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一個表演者來說,死在舞臺上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嗎?

對於一個表演者來說,死在舞臺上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嗎?



對於一個表演者來說,死在舞臺上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嗎?

幾天前英國單口喜劇演員 Ian Cognito 就因為心梗死在了舞臺上。當時他在比斯特的一傢俱樂部演出,上臺前就對主持人提過身體有些不舒服。但表演時,他依然竭盡所能逗笑觀眾,還說了這麼一個段子:“想象一下,我現在中風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開始說威爾士語。”

所以當他真的坐在凳子上,突然向後躺倒時,觀眾還以為那只是表演的一部分,哈哈大笑起來。過了五分鐘他們才覺得事情不對,主持人小心翼翼地去拉了一下 Ian 的胳膊——不是因為害怕死人,而是以為 Ian 會突然蹦起來嚇唬他——結果發現 Ian 的瞳仁已經放大無光了。

作為全英國最著名的黑色單口喜劇演員之一,Ian 雖然從未進入主流,但其大膽叛逆的颱風和生活方式也是聲名遠揚。他長期酗酒,在表演時常常陷入精神不穩定的狀態;他會在舞臺上穿著女僕裝喝酒喝到爛醉,還曾在日本駐華大使的面前露過下體。所以不少媒體或人在描述這次死亡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地增添一絲“傳奇”色彩。

比如黃西在微博上就說:“脫口秀演員活在舞臺上,能這麼死也挺好的,RIP”;而 Ian 的英國老鄉,在主流喜劇界極為成功的 Jimmy Carr 也發了條推特悼念 Ian:“在工作的時候死去,觀眾還將此視為表演的一部分。這就是對喜劇的獻身。”

Ian 帶病堅持演出並最終死在臺上,當然是他對喜劇熱愛的體現,我們理應對他產生敬意與懷念;但過度浪漫化這種所謂“藝術家人格”與其宿命,反而會使一些本質問題被忽視。

不久前的 4 月 5 日是 Kurt Cobain 二十五週年祭日。這位搖滾史傳奇在 27 歲時吞槍自盡,在遺書的最後,他引用了一句 Neil Young 的歌詞,而這句話日後也成為無數搖滾青年的春藥與強心針:“與其苟延殘喘,不如縱情燃燒!”

但事實上,人們只看到了遺書中 Kurt Cobain 不羈叛逆的一面,卻忽視了他描述自己脆弱無助的部分:“這是一個飽經滄桑的傻子發出的聲音,他其實更願作個柔弱而孩子氣的訴苦人……我已經好多年都不能從聽音樂、寫音樂及讀和寫中感覺到激憤了……”

另一位“27 歲俱樂部”成員 Amy Winehouse 的紀錄片《Amy》更為真實地記錄了這一點。我們在紀錄片中看到,Amy 是如何從一個天真單純但天賦異稟的普通少女,成長為媒體口中的叛逆靈魂歌后。

成名後的不適與疏離感被看作她“藝術家人格”的一部分,而外界將她的魅力、才華與特殊性格捆綁在一起,更加劇了她的疏離感。在這種惡性循環下,Amy 情緒失控,與家庭、男友、工作的關係都變得緊張,吸毒、酗酒問題愈發嚴重,最終導致了她的死亡。


對於一個表演者來說,死在舞臺上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嗎?


或許世界上確實有兩種創作者,一種是理性的、可控的,比如 Bob Dylan、Paul McCartney、李安;另一種是帶有自毀傾向的,比如 Kurt Cobain、梵高、顧城。但後者身上同時展現出的自毀傾向與才華,並不是一定要相互寄存的,只有清晰地辨別出“才華”是什麼,我們才能減少那種看似瑰麗實則悲傷的自毀故事。

去年澳大利亞喜劇演員 Hannah Gadsby 的那場表演《Nanette》一度在各個社交媒體上刷屏。除了女性覺醒意識之外,《Nanette》還探討了一個問題:藝術創造力到底是為了排解痛苦,還是在販賣傷痛?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今天能欣賞到那些向日葵的畫作嗎?並不是因為梵高飽受精神病的折磨,而是因為梵高有一個愛他的弟弟,鼓勵、資助哥哥的創作並幫助保管他的作品。在病痛中,梵高有了與世界接軌的橋樑。這才是我們應該關注的故事橋段——‘Conn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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