃疼地“哎呦”了一聲,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秦慕白。

他的面若冰霜地瞥了蘇清泠一眼,手勁兒卻絲毫沒有減少。

蘇清泠眯著眼,閉上了嘴,儘管腳下踩著精細的“恨天高”,跟著秦慕白大步流星的速度,每一步都踉踉蹌蹌。

她努力保持著身體平衡,儘量不去依靠秦慕白的身體來獲取暫時的穩定。

就這樣,兩個人拉扯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秦慕白將蘇清泠重重地甩開,蘇清泠的瘦削的脊背撞擊在冰涼的磚牆上,疼得她低下頭,五官扭曲在一起,卻愣是沒發出一聲。

碎髮散落下來,擋住了蘇清泠的臉。

沒等蘇清泠站穩,秦慕白就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她本能地掙扎了一下,不想被更大的力道扯了過來,只得尷尬地看著蘇慕白,男人俊美的容貌映入眼簾。

女人的左臉已經微微腫起,泛紅,發燙。男人的眼裡,卻沒有絲毫的憐惜,更多的,是厭惡,隨之,手勁更大了。

就這樣僵持了半晌,蘇清泠明知這個男人不會疼惜自己,心底卻還有一個聲音在說:萬一呢……萬一,他只是想彆扭地問我,會不會委屈呢?

直到最後他們才明白,在這段婚姻中,他們明明相愛卻又彼此傷害

似乎看出了女人眼底的期盼,秦慕白皺了皺眉,終於薄唇微啟,聲音卻是冷漠到極點。

“蘇清泠,你真的很讓我噁心。”

這一句話,彷彿一盆冰水混合物猛潑在蘇清泠心底那一絲微弱的火苗上。

蘇清泠試圖甩開捏住自己下顎的手,但是並沒有用。秦慕白的眼神變得有些兇惡,臉倏地靠近,炙熱的氣息噴在蘇清泠的臉上,嘴角卻揚起了一絲邪魅的笑。

“怎麼,戳中你的痛處了?”

蘇清泠本能地推開他,這次,秦慕白也沒有堅持,鬆開了手。

理了理凌亂的頭髮,蘇清泠不去看他,聲音顫抖地說道:“秦慕白,我們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秦慕白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抬眼說道:“你還想讓我怎麼和你說話?”

蘇清泠低著頭,鼻子有些酸:“我不求你像對待白清兒一樣對待我……可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起碼……”

秦慕白轉過身拜了拜手,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話。

“我就是看在夫妻情面上,才和你說話,不然……”秦慕白危險滴眯起眼睛,唾棄道:“我早就讓你消失在我的視野裡了。”

說完,就拔腿離開。

剛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我警告你蘇清泠,你最好在離婚前不要再給我惹什麼亂子。不然,後果自負。”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秦慕白走後,蘇清泠只覺得,心底那最後一絲火苗殘存的餘溫,散盡了。

她靠著牆壁緩緩滑落,蹲在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疼痛到極致的她再也忍不住了,熱淚順著兩頰緩緩滑落。

臉頰好疼,手臂好疼,心好疼……

她蘇清泠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她不過是愛秦慕白,不過是想和他在一起,為什麼老天偏偏讓她最愛的人這樣折磨自己呢?

白薇急切地跑了過來,看著落魄的蘇清泠。心疼得鼻子發酸。

“清泠,離婚吧。他不值得你的愛。”

蘇清泠重重地點了點頭。

手裡捏著封存已久的簡歷,站在人才招聘市場門口,看著裡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朝氣蓬勃的學生面孔比比皆是,蘇清泠有點兒退縮了。轉身撞見剛剛停好車的白薇。

“白薇,咱們……咱們還是走吧。”

白薇恨鐵不成鋼地推了她一把。

“走什麼走?和秦慕白離婚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你還當自己是秦抬頭呢?一旦離婚,你沒車沒房還有那麼敗家的媽媽和弟弟,不工作,你們一家老小怎麼辦?喝風呀?”

沉默了片刻,蘇清泠還是搖頭,捏著簡歷的手指節泛白,又著急又無奈。

“可我都快30了,現在學設計的人那麼多,我這麼大齡,而且只是大學文憑,又沒什麼工作經驗,怎麼和那些應屆生競爭啊。”

白薇摘下太陽鏡卡在頭頂,陽光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隨手拉住了身邊的一個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女孩子。

“不好意思,我能冒昧地問一下……妹妹,你多大?”

女孩兒詫異道:“……剛剛大學畢業。”

白薇“嘖”了一聲,又問:“學什麼專業的呀?”

女孩子自豪地一樂,露出可愛的小虎牙:“設計。”

女孩兒離開後依然不住地回頭來瞄白薇,和同行的女生嘀咕了兩句,又跑了過來,有點兒害羞地笑著問:“姐姐,實在不好意思,能問一下,你這件T恤是在哪裡買的嗎?很好看!”

白薇心想,自己的品味還是可以的。於是,笑眯眯地耐心說道:

“萬象城。是MaxMara的二線牌子,很適合你們年輕女孩子穿的!價格也很合理,才一千塊,會員還可以享受八五折折扣。”

女孩兒愣了一下,吞了吞口水,恭敬地朝白薇鞠了一躬:“謝謝姐姐!”

蘇清泠歪著頭,看到了,女孩兒額頭細密的汗珠,和微微鬆散了的T恤領口,心中油然升起一絲傷感。

當年大學剛畢業的自己,也是這樣,頂著自以為還算精緻的妝容,穿著洗得泛白的李維斯的T恤和牛仔褲,在陽光的暴曬下,一家公司一家公司地遞簡歷。

蘇清泠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女孩已經走遠了。

鬼使神差般,她小跑幾步,叫住了那個女孩。

“薇薇,車鑰匙給我。”

白薇一臉茫然地問她要幹嘛,但是手卻已經將車鑰匙塞給了蘇清泠。

蘇清泠沒回答,只是讓這個女孩兒等自己一下。

不一會兒,她就氣喘吁吁地拎著精緻的包裝袋跑了過來,遞給了女孩兒。

“小妹妹,這件衣服和她身上穿的一樣,只是尺碼小了一些,你穿應該剛剛好。送給你。要好好愛惜自己,因為,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好運終有一天會降臨在你的身上。”

女孩兒難以置信地看著蘇清泠,眼裡閃爍著星星:“美女姐姐,真的可以嗎?”

白薇用手肘推了推蘇清泠,鄙夷地說:“我就是姐姐,你卻是美女姐姐,不公平。”

女孩兒頓時就臉紅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姐姐你也很好看……哎呀,不是也,你一樣很好看……哎呀……”

看著她慌亂的樣子,白薇溫柔地笑了起來:“開玩笑啦,我怎麼可能那麼小氣?而且,”又看了看蘇清泠,故意靠近女孩兒耳語道:“她的確比我好看,雖然我很不想承認。”

蘇清泠彎了彎眼角,靜靜地問:“你愛設計嗎?”

女孩兒重重點頭:“超級愛!”

“你有男朋友嗎?”

女孩嬌羞地低下頭:“嗯……”

“你愛他嗎?”

女孩兒繼續點頭。

“那麼,設計和男朋友,如果只能擇其一,你會怎麼選擇呢?”

女孩兒被蘇清泠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傻了,詫異地抬起頭:“噯?”

白薇心頭一緊,拉著蘇清泠回到了車上。

蘇清泠的手腕已經細得,幾乎只剩下骨頭了。原本神采奕奕的臉,如今卻如同死灰——那是一種,無法用美容液和精華液喚醒的光澤的流逝。

“白薇,你知道嗎,我早就想明白了。從大學畢業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秦慕白,我和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直到最後他們才明白,在這段婚姻中,他們明明相愛卻又彼此傷害

白薇正要辯駁,蘇清泠又安靜地說道:“嫁到秦家之前,我從沒有勇氣走進過萬象城一步。那些琳琅滿目的奢侈品,我連想都不敢想。那個時候,你應該還在英國倫敦某個網紅點心店裡喝著小資而奢侈的下午茶吧。你們一件幾千塊錢的白T,洗都不洗,穿髒了就扔。但是,對那時候的我來說,那恐怕是我扣除房租之後,一個月,甚至幾個月的生活費。”

白薇還想說什麼,掙扎了半天,終究沒有說出來。

“如果,我當年選擇了我的設計……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看著蘇清泠灰暗的雙眸,白薇心疼地說:“清泠,我可以養你……”

蘇清泠輕笑,拍了下白薇白白肉肉的胳膊:“你又不能養我一輩子。”

“我可以!”

蘇清泠愣了一下,起身抱住了白薇:“薇薇,謝謝你……但我不可以。”

自從那天白老爺子的宴會以後,秦慕白就再也沒有見過蘇清泠。沒有電話,沒有微信,沒有任何消息,彷彿這個人,人間蒸發了一般。

那張倔強而悲傷的臉,左邊臉頰還微微隆起泛紅,定格在了秦慕白的腦海中。

是不是,有點兒過分了?

“慕白,你在想什麼?”

白清兒拿著兩條裙子走了過來,關切地看著秦慕白。

男人寵溺地笑了笑:“沒什麼,在想生意上的事情。”

白清兒調皮地打趣道:“怎麼,秦總不愛美人愛江山了?”

秦慕白一把攬過白清兒的腰肢,貼近自己的,用充滿磁性的嗓音低聲說道:“沒有江山,拿什麼愛美人?”

白清兒輕輕用手指戳著秦慕白的胸口,勾魂的鳳眼輕挑,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那你先告訴我,這兩條裙子,哪一條好一點兒?”

破天荒地,這天晚上,秦慕白謊稱自己晚上加班,把白清兒送回了白家,自己則開車回了自家的別墅。

保姆阿姨看見秦慕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秦慕白笑了:“方姨,怎麼,不認識我了?”

方姨這才捂著臉,大笑道:“哎呦,我的大少爺,你多久才回來一次呀,我老眼昏花,怕是真的快要記不得你了。”

秦慕白親切地和方姨說笑了一會兒,有些不自然地問道:“蘇清泠呢?”

方姨皺眉,拉著秦慕白坐在了沙發上,緊張地說:“少爺呀,你有所不知,你出差的這些天,少奶奶被人欺負了!”

秦慕白咳嗽了兩聲,臉有點兒紅,聲音啞啞的:“怎麼回事?”

方姨一臉心疼地滔滔不絕:“少奶奶那天出門的時候,說是要和您一起去白家老爺子的生日宴。結果,剛到中午就回來了,晚上就病了,發起了高燒,再加上左臉被人打了,紅腫了整整兩天。問她什麼,她只說是誤會,叫我別擔心。晚上吧,我說要照顧她,她又不忍心,非要打發我去休息,不然她就出去睡……這孩子,真是,太能忍了。這兩天身體剛剛好些,就每天跑出去找工作了,說是每天悶得慌,找點事情做。我還擔心你們小兩口是不是鬧矛盾了要離婚呢,哈哈。”

“這麼晚了,還在找工作?”秦慕白皺眉。

方姨拍了他一下:“傻小子,想什麼呢,這麼晚,當然是去白薇的公寓住了!哪裡距離市中心比較近,方便些。”

方姨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然而秦慕白卻一個字也沒能再聽進去了。他隱約想起,蘇清泠苦苦哀求自己陪她過完25歲生日。

“方姨,你知道清泠的生日嗎?”

方姨嗔怪道:“哎喲,少爺,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這種事情都能忘記?”

秦慕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工作太多,就給忘了。”

方姨笑眯眯地說:“就是明天啦!你可要抓緊時間準備禮物了哦!可別辜負了少奶奶這麼好的姑娘。”

隔天就是蘇清泠的生日了。

秦慕白躺在空曠的大床上,眉頭緊鎖。

每次回到這裡留宿,在蘇清泠身上發洩完慾望,秦慕白都會獨自在客房睡下。

今夜也不知是怎麼,竟然覺得床有些空蕩蕩。一夜下來,半睡半醒,心煩意亂。直到凌晨,才勉強睡去。

直到聽見了樓下的關門聲,和方姨喜慶的說話聲。

“哎呀我的少奶奶,你買什麼早餐,我做就好了嘛!”

“方姨,你不是喜歡吃十字街路口那家早茶店的菠蘿包嘛,我剛好回來的時候路過,就買了些。”

方姨憨憨地笑著道謝。

秦慕白睡眼惺忪地從樓上走了下來,走到一半,就和蘇清泠打了個照面。

這是蘇清泠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秦慕白。沒有強勢的壓迫感,更像某種毛茸茸的小動物。

蘇清泠看著他,驚訝之餘,竟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笑還好,她這一笑,秦慕白居然臉頰泛起了微微的紅暈。

“笑什麼笑!夜不歸宿的有夫之婦很值得炫耀嗎?”

說完,不再看她,徑直往樓下走。

“方姨,早上吃什麼?”

方姨笑眯眯地說:“少奶奶買了廣式早茶的點心,還有桂花魚片粥。”

秦慕白很滿意地點了點頭,走進了餐廳,看著桌子上誘人的蝦餃,就要伸手去抓,卻被蘇清泠打開了。

“沒洗漱不許吃。”

秦慕白這時候已經完全清醒了,眉毛輕挑:“你這是在以夫人的姿態教訓我嗎?”

蘇清泠這才發覺,自己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她收斂了笑意,沒有回答。

秦慕白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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